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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二天一早,有人发现绣坊的门大开着,原来正中挂着的那个男子画像已经不见了,空留一张绣布在上面。而坊主——那个专绣人物的女子也不知去向。有人说看见她和一名白衣男子乘月归去,月亮像银河里的星水一样铺了满地,闪着五彩斑斓的碎玉,而他们就消失在了那片如玉般的月华中。

番外·冉梦泽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总之,那一年的雨水特别多,多的把门外的那座木桥都淹没了,河水涨出了岸,我赤足站在被踩的光滑的青石板上等河水一点点浸透脚上的皮肤。水真凉啊!浑身一阵寒颤,不知怎的,我突然很想让自己整个身体都感受一下这种刺骨的麻木的冰冷。可当我听到身后传来隐隐的人声,我胆怯了!不是怕死,而是怕娘,怕听到娘诵佛时的绝望,那时的她就像这水一样没有丝毫的温度,恐惧、黑暗,祠堂的阴影像一把枷锁紧紧卡住我的脖子,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在乎我,大哥二姐从来不跟我说一句话,我所拥有的就是守着这偌大的房子听自己还残存的一丝呼吸。

一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的雨刚停,天空还停留着一层薄薄的未曾消散的乌云,院子一角的芭蕉叶还答答的滴着水花,我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被抱进了慧芷园。她长长的睫毛上还闪着泪花,睡的很沉,洁白的额头上点一颗桃红的兰心痣。

我想上前叫醒她一起玩,可满屋子的大人挤的很严实,我根本进不去。我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我想她总会醒来的,她一醒来我就进去,我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她的身影。我站起来揉揉发麻的双腿,准备进去看看她,刚走到门口听见有人说话:

“冉兄,我……我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朝庭下旨,不敢不从,我这一生为皇上效力,就算死也值得了,只是不想连累了淑兰还有晓风,所以,还请冉兄看到你我两家相交多年的份上,收留她们母女二人吧!”

“木兄,快快请起,你这是做什么?想我冉鹏怎会是见死不救的小人!你我相交数年,承蒙照应才有今日之盛。你放心,她们母女以后就住在敝府,没有人敢为难她们!”

“如此,就多谢冉兄了!”

“不,老爷,让我跟你走,不管去哪里淑兰一定要陪着你!”

房间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哭泣。

“淑兰,都怪我无能,不能给你们踏实的日子,晓风还小,她需要娘亲的照顾,我走了无所谓,你可千万不能离开啊,要看着我们的风儿长大,我这一生的希望都放在你们娘俩身上了!”

“老爷,,,,,,”

女人的哭声更大了,那种从内心深处流露出来的悲伤让我感到很难受,仿佛正在遭受痛苦的不是她而是我一样。

“夫人请不必太过担心,木兄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我听这是爹的声音,那……那个人是谁?是木伯伯吗?出什么事了吗?

后来馨儿姐姐说娘在找我,让我赶紧过去,终是没有再见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

我很想知道她的名字,她从哪儿来?叫什么?因为她那双熟睡的眼睛总浮现在我脑海中,就连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只是慧芷园的门紧锁着,我无法进去。问娘吧,总是怕进那间祠堂。每天傍晚我都会悄悄的过去看一看,希望能有一天看见她出现在门前。

就这样大概过了两个月之久,在一次晚宴上终于又见到了她的身影。仍旧是那身鲜红的衣服,衬托的面孔更加白皙动人,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来,我们一家人干一杯,为淑兰的到来,也为这个家能平平安安长长久久,希望日后大家都能和睦相处。”

我注意到那个叫淑兰的女人很温柔,她只呡了一小口就把杯子放下了,然后给一旁穿红衣的女孩夹菜。她的脸上没有笑容,静静的,就像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

“你们三个要好好照顾风儿妹妹,以后她就住在我们家了,尤其是梦泽你不准欺负妹妹,都听见没有?”

“孩儿记下了。”

“这是你们兰姨,她是风儿的母亲,你们要尊敬她,就像尊敬你们的母亲一样。”

“兰姨好!”

她听后只是笑笑,没有太多的语言,她的眼里始终只有风儿妹妹一人。

兰姨住在慧芷园,我常常偷偷跑去看她伺弄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有好几次被她发现,但她并没有抓我出来,而是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做她的事。

午后的阳光很懒散,淡淡的照着,天上没有一片云。像往常一样看了会书,想起前天得的一包花籽,如果送给兰姨,她应该会喜欢的吧?风儿妹妹也会很开心……

大门是半敞着的,从外面隐隐约约的能看到里面茂盛的皂角树,跨过门槛,一阵熟悉的花香弥漫开来。

兰姨正坐在椅子上出神,院子里堆了好多东西,布匹帛丝,瓷器,还有一些珠饰。

“兰……兰姨好!”

我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是梦泽啊,快进来玩!”

她很亲切的招呼我坐下,吩咐下人把东西都抬到屋子里去,又沏了杯茶水给我。

“茶好香啊兰姨!”

“这是我自己晒的一些桂子茶,你风儿妹妹特别喜欢喝。”

“妹妹呢?怎么不叫她出来玩?”

“女孩子家要学的东西很多,这会应该跟着师傅学写字呢。”

“兰姨,我知道您喜欢养花,所以特地带来一包花种,可是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只有等种出来了或许会认得。”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拿在手里,脸上的笑容像山涧里的一泓泉水。

“你跟你父亲的差别太大了……”

“兰姨您说什么?我爹他怎么了?”

“噢,没,没什么,我去叫你风儿妹妹出来,咱们一起把这种子种上。”

兰姨的院子里真的好漂亮,怪不得她总喜欢坐在这里欣赏,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住在我们家,可我喜欢跟她们一起的感觉。

“冉哥哥!”

“风儿妹妹!”

“娘说冉哥哥送来很多花种,冉哥哥也喜欢花吗?”

“对啊,特别是兰姨种的这些花,我都好喜欢呢!”

“那你以后经常来找我玩好不好?我娘都不许我出去的,屋里可闷了!”

“风儿,娘是为你好。你们还太小,有很多事情都不懂,如果不多学点,以后是要吃亏的。”

“娘,风儿懂,风儿最听娘的话!”

“兰姨,我也最听您的话!”

那是第一次跟兰姨还有风儿妹妹说那么多的话,她们对我很好。我突然发现越来越喜欢跟她们在一起,每天我都愿意起很早跟风儿妹妹一起读书、习字、作画,她做女红的时候我就在院子里打拳,兰姨说,只有把自己的身体练好了才能保护身边的人。我一定要刻苦的练习,我要保护风儿妹妹。

一晃多少年过去了,我们都已不再是那些岁月里幼嫩的孩子,渐渐的懂了很多道理,也明白一些所谓的现实。大哥走了,二姐也走了,这个家里变的更加冷清了,可我在兰姨身边仍旧感到温暖,仿佛什么都不曾离去。

风儿妹妹出落的越发漂亮了,她真像花丛中的仙女一样。家里的事也渐渐多了起来,明珠楼需要有人打理,父亲便让我过去,这样,跟风儿见面的时间也少了。可不管回家多晚,我总要去慧芷园拜见兰姨。

夜里的寒气越来越重了,已经能看到草叶上覆盖的一层薄薄的青霜。兰姨院子里种的那些花也相继凋落死去,唯独那片伏芈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兰姨说伏芈草是神草,只有心怀虔诚的人才能养活它。难怪我跟晓风妹妹种的那些只发了芽就枯萎了,而兰姨种的却长的异常茂盛。

“冉哥哥,听娘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离开冉府,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月光的清辉下,晓风的面孔显的极美,一头黑发映着如水的夜色。我不禁看的痴迷。

“晓风,从小我们俩在一起长大,哥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再说了,爹娘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你说你能去哪呢?”

“可是我娘好像一直在犹豫,每次我跟她提起你的时候,她总是默默的叹气也不回答,只说我不小,等过些日子再说这些,冉哥哥,我不明白娘为什么一直不开心。”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跟兰姨一样的忧伤。

“记得你刚来那会,兰姨是跟木伯伯一起的,后来木伯伯就走了,剩下你们俩,我想兰姨会不会因为木伯伯才这样。”

“你说我爹吗?娘说爹为了保护我们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我都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了,只是偶尔梦中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他一直喊我的名字,那声音很熟悉,应该就是爹的。”

“晓风,别担心了,等我们再长大一些,我就陪你去找木伯伯,咱们一家人也能团聚了。”

“恩。”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轻的像一只蝴蝶,我总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搂在怀中,生怕一用力就会折断脆弱的翅膀。

“冉哥哥,这个东西送给你,万一哪天我离开又来不及跟你告别,它就当做最后的纪念了。”

我接过,那是一块洁白的玉石,还刻有“双生”二字。

“这玉是兰姨给你的吗?”

“不是,是很久以前别人送的,我也记不清是谁了,反正它一直被我戴在身上,现在送给你,想我的时候看看它就好。”

“你把它送给我了让兰姨知道肯定会责怪你,还是收起来吧,再说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地在一起吗?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的。”

“那好吧,改天亲手绣个荷包送你怎么样?”

“好啊,不过我想时时刻刻能闻到伏芈草的香味,风儿妹妹能做到吗?”

“还跟我谈起条件来了,看你一片诚心,就勉强答应你喽!”

“你这小丫头,哈哈……”

“对了,这把篆刀送给你,前些天明珠楼来了一个能工巧匠的师傅,我特意让他打造的。”

“好漂亮的刀啊,有了它我就不怕别人欺负我了。”

“只要有我在,没人敢欺负晓风的,别忘了我可是武艺超群!”

“你帮我把它插在头上好吗?这样就没人会看出它是一把刀了。”

金黄的刀柄穿过她漆黑柔顺的秀发,完美的简直天衣无缝,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这样美好的日子总是过的太快,让人来不及细细体会,就被丢进去的一颗石子搅乱了波纹。

晓风十八岁生辰那天,我早早的从明珠楼赶回家,买了很多她爱吃的糕点,还有一对玉镯,我要亲自把它戴在晓风的手上,我要一生一世都不跟她分开。

天边的夕阳渐渐散去,霞光染红了整片天空,连慧芷园门前那些苍翠的树都镀上了一层暗红。

还未进门就听到一阵争执声,间或传来瓷盏摔破的碎响。

到底出什么事了?兰姨跟晓风……

我赶紧跑进屋里,地面上的一滩血迹就像丑陋的魔鬼肆无忌惮的漫延,兰姨靠着桌角,手里的剪刀还滴着血水,而爹……爹站在一旁惊讶又恐慌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爹,兰姨她怎么了?她为什么要自尽?”

“闭嘴!你懂什么!”

爹猛的呵斥了我一声,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慧芷园。

我坐在兰姨的身边看着她安详的面容像睡着了一样,这个给我娘亲般关怀温柔的人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我的生活。那是第一次真实的感知死亡带来的巨大阴影,无助,悲痛,泪水沾湿了衣裳,可再怎么呼唤,兰姨她也无法听得见。曾经的美好只能被回忆囚禁,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我知道,兰姨在我生命中是那么那么的重要。

不一会就有人来把兰姨的尸体抬走了,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我自己,忽然想起晓风,为什么一直没有见到她?我开始发疯般的寻找,找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仍然没有她的身影。

“不要找了,晓风自己跑出去后就没再回来过。”

“娘,娘你告诉我晓风去哪了?兰姨……”

“不要多问,人总有一死,只是淑兰走的比较早,这是她的命,梦泽你跟我去祠堂诵佛吧。”

我第一次认真的审视这间祠堂,香火味很重,台上的两根蜡烛忽明忽暗的晃动着。我跪在佛像前一遍遍的乞求着神灵,乞求他让我找到晓风,乞求离去的兰姨保佑她平安。我跪了整整一夜,我相信晓风一定知道我在找她,她会回来的,她会回到我的身边。

从那以后,我派出去很多人开始一家一户的寻找,湘国这么大,想要找到一个人很不容易,可为了风儿,我顾不得那么多。有人说我欺男霸女,我忍了;有人说我是恶徒,我也认了,只要能找到晓风,哪怕天下所有人都鄙弃我,我也甘心!

“梦泽,木姑娘找到了吗?”

“回爹的话,还没有,不过我已经让水芙和黎冲去打听了,只是可能要费些时日。”

“恩,这前前后后都快大半年过去了,实在找不到就算了,我冉府也不是只有她木晓风一个女子!”

“爹,您怎么能这么说?晓风为什么会离开您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您逼的兰姨……”

“住口!你个孽子敢教训老子!我说不找谁都不许再找,让她自生自灭吧!”

“爹,您不能不管,爹……”

看着爹离去的背景我很愤慨,如果不是他兰姨也不会死,晓风也不会失踪。爹,您要多少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为难兰姨呢!

有些事情我看在眼里,心里再清楚不过。娘已经不管这些了,如果我再不找到晓风,良心上也会不安,于是我背着爹偷偷的打听,毕竟晓风是要做我妻子的人,我答应过兰姨要好好照顾她,就得让九泉下的人安心。

终于有一天被我打听到了晓风的下落,原来是被陈苍亮这伙盗贼抓走了。可恶,他们跟爹有仇恨为何偏偏算上晓风!该死,我不会放过他们!在救出晓风的第二天我就剿灭了所有人,如果晓风有个好歹,我让他们老少全家都一起陪葬!

许是离开的太久了,晓风有了很大的变化,他看见我也不再有从前的熟络,有点陌生,有点冷淡。我想,可能是因为刚回来还不太适应,对于从前的一切我都没敢再跟她提起,怕触到她的痛处,只要她过的开心就好。

世事难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爹居然要把晓风嫁给王俊!

“爹,你明明知道我跟风儿的感情,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梦泽,不是爹不为你着想,王善那种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看中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我不怕他,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我也要保护风儿!”

“混帐!你不要命我跟你娘还要呢!他那个人阴险狡诈,当年你木伯伯就是被他陷害至死,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风儿去送死吗?”

“你这孩子,怎么会是去送死?那是去享受荣华富贵!做了王府的儿媳妇可比在咱们冉家气派多了。”

“爹,晓风是不会愿意去的!”

“放肆!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就是她真的不愿意去,你以为她能逃得了吗?王善得不到的东西就是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得到!梦泽,我这都是为晓风好,难道你愿意看着她死吗?”

听完爹的一番话我很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兰姨当初的死现在又要强加给晓风吗?兰姨,兰姨你看到了吗?你帮帮晓风吧……

我与晓风青梅竹马的感情怎么会说放下就下呢?不,绝对不能,就算死,我也会跟风儿在一起,哪怕做一对地下冤魂!

所以我决定在风儿大婚当日就带她离开,我们要逃离这是非之地!

然后,天意弄人,当天晚上爹就把我关了起来,风儿婚期之内的任何事都不允许我插手。我甚至都没来得及跟风儿见一面就这样被囚禁了起来。后来水芙偷偷找到我,我让她带给风儿那双玉镯,想告诉她我一直都在她身边,等我出去我一定会救她离开!

时间太短,我也不知道水芙有没有听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就匆匆退去。头顶的天窗漏出一点月光,我想起那晚风儿依靠在我身边幸福的模样。可一切竟然显的是那么遥远,昨日还欢声笑语的我们,今日却要面临咫尺不能相见!苍天,你对我们太不公了!

一直到风儿拜完天地,爹才放我出来。天已经黑了,四周静悄悄的,忙了一天的下人们都沉沉的睡去!

太晚了,风儿,一切都来不及了,你进了王家的门就永远都是他们王家的人,我不知道再这样贸然带你离开会不会因此而害了你!

很恨我自己的无能,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正当我准备自尽之时,王府的人突然说风儿杀害新婚夫君,畏罪潜逃了!

当时我很惊讶,我没想到风儿会做出这样的事,同时又为她感到庆幸,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跟她一起远走天涯?

来不及考虑,我让那人带路,中途碰到王俊的父亲王善正带人往山顶上追去。那么多人把山路都照的跟白天一样亮,而山顶又没有退路,难不成要逼风儿跳崖吗?预料到事情不会太好,我直往山顶奔去,只希望风儿不要做傻事。然而到了山顶,见到了衣衫单薄面容憔悴的风儿,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真的,风儿真的杀死了王俊。怎么办?王家的人就在眼前节节逼进,我们是逃不了了!

“对不起,风儿,我……”

“不用说了,我没怪过你,这是你送的玉镯,我是个不祥之人,无福消受,现在物归原主。”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决绝,然后用那把篆刀刺死了自己,就在我面前,眼睁睁的看着她像一朵枯萎的花瓣凋零在夜的黑暗中。

风儿啊,我的傻风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从来没有抛下过你,从来都没有啊!你为什么不听我说完就这样草草了断呢?黄泉路上你一个人不寂寞吗?等我,等我风儿,我就来陪你了……

黎冲一把拉住正欲跳崖的我,回头发现爹也正匆匆向这边赶来。

“黎冲,把三公子带回去严加看管!”

爹很生气,怕是为了我这个不俏子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仰头大笑,“你们这些卑劣之徒,等着吧,总有一天地下的冤魂们会来找你们报仇,让你们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

“啪!”一个巴掌响亮的打在我的脸上。

“你个畜生,再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沉浸在风儿死去的痛苦中不能自拔,整整三天没有进一口饭。我愤怒!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为风儿报仇!

第十天,我出来了,是娘为我求的情。

第十三天的深夜,收拾好东西我准备为风儿报仇,临行前我对着爹娘的方向深深拜了三拜。也许这一去永远不会再回来,作为他们的儿子,没有尽到应有的孝道,我很惭愧。爹、娘,如果来世有缘,再让我好好报答两位老人家的恩情吧!然后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离开了这个我住了二十多年的家!

我一把火烧了王善所有的房子,烧死了全府上下几百号人,里面有该千刀万剐的王善,也有很多无辜受牵连的好人。自知罪孽深重,而今风儿也不在了,就让我到下面去陪她吧,如果她还记得等我。

原来死真的并不可怕,没有刺骨的寒冷,也没有娘诵佛的声音,这个世界是那么安静,深邃的天空落下一颗星星,拖着长长的裙角,像极了年幼时风儿的舞姿,那么美,那么美……

番外·江如月

我相信人的一生都会因为遇到某个人而改变,就像遇到她,那个姓木的小姑娘。当我第一眼看到她时,直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她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仿佛能倒映出你的灵魂。

我一直跟着她,因为她很危险,稍不注意就会被人追杀。她的父亲被人陷害导致杀身之祸,她也不能幸免。可怜啊,这样一个幼小的生命就要葬在屠刀之下,直到她被送进冉府。

是的,我不能保护她,即使我武功再高,也不能保证她跟在我身边就一定安全。所以我宁愿她躲在冉府的势力下平静的生活,而这样我也就无法再见到她。

那天晚上,我悄悄溜进她的房间,想最后看她一眼,明天我就要离开湘国了,也不知道何时再能回来。

我坐在床前看她红透的小脸安详的熟睡,真的好美,我不觉看的痴了。

“你是谁啊?”

她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眼前。

“嘘,小姑娘,我是来送你东西的,看你睡着了没敢叫醒你。”

“你是天上的神仙吗?为什么你能进来这里?”

“对啊,我是天上的神仙,看到晓风姑娘这么可爱想送你件礼物呢。晓风姑娘一定要收下它。”

“什么礼物啊?”

我解下刻有“双生”的玉戴在她的脖子里,映着窗外的月色,白玉发着幽幽的光泽。

“好漂亮,谢谢你!”

“你要答应我不许告诉别人是我送你的,也不能跟别人提起我,否则我会收回它。”

“嗯,我一定不告诉别人,连我娘也不说!“

她笑的可真好看,眉宇间我总觉得很像一个故人,可又说不出来是谁。

一直看她睡下我才离开,天快亮了,晓风,天亮之后希望你还能记得我。

我是冥王的人,生长在那个世界,没有阳光,没有温暖。

不错,我,不是人,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我来到人间只是为了寻找命中注定那个化解我唳气的人,我不想游离在三界之中永远没有一个归宿。幸好,我找到了她,就是那个叫木晓风的姑娘。

“你该回去了江如月。”冥王对我说。

“回哪去?”

“回你该回的地方,你不是一直在寻找你的归宿,现在不是已经在眼前了?”

“你是说木晓风?”

“是的。”

“冥王大人,我有一事请求。”

“说来听听。”

“能不能让木晓风也跟我一起?或者我不回去,你让我跟木姑娘在一起就好,不管是哪里,我都愿意。”

“你应该很明白你的处境,连自己尚不能保全的人又怎么要求他人呢?”

“我知道,冥王,只要你肯答应,我愿意付出代价!”

“如果我要你的双眼来换,你也愿意吗?”

“愿意,只要能跟她在一起!”

“可是你看不见了啊,在一起还有什么用?”

“我曾经告诉青儿,不论生老病死都愿意陪着她,为什么换了木姑娘就不行了呢?”

“江如月,你的执着还真是令我感动!你没看错,木晓风就是青儿,你们前世无缘,而这一生终可以相伴了!”

“冥王,你是说木姑娘其实就是……怪不得呢,怪不得我看她总感觉似曾相识。”

“好吧,我也不为难你,就给你们一次机会,能不能把握就看个人的造化了,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我要你的眼睛还有……你们的记忆,能不能走到最后我都不会再插手你的事了!”

“多谢冥王大恩!”

我应该庆幸的不是吗?终于可以再换来与青儿的相伴,尽管会失去双眼,失去前世的记忆,我不后悔,我说过会等她就一定会等!

冥王真的如他所言,让我跟青儿见了面,同时也让我失去了光明,我不再看得见这个世界的一切,巨大的黑暗包笼着我,如果不是为了等待青儿的出现,我真没有勇气在这个绝望的空间生存下去。

落烟镇,虽然我的记忆中已不再有它的模样,但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难以磨灭的亲切感,许是因为它的宁静吧,渐渐地把我心底的那份喧嚣都融化了,我在这后山上静静的享受红尘之外的清淡,感觉天地分外的广阔。

很少有人会上后山,除了偶尔樵夫路过讨碗水喝,这里只有我跟安之两个人。那天突闻有人在林中唱歌,嗓音优美,旋律很是特殊,便只身一人循着那歌声出来。不知怎的,直觉告诉我这位姑娘不是本地人,所以才贸然邀请她进寒舍一叙。

闲谈中她问起我的眼疾,我如实相告,没想到她对医术还略有通晓。不过,我并没有打算让她医治,这茫茫天地有的尽是人心黑暗,污浊难耐,倒不如留些清净给自己,也好省得陷在泥沼中无法自拔。

她似乎对我的病很上心,跟大哥一起研究讨论。这些年来,大哥为了我的病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我知他是为我好,都说长兄如父,我对大哥素来敬重。而今他为了沂兰别苑操心还要关注我的事,我真不知该怎样报答他的这份兄弟之情!

齐姑娘为了我的事忙了好些时日,听说中间还被蛇咬伤一次。这后山的蛇毒性很强,没有血做药引根本无法解得了。

顾不得那么多,我让安之陪我下山去救人。起初大哥不同意,他怕我承受不了,坚持要用自己的血,后来我用刀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迫不得已他才同意。用谁的血都没关系,主要是齐姑娘不能等,时间再晚一点就难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要知道用这鲜血做药引不是一滴两滴就够的,要用很多来清洗伤口。

在沂兰别苑躺了两天我就回去了,人来人往的太嘈杂,我习惯后山的清静了。

“二弟,再休养些时日吧,你的身体还太虚弱,不宜走那么远的山路。”

“不妨试。大哥,齐姑娘没什么大碍了吧?”

“已经没有危险了,只是还在昏迷中,大夫说要过些日子才能醒来。”

“恩,那就好,你照顾她吧,我回后山。”

“那好,我让斯和再带几个人一起送你。”

虽然看不到,我却能感觉的出大哥对齐姑娘的关心,从来没见过他对谁这么着急过,从他对齐姑娘的说话和做事来看,爱慕之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也好,难得大哥有喜欢的人,早日成家对他的生活起居有个照应,至少一个人不会太操劳。然而这样想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有什么东西哽的难受!

后来有一段时间齐姑娘很少到我这里来,遣了安之下山去看看情况,顺便问问齐姑娘的身体好些了没。

安之回来显的很不开心,问他话他也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

“怎么了?是不是沂兰别苑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前些天来个找事的被大公子赶跑了。”

“那还有别的事呢?”

“别的都很好啊,沂兰别苑每天都有很多客人,福叔他也挺忙的……”

“我不是问你这些,我问齐姑娘!”

“她……她呀,她挺好的。”

“你见到她了?”

“我……没有,她好像跟大公子一起出去了,我没赶上见她。”

“安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哪敢欺瞒公子您呢!”

“说吧,有什么事我抗的住,没那么脆弱。”

“齐姑娘她……好长时间没回别苑了,大公子这段时间很忙,连福叔他们都很少见他。我等了好长时间都不见他们回来,找又找不着,只有上山了。”

“齐姑娘没在别苑住?那她去哪了?走了吗?”

我以为齐姑娘是去办她的事了,只是奇怪她离开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噢,对了,前几天齐姑娘上山来过一回,你那会正好不在,她就走了,我后来忘了告诉你了。”

“她没说找我什么事?”

“没有。”

可能她是向我来辞行的吧,又赶上我不在,也没找着人。齐姑娘你去哪里了?你还回来吗?

虽然跟她只是偶然相遇的一个路人,但却没有陌生感,像一位久已熟识的老朋友一样,所以,她的离开让我感到突然间少了很多东西,空荡荡的。每天,我还会去第一次遇见她的那棵树下等她,总期盼着她的歌声会再次响起。可每次等来的不是风吹过的沙沙声,就是林鸟的欢鸣,这整个后山仿佛一下都沉寂了,变的毫无生气。我颓然的坐在草地上,心里莫名的一阵悲伤。

很久之后,大哥又来给我送药。我不想吃,习惯了黑暗,真的重见光明,我怕自己会不适应。

“服下吧,这是齐姑娘费了好大的精力才找到的。”

“齐姑娘?她回来了?”

“回来了,现在就在沂兰别苑。”

“她去哪了?听安之说她好久都没在别苑住了。”

“她……她为了给你找解药,一个人跑到很远的地方,二弟,你若不吃,真是辜负了齐姑娘的一片心意啊!”

原来,她为了我居然只身出去,一个女子竟有这么大的勇气和力量。齐青,你这又是何苦呢!

没再犹豫,我一口服下解药,我想见她,我想看见她。

果然,她就是我梦中想了千万遍的那张面孔。我很高兴,同时又有点失落,这个女子一直以来跟大哥那么要好,又怎么会陪我左右。她,或许只是一个路人吧。

这样想的时候天空淡淡的洒着雨,她出神的看向远方的山,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东西不能自拔。安之早在屋里泡好了茶,雨越下越大,山路很难走,为她着想便留她在山上住了一晚。

晚饭的时候她竟问我为何没有娶亲?我一愣,没反应过来。也许她还不知道我对她的心意吧!也好,不知道就没有烦恼,不想让她为难,能看她开开心心的我就满足了。

“愿结吾生之寂寞,换她展颜。”

她好像没有听懂,眼神中一阵迷茫。

我让安之收拾了一间屋子给她,可能有些不太习惯,她睡的很晚。雨点淅淅沥沥一直滴到天明,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半夜悄悄几次来到她的窗前,看到熟睡中的她那么安静,心里一阵难过。齐姑娘,如果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能像今晚这样多好!那是第一次对别人有了如此自私的想法。

天刚蒙蒙亮我就坐在院子里,以往看不见的时候也是这个习惯,如今恢复了仍改不掉,这个世界的光明没有吸引我,才发现人真的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用心。

“披上吧,别着凉了。”

不知何时她已经站在我身后,看了看搭在肩膀上的衣服,我没说什么。

“还睡的习惯吧在这里?”我问她。

“恩……倚楼听风雨,闲花淡草,聊与人生,大千世界,这里就像被遗忘的角落,没有纠纷缠绕,没有俗事在身,好自在,好快活!”她感叹着说道。

从她这段话中,我感觉的出她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原来,骨子里的我们是如此的相像!

“自己又怎样,快活又怎样,不也还是留不住你的心!”

当我下定决心要告诉她的时候,一直纠缠自己的情愫竟这般就轻易的抖落出来。

她明显一愣。

“不,我的心很早以前就已经葬在这里了,生了根,发了芽,开了花,而我的人却在等待着,在茫茫人海中等待,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使命,我违背不得。”

我虽然不知道她在等待什么,但她既然这样说就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我没再强迫什么,只说会一直等她,哪怕以后她的人不在了,灵魂也要回归至此,因为我会一直都在。

吐出心中的郁结顿感轻松了许多,我要让她知道不管何时何地,这世上总会有个人在挂念着她,那样她就不会寂寞了。

看着她跟大哥离开,安之替我收了院子里的桌椅。

“不急,让我再坐会。”

“公子,您都坐这么久了,回屋休息会吧,我去熬点饭,您多少吃点,犯不着为了一个姑娘跟自己身子过不去。”

“安之,不用再说了,我自己的事我会注意的,以后你多下山帮帮福叔他们,家里我自己能行。”

“是,我知道您要我做什么!”

跟了我那么久,这孩子也学的少言寡语的,除了跟斯和他们还有说有笑的,在这偌大的后山上也是与寂寞为伴。

俗尘凡事我看的都很淡,不想再去过问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所以大哥做什么事我一向没有过问,甚至连他误入邪教我都是后来听齐姑娘告诉我的,她虽没有言明,我却也感觉的出其中的严重性。

终是怕她再受伤害,我决定到沂兰别苑去看看。一连下了几天雨,地上积了浅浅的水汪。顾不得那么多,我想先找到他们再说。

天很阴沉,看来又有一场大雨要下了。不一会夜幕就降了下来,街上行人很少,偶尔传来几声叫喊,很快又消失在身后的冷风中。

福叔不在沂兰厅,斯和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有二楼的一间房还亮着昏黄的光,那是大哥平时用来休息的偏房。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有人呼喊的声音,很微弱,却很痛苦。我站了一会,突然觉出好像是齐姑娘的声音,心下顿生一丝不测。果然,当我踢开那扇木门看到大哥欲对齐姑娘行不轨之事,当下抽出随身带的短剑与他厮打开来。大哥喝了很多酒,很快便倒在地上,我只得先带齐姑娘离开。后山是不能去了,我在谣山找了一处偏僻的小屋才把她安顿下来。

被冷雨一淋她的燥热消散了很多,简单擦干身上的水便让她躺下休息。还好我赶到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天醒来她情绪很激动,也许是承受不了大哥这么大的变动吧,她说要回去。

回去?回哪去?她不属于这里又属于哪里?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走了,一个人离开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她能去哪?

我知道她是在生大哥的气,不该欺骗她,也许她就是这么一个倔的性子,所以连只言片语都没留。

我很担心她,谣城比不得落烟镇,那个地方什么人都有,她一个姑娘家只身在外很容易遭遇不测。逼不得已,我开始在谣城的大街小巷寻找,甚至一些花楼酒楼我都亲自去找了一遍,她要是躲着不想见我还好说,万一遇到歹人可就麻烦了!

帘外楼高蔽浮云,

院草丛深坐蝉吟,

鸟雀声声隐归林。

天欲雨,

风吹叶落扫黄昏。

青云,你在哪啊?都怪我,都怪我没有看好你,我替大哥向你赔罪,你回来呀青云……

山中岁月容易老。这样的等待已不知过了多少年,起初我还坚信一定寻的到青云,后来……后来却发现这么久都没有一点消息。突然感到万分的无助和落寞。大哥不知去向,沂兰别苑若不是还有福叔他们苦苦支撑,江家恐怕就要消迹于此了吧!

我又回到了后山,因为我以前告诉过青云,我会一直等她,哪怕有一天不在了,我的灵魂也会居于此。也许有一天青云会顺着来时的路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唱着欢快动听的歌曲回来找我。每日我都会捧一只箫对着远山吹着同一支曲子,这支曲子是我们曾经共同的回忆,我相信在天涯的一角她一定可以听的到。

也许是思念太甚,有天晚上做梦竟梦到青云在哭泣,她说自己好痛苦,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我被那一声声呼唤所惊醒。莫不是青云遭到什么不测?担心之余再无睡意,就这样在黑夜中一直坐天明。

安之醒来看到我惊恐万分。

“公……公子,你怎么变……变成这样了?”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安之?”

他捧来一方铜镜,小心翼翼地放在我面前,我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满头白发,零散着,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孤魄。

我知道那个梦是真的,如果可以救青云,哪怕是白了我的头发苍老了我的生命呢,我愿意,我愿意为了青云作出这些牺牲,只要……只要青云不受到伤害!

虽然青云不一定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但我对她就是有一种无法放弃的执着,生命中的女子除了娘之外就只有她了,更何况她为了治好我的眼睛宁愿冒着危险一个人去寻找,我又怎么不能为了她而等待,哪怕是荒废了余生呢!

“公子……别等了,齐姑娘她不会回来了!”

“不,我要等,她会回来的。”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她要回来早回来了!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悄无声息的离开会让公子牵挂吗?公子,醒醒吧,齐姑娘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住口!安之,不许你说这种话,她不会死的,就是她真的不再回来,我也会等她,永远等下去!”

那是我第一次对安之发脾气。也许安之说的对,我早该料到她不会回来的,为什么心里就一直放不下她?总觉得她也在等我,仿佛我们隔了一座大山,树太密了,挡住了视线,彼此望不到彼此的身影。

青云你到底在哪里……

也许是我的诚心感动了苍天吧,青云真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青云……”我轻声唤她,好怕这是自己做的一个梦,梦醒了仍旧看不到她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回过身来,看到我又惊又喜,不过我能从她的眼神中读出她的内心。

“我一直等你!”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

她懂,原来她真的都懂,我等了这么久,终于没有枉费。

从那以后,我们每天相伴在一起,后山的日子虽然过的简单而单调,但有她在,我觉得是那么的美好,用半生等待换来的幸福我会好好去珍惜。

岁月总教人改变,青云跟往日也有了些许的不同。人都是慢慢的明白很多道理的吧!

覆上她的手,十指相扣,今生今世永相连,不离散。

其实,我是知道她的,只是不想去问一些事情,因为她既然选择回来就一定会信守诺言陪在我身边,哪怕是死呢!她被剑刺死那一刻,我也不敢相信她要离开的事实。后来,冥王生诉我只要重心相念,没有什么是可以阻止的。

“青云还有未了的事,你那么久都等了还在乎这次吗?”

“冥王,我说过一直会等她,这次也不例外!”

“回去吧,用不了多久你们会再见面,那时,自然风轻云淡。”

那一天,我看到绣坊的墙上挂着一幅我的画像,我就知道一定是青云在等我回去。果然,黑夜中她一如往昔。

“青云,愿意跟我回到后山吗?”

“我愿意!”

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带她离开,回到那个有着我们共同加快的地方,从此,人间天涯,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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