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见小太监排着一字长蛇阵,一样一样的往上端,川流不息,如同走马灯一般。一会儿,一丈多的大圆桌摆得满满的,一共是360道菜肴及各种点心。这还有讲究,这表示一年360天。
那御膳可讲究了,而且不是一般的讲究。那真是煎、炒、烹、炸、熘、扒、炖、烧做法儿齐全;那真是丝炒、片熘、条扒、块炖、圆炸、丁烩样样齐全。
味就更甭说啦,那真是成、甜、酥、软、脆、麻、辣、嫩、鲜、香。
可能有人要问啦,这一丈多的大圆桌,360样菜,这玩艺怎么吃呀?乾隆能伸着脖子,围着桌子转着吃吗,不能吧,那玩艺不好看哪!要不就是,得摆万岁爷的派头儿,坐那儿用手一指,我吃这个!太监用匙盛起来,万岁!
您请张嘴吃啦。我吃这个,太监用筷子夹起来送到乾隆嘴边儿,他一张嘴吃啦!这是乾隆吃饭吗?这是托儿所阿姨喂孩子哪!
其实他是这么回事儿,是有个宫女,跪在圆桌旁边儿,用手转动这圆桌芯儿。这其中可是大有学问的,节奏的快慢十分重要。太慢乾隆要吃对面儿的菜,又吃不到,要是太快了,菜汤会洒的满地都是。
这时就听乾隆说:“朕这儿还有一道特殊的菜,就是‘清蒸鲥鱼’,不过不多,今天仅贡来三尾,一尾奉献太后,一尾朕自己食用,另一尾赐予你二人分食之如何?”和珅一听这话很是高兴。
在当时,鲥鱼是非常珍贵的鱼种。由于当时交通非常落后,既没有汽车更没飞机,公路也非常崎岖,产于长江三角洲一带的鲥鱼,运到京城就臭啦。
因为这种鱼出水就死,还搁不住,它是一天变色,二天变味儿,三天就烂。
这种鱼味美绝伦,历来是贡品,所以只能用快马传递,20里一站,换马前进,白天用旗,晚上用灯,用一天一夜运到皇宫。虽说用冰镇着,但是百八十条,只能挑出二三条。物以稀为贵吗!二位中堂,能一人吃上半条,这是多大的荣耀畦!
就听乾隆问:“二位爱卿!你们知道这鲥鱼产自什么地方呀?”
和砷赶紧抢着说:“鱼嘛!当然是在水里啦!”
气得乾隆瞪了他一眼,说:“废话!当然产水里啦!要产沙漠里那是骆驼!”
刘墉这时说:“万岁!鲥鱼乃是海鱼,春季到我国长江、珠江、钱塘江内产卵。此种鱼背部绿色,腹部银白色,眼周围银白色带金光,鳞下有丰富的脂肪,肉鲜嫩,味醇美,那味道非常之好。启奏万岁,这样的绝妙上品,赐子臣等食用,臣万分感谢圣恩。不过臣只吃鱼头,鱼身让与和珅享用。”
“刘爱卿!你为何争吃鱼头哇?”
“万岁!鲥鱼头可非同一般哪!吃了能增长智力,长学问,为臣思路迟钝,故而请尝鱼头。”
乾隆心说:“你亏心不亏心哪,你罗锅儿一动就一主意,你还思路迟钝哪!”
和珅一听吃鲥鱼头能长智力,长学问。嗯!这鱼头可不能叫刘墉吃了,本来他就比我脑筋快,学问高,又一肚子坏水儿,再叫他吃了鲥鱼头,我就更斗不过他啦!得啦!先下手为强,我夹过来吧!(动作可以夸张一些)“吭哧”就是一口“嗬!”把腮帮子玩一窟窿!
这时候您再看刘墉,那鱼吃的就剩尾巴啦!和珅这时才明白,他是上了刘墉的当啦!一转身就给乾隆跪下啦:“万岁!刘墉谎称吃鲥鱼头能长学问,奴才信以为真,谁知这鲥鱼头骨硬刺多,扎嘴划腮,您看!这儿还流血哪!
鱼的中段才是真正的美味佳肴,刘墉竟在万岁爷您的面前,戏耍国家大臣,真乃十恶不赦!望主子您给奴才做主。”
乾隆心想:你和珅也太没出息了,争个食还告状。由于和珅会拍马屁,乾隆还吃他那套,所以乾隆还真是偏向和珅,就问刘墉:“刘墉!你为何谎言,吃鲥鱼头长学问哪?”
“万岁!臣没有说谎言,吃鲥鱼头就是长学问。”
“怎见得?”
“您瞧!和珅刚啃了一口鲥鱼头,就知道鱼头没有鱼身子好吃啦,这不就是长了学问了吗?”
和珅一听:噢!我就长这学问哪!
这会儿乾隆明白过来啦:别再问啦,再问刘墉指不定说出什么来呢,我今天是给他们说和,不能再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不能再叫刘墉说气和珅的话啦。所以有意转移话题,就说:“二位爱卿!可知七步诗否?”
七步诗大家都知道,是三国时魏国营丕为了争王位,叫他弟弟曹植在七步之内作诗一首,否则杀头。
乾隆想用此来比喻满汉两位中堂,应当亲如手足,搞好团结,不应当相互争斗,和砷正看着这一桌子菜出神哪,馋得直咽唾沫。就这会儿乾隆问:
“二位爱卿!可知七步诗否?”
没听清楚就回答:“哈哈……万岁!奴才没有七不吃,这桌子莱我都爱吃!”
乾隆心说:嘿!这都哪儿的事儿呀!
刘墉一旁搭茬儿啦:“万岁!为臣知道,七步诗是: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对!”乾隆进一步扭转话题,“二位爱卿!我有一上联,你们谁能对上下联?”
刘墉这人,您别瞧这么大学问,又这么大的官儿,他有个毛病,就是人来疯。一看和珅两眼盯着这桌子菜,七步诗又没答上来,他来劲啦,没等乾隆把话说完,就说:“啊!万岁!您尽管出上联儿,我要是五步之内,对不上下联儿,我这罗锅儿两字儿不要啦,怎么样?”
乾隆心说:行啦!这两万两俸银算免定啦!
这时殿外正下着大雨.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乾隆用手一指窗外:“二位爱卿!听着!‘五帝兴兵,雷鼓云旗,雨箭风刀天做客’你们对吧!”
乾隆多有学问,这上联儿出的太难啦,借着急风暴雨,雷电交加的情景,而且雷、电、云、雨、闪全用上啦,下联没词啦!和珅当然对不上下联啦,刘墉这会儿站起来,向前走到第四步,再一抬腿,乾隆高兴得都站起来,刚要传旨免去刘墉的两万两俸银,就听刘墉说:“我对!‘龙王夜宴,月烛星灯,山肴海酒地为盆!’万岁爷!四步半!”
“我知道!我识数。”
“哈哈!不到五步!”
这时就看乾隆拿起桌上的酒杯,说:“润诗,润笔,犹润画。”
刘墉还是走到四步半,摇着扇子,就这模样儿,答道:“醉情,醉意,更醉人。”
您听这副对子对得多好,诗情画意,暗中写景、写情、写人。上联好,下联更好,可和珅理解成是说这桌子菜啦,心说:这谁不会对呀!酒喝多了可不就醉了嘛!
这会儿义听乾隆说:“再听这上联儿:‘坐一帝要知人间百味。”’
意思是身为一代皂帝,要体察民情,要知道老百姓的喜、怒、哀、乐、甜、酸、苦、辣,这就是“坐一帝要知人间百味”。
和珅一听有人间百味,这没得说呀!这还是吃呀!就抢先一步,嬉皮笑脸地说:“万岁!我对:‘来二两方解市井忧愁!’万岁!您看我对得多好!才一步!”
乾隆瞪了和珅一眼,说:“你给我一边儿待会儿去!无用的奴才,你就知道吃呀!”
把和珅给骂糊涂啦!他哪明白乾隆的用意呀!乾隆的意思是:我当皇上的都知道老百姓的喜、怒、哀、乐,你们当大臣的怎么办?更应当替百姓办事,不能搞不好团结,要保大清帝国。刘墉心里明白,但是他装糊涂,忙说:
“万岁!请恕臣无罪,我也想出一上联儿,请我主万岁与和中堂答对。”
乾隆心想:“就凭我这学问,能对不上来吗?再者说啦,今天主要是为他们俩人的和好。”就满答应啦。就说:“好!你出上联吧!不过不能出俗气的,绝对儿更好。”
刘墉盯了和珅一眼,心说:你不是先想着吃吗!我今儿叫你吃够喽!就说:“万岁!听了,‘水饺,酱鸡,扒鱼翅。”’
乾隆一听,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除吃的没别的!
和珅抢先说:“万岁!这下联不用您来对,奴才对这种对联儿最拿手啦!
我对:‘馅饼,烤鸭,烹大虾!’哈哈!”
乾隆说:“和珅、刘墉!两位爱卿也不怕撑着!”
虽然只是皇帝赐席,但不难从中看出明争暗斗的痕迹。在一个人得势的时候,他的错误可以被缩小,当一个人不得势的时候,喝口水都可能会被冤枉。
这启示我们:人与人的交往中,对形势要有自己的分析和判断。实力强弱,厉害远近都要做到心知肚明。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5.刘墉的周旋术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不在于谁比谁势力大,谁比谁资金足,而在于谁是最懂得人心的人,谁是最会周旋的人。
早在三十多年前的乾隆十九年(1754年),刘墉的父亲无辜被冤枉以后,刘墉就知道了为官处世的其中一个基本原则了:在皇帝面前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不管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做得是对是错。如果自己得罪了皇帝,不要向皇帝解释些什么,只有今后更小心伺候皇上而已。
如何小心伺候皇上呢?只能是充分利用自己其他方面的才智,诸如在诗、歌、赋、书法、文章等方面找补找补。
刘墉心想:我擅长书法,又擅长对对子,干脆就从这方面入手哄一哄皇上开心吧,以此早些摆脱国泰案之后的烦恼一一天,乾隆皇帝率领几个有文采的大臣去盘山散心。这几个文臣里面当然有刘墉啦——不是乾隆皇帝想带他出来,而是刘墉太有文采了,不得不带上他,不带上他,连个陪自己写字的人都没有——纪晓岚也不行,他文采虽好,可字写得不好。盘山在今天天津市蓟县,因为山势长得很像江南的风格,很受乾隆皇帝的喜爱。乾隆皇帝曾八游盘山,并留下了“早知有盘山,何必下江南”之句。乾隆皇帝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就会想到盘山来散心。这一次,乾隆皇帝还带来了一个戏班,在盘山上的大戏台“江山一览阁”上唱戏。乾隆皇帝一边听戏一边思考,忽然心血来潮,要群臣为戏作联。一位大臣才思敏捷,立即献上一联:听律吕,点破世态炎凉;见衣冠,描尽人间冷暖。
应该说,这副对联生动传神地概括了戏曲的艺术规律,且对仗工整,寓意深刻。但乾隆皇帝觉得这副对联过于文雅。片刻之后,又一大臣交出了第二副对联:似我非我,我看我我也非我;装谁像谁,谁装谁谁就是谁。
这副对联就像绕口令似的,也不太合律,难怪乾隆嫌它粗浅,要众臣再想一想。此时,戏台上刚好在演《空城计》:诸葛亮端坐城楼抚琴饮酒,司马懿率领大军兵临城下。刘墉见此情景,灵感忽至,撰写了这样一副对联:三五人可做干军万马,六七步如行四海九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