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来的是李洛，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虽然他们并不是真的害怕那个睡在卧室的恶魔，但是在没有想好如何解决这件事情之前，果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白墨上前把门打开，李洛、杨澍以及一个陌生的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洛看了看站在屋里的陈女士，道：“原来您在这，我还在想，外面的门没有关，进来也没有看见您……”话讲到这里，他注意到陈女士脸上的泪痕。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转头问向众人。
众人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不是梁皓！是不是梁皓出什么事了！？”那个跟着李洛他们一起回来的陌生的少年紧张地大喊。
被他这样一说，李洛和杨澍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难道他们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梁皓的病情加重了？
“不不不，梁皓没事。”严青海连忙解释。
说完，他看了一眼李洛身旁的少年，疑惑地问：“你是……？”
“哦，教授，他叫顾天一，是梁皓的朋友。”李洛介绍道。
“这样啊……”严青海打量眼前的少年，从衣着到装饰都给人感觉轻佻不已。这孩子年纪不大，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规的学生，反倒像……梁皓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顾天一察觉出严青海眼神里的异样，但他并没有多为自己辩解。他把目光转向了梁皓的妈妈，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伯母。
“伯母。”他上前打了声招呼，眼里流露出一份特殊的尊敬，但同时也有埋怨。
原来这就是梁皓不惜出卖自己也要保护的女人啊！他心里这样想着。
“教授，我有话和你说。”李洛上前道。
严青海看了他一眼，顿了顿：“那我们出去吧！”
李洛和严青海于是走出书房，来到了阳台上。
顾天一留在书房里，略微有些尴尬。
自严青海和李洛出去以后，书房里的气氛就莫名变得沉闷起来。杨澍虽然很想向白墨询问有关梁淞的事情，但他不确定现在这个情况是否合适开口。为了避免自己被尴尬的气氛吞没，他主动走到殷璐儿身边去帮助她的记录工作。
从监控的屏幕上看，梁皓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
顾天一叹了口气找了个位子坐下，他的位子正巧在白墨他们的正对面。他现在看上去神情很不自然。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因为担心，也许是因为害怕梁皓的母亲万一向自己问话——他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回答。
一个母亲如何能接受得了这样的事情呢？顾天一当然不知道梁皓妈妈所经历过的那段噩梦般的往事，事实上梁皓也不知道。顾天一至今都以为梁皓爸爸做得最过分的事情就是逼着梁皓去做那样的工作，除此之外，到底是不是梁先生杀了梁淞，他也无法确认。
白墨坐在椅上，靠着椅背，手里不停地玩着自己的打火机。“噼啪、噼啪”，打火机开开关关的声音回荡在四周。付文拓坐在白墨身边，正拿着手机浏览网页。
白墨一边玩着打火机，一边时不时地抬眼打量对面那个叫做顾天一的少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开始猜测对方的职业和年龄。
原本，以他的身份想知道对方的信息，只需要开口询问就可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少年，他总觉得那样做并不合适。到底是因为他举止上的孤傲还是因为他眼神里的自卑呢？他说不上来。
“嗳，你说他到底是做什么的？”终于，白墨还是忍不住凑过身子，把声音压低，对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付文拓嘀咕了一句。
付文拓两眼盯着屏幕，撇了撇嘴，摆出一副“我哪里会知道”的样子。
见付文拓没有和自己一起“研究”这个话题的兴趣。白墨挑了挑眉毛，有些无趣地重新靠上椅背，继续玩他的火机。
或许是受不了气氛的过于沉闷，顾天一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
他打开烟盒，从里面挑出一根，摆到双唇之间。正想继续下一步动作，却不幸地发现自己的打火机丢了。
难道是不小心落在什么地方了吗？真倒霉！他反复摸索着口袋，一脸郁闷。
一直在观察他的白墨自然察觉到了这一幕。他于是趁机和他搭话，道：“唷，你要么？”说着，他对着顾天一递了出自己的打火机。
顾天一愣了愣，接着，他笑着从位子上起来。
“谢谢！”他走上前，接过白墨手里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了烟。
深深地吸了一口，半秒之后，白色的烟雾从他鼻子里冲出。好似因此释放了一半的压力，他的神情看上去相比刚才自然多了。
“那个，”白墨盯着他那张白净俊俏的脸，最终还是没能管住自己这张多事的嘴。
“冒昧问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白墨这样一问，付文拓也忍不住把视线从他那4，8英寸的手机屏幕上挪开了。而且不只是他，就连一向沉稳冷静的殷小姐似乎也在电脑后面偷偷竖起了耳朵。
顾天一先是愣了愣，接着，晃眼看了看四周。突然，他“噗哧”一笑，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
他从刚才就注意到自己被这个房间里的人不停地打量，想必大家心里是都有一样的疑问吧！
真伤脑筋，自己难道看上去真的就有这么明显吗？他的眼底拂过一抹淡淡的忧郁。
白墨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笑，他只是继续注视着他，期待他能够道出自己琢磨已久的问题的答案。
顾天一眯着眼睛，狠狠地吸了口烟。如叹气般地把烟从口里吹出，他与白墨对视。
浅勾漂亮的唇角，他笑着道：“Rentboy。”
这下，除了已经知道事实的杨澍和听不懂英文的陈女士之外，书房里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虽然，在他们之中有人之前就已经隐约猜到了，但当顾天一如今亲自出口承认，果然还是会忍不住再一次惊讶。
“**啊……”阳台上，严青海神情凝重地看着远方，喃喃地说。
他此刻心里五味夹杂，有悲哀、有愤恨，更有对人性深深的害怕。
“根据顾天一的说法，梁皓的爸爸曾威胁他，如果不拿到更多的钱、不做这份工作、或者敢把这事告诉他妈妈，那他就会对陈女士进行施虐。据说梁皓曾经偷偷报过一次警，但是警察来了之后不知何故陈女士竟往死里袒护自己丈夫，警察只好走了。之后，当着梁皓的面，那家伙打了陈女士。”李洛语气严肃地诉说着，“从那以后，梁皓就彻底死心了。”说完，他垂下了眼帘，心底有些悲哀。
“真是畜生啊！”严青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再次回想起梁先生那句“倾家荡产也要为儿子治病”的话，心中不禁一阵愤慨！想当初曾觉得他有多么伟大，现在他就有多么恶心。
人，真是太可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