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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藏——假亦真时真亦假(2)

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乾隆帝还通行饬禁地方官建德政碑,离职时令百姓制造衣伞、脱靴等邀名之举:“其各地方无论大小文武官,现有去思德政等碑,俱著查明扑毁。该督抚务须实力查办,毋得视为具文,致蹈阳奉阴违之咎,并著每年年终奏闻。”

出身清官、名相之后的刘墉,对名的追求本应该比别人更强烈,但在极端专制君主意志支配下,也不得不收起了自己的名心。这就是刘墉个性转变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他能长期受乾隆帝宠爱的原因。“伴君如伴虎”,君臣问的相处需要一点艺术,刘墉可谓是深得此道之人。

据史料记载,刘墉晚年在政事处理方面也颇为圆滑,对任何事情都不置可否。时人昭裢的笔记《啸亭杂录》就说:刘文清公人相后,适当和珅专权,公以滑稽自容,初无所建白。乾隆召见新遗知府戴某,以其迂疏不胜方面,因问及公。公以“也好”对之,为上所斥。谢芗泉侍郎颇不满其行,至以否卦彖辞诋之,语虽激烈,公之改节亦可知矣。另外正史也记载:嘉庆二年十月上旬,乾隆在关于户部尚书董诰破例授予大学士一职所发的谕令中就指责刘墉说:刘墉平日于铨政用人全未留心,率以模棱之词塞责,不胜纶扉,即此可见。

中国历史上有一个著名的成语故事,叫“与虎谋皮”,比喻所商量的事情与对方(多指坏人)利益完全冲突,绝对办不到,或根本无法协调。可以想见,跟凶猛的老虎商量取下它的皮,是如何危险啊。而这封建社会里君主就是老虎,甚至他比老虎更凶残,因为老虎只能吃掉你,但不会奴役你,摧残你的习灵。

中国历史上众多的帝王中,既聪明又善良仁慈的君主并不多见,即使号称圣明仁慈的君主,他与普通人也是不同的,在老百姓和臣子的眼中,他是一个永远正确、高不可及的神。正因为如此,皇帝的一言一行都是不可藐视和改变的;皇帝是一头凶猛的老虎,是不可驾驭的,驾驭皇帝有如与虎谋皮,随时都会有生命之虞。

继雍正帝之后的乾隆皇帝,在继位初年,曾一度欲实行宽仁之政。但“措行始知艰”,面对宽缓为政中暴露出来的种种弊端,他很快进行政策调整,在基本统治思路上,逐渐向雍正靠拢,强调以严猛方式行使统治。他说:“宽严自贵适中,亦当相济为用。若专务姑息,必乖明允之方;遇事苛严,亦非敛恤之典,皆无当于协中之道。如皋陶赞舜御众以宽,而其时逐流放窜,未尝少假。所谓刑期无刑,正善用其宽。”

这就是刘墉为什么采取模棱两可态度的真正原因。这是刘墉的悲哀,也是那个时代的悲哀。

4.试探皇意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仕途之人尤为艰难。

一般来说,官场比较理想和正常的竞争体制就好像是一具扬谷去糠的大簸箕,总是不断地把谷物高高地扬起再让它们摔进簸箕里,就这样不断地簸扬下去,把糠扬掉,留下顺粒饱满的谷物。然而,封建官场却绝非如此简单,由于诸多人为因素的干预和一切唯皇帝的意志而行事,往往被扬弃的是饱满的颗粒,而留下的则有可能是秕糠。因此,善于自保,也就成了在这种“马马肉强食,奸者生存”的官场中混下去的必要手段。

刘墉知道:光明正大,脚踏实地,不痴心妄想,便可避免踏人陷阱。人类社会固然有光明的一面,但也有充满诡诈、欺骗的黑暗面。为了生存,有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奇怪的。自我控制能力弱,轻则伤己,重则遭祸。刘墉的成功在于自制之力甚强。

和珅贪了那么多钱财,得意不得意?当然很得意。他家里妻妾成群,当时除了皇帝,就数他威风。和珅贪了那么多钱活得累不累?他当然也会提心吊胆,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也有活得很“苦”的一面。贪得不义之财的人,一旦大笔钱到手,他就带上了精神枷锁。贪赃枉法不是一个人干得了的事,不会没有人知道。贪得越多,知道的人就越多,危险就越大,万一有朝一日事发了呢?

为什么和珅对乾隆皇帝那么奴颜媚骨?他十分怕自己在某一点上万一得罪了乾隆皇帝而失去自己的保护伞。刘墉在这方面和他相比就完全两样了。

刘墉为官清廉,在地方为官十余载,多有好评。后来,乾隆为整顿日渐腐败的贪污风气,派刘墉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但乾隆对刘墉的清廉还半信半疑,因为“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刘墉在地方为官,已经是巡抚大员,主政一省,难免不改昔日操守。因此乾隆决定一试。

刘墉任职都察院的第三天,因为上奏本章为乾隆所怒,被革职为民。刘墉只得交了印务,回到驴市胡同,择日要回山东原籍而去。实际上,乾隆并非真心不用刘墉,而是以此来试探试探他往日的清名真与不真。随后,乾隆差了三位大臣,拿了三干两银子,到刘墉府中,假说是帮送盘费,看他是收与不收。

三位大臣说:“圣上一时盛怒,把大人革职放回原籍。我们无以为敬,奉送纹银三干。路上吃杯茶酒,也不枉咱们同为大清的臣子。”三家大臣言词未尽,刘墉看了看他们的样子,脑瓜一转,说道:“那好,我恭敬不如从命。”

三位大臣闻听这句话,心中说:“他可中计了。”刘墉接过银子后才讲话:“你们的纹银三干两,暂且放在我家中,等我去见了主子,再用不迟。”

第二天,刘墉来见乾隆,将奏折递过去。乾隆皇帝只见刘墉的奏折上写着:

废员臣刘墉,奏闻圣上:今因三位大臣某某某,拿着三干两银子,到臣的家中,说我刘墉实在寒苦,情愿将三千两银子送与微臣,以作路费。臣子家中有心收下,但想来素与他们并无这样交情来往;臣子有心不收,又恐怕三位大臣见怪,废员臣子禁当不起。乞望圣主看为臣素日的勤劳,把他们三人宣来,当面问明了,是什么缘故送臣子银三干两。主上将此等问明了,刘墉感圣恩于万世!

乾隆看罢,不由龙心甚喜:“刘墉果然清廉,不是虚传。倒是朕躬多疑,才‘差人拿了银子三千两,去试探于他,看他收与不收。倘然收下朕躬的银两,那时他有口难辩。这如今他不肯收下,前来见朕,真正是不爱钱财。这是朕躬的洪福,才出这样的贤臣。”

乾隆龙心大悦,对朝臣说:“朕躬方才御览众卿的本章,末尾看到刘墉上的一道本章,说他革职要回原籍,有三人送了他三干两银子的路费,他执意不肯收下,前来见朕。他哪里知道,此乃朕的计策,目的是试探他,谁知他是真正无私。罢了,到底是忠臣之后。快宣刘墉来见朕!”刘墉面见乾隆,只听乾隆道:“爱卿的廉明朕是亲眼所见。现在朕赦你无罪,官复原职。你当为国出力,力惩贪污。”

说实在话,要认识陷阱相当不容易,因为陷阱都经过设计、伪装,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就像猎人的陷阱,上面都要覆上树枝草叶,让路过的动物看不出来。

要认识陷阱不容易,但要了解陷阱的本质却不难。陷阱形形色色,无法予以归类,但布设陷阱却只有一个原则,也就是利用人性的弱点。

宇宙万物的发展变化是没有边界和永远不会穷尽的,社会上的陷阱固然处处有,但如果你光明正大,脚踏实地,不痴心妄想,便可减少落入陷阱的危险,而最重要的是正视、了解你的弱点。

也就是说,要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因为这是你防卫力量最弱的地方,如果你能克服弱点,那么“敌人”就无从对你下手了。人的生命是很短的,个人的才智也是有极限的。刘墉是个头脑清楚的人,他在事情拿不清楚的情况下,便不动声色,以免中了小人的圈套。这种在诱惑面前所采取的理智态度,才是智者所为。

所以说,如何在“弱肉强食,奸者生存”的封建官场自保,是每一个身处官场的人好好混下去的必修课。毕竟“存在”才是硬道理,那些善于自我保护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5.夹起尾巴做糊涂人

保护自己的第一步是不让别人轻易就能揣测自己的意图,表现的糊涂一点未必是件坏事。

这个标题初看起来或许会让人觉得可笑,因为在眼下社会上最时髦的流行语就是“包装”,即把自我宣传好,把缺点掩饰起来,把优点放大。在这样一个强调宣传和包装的时代,强调夹起尾巴低调做人,是不是太可笑了?非也!

宋代大儒吕本中在《童蒙训》中说:“每事无不端正,则心自正焉。”认为有了诚心方能办诚事。现实情况也的确如此,因为为人处世首先不是一个技巧问题,而是一个诚心问题。所以他认为“凡人为事,则是由衷方可,若矫饰为之,恐不免有变时。任诚而已,虽时有失,亦不复藏使人不知,便改之而已。”这就是说,处人做事千万不要虚情假意,矫揉做作,意不由衷,口是心非,而一定要待人以诚。

刘罗锅大智若愚的糊涂修身之道认为,在今天首先要学“笨”而不是学“精”,就是说宁可做夹起尾巴的“糊涂人”,也不可做到处张扬的“聪明人”。

在为人处世中,多保持一些诚实的东西,少来些虚假的东西,按此法行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免有糊涂之嫌,但按此法坚持修身,则必有大成。若一味张扬,完全按照社会上那种只重交际技巧,矫揉造作的路子发展,不可能有大作为,充其量也只能当个替人做嫁衣的“公关经理”。刘罗锅大智若愚的糊涂修身之道也认为,无论盛气凌人也罢,牢骚太盛也罢,都是自傲的一种表现。而克服自傲的秘方,就是夹起尾巴做人,用装糊涂把自傲的棱角磨平。当然,夹起尾巴做人不是教人虚伪而是自谦。朱熹在给其长子的家信中说:“凡事谦恭,不得盛气凌人,自取耻辱”,主要就是因为“自谦招福,自傲招害”。《颜氏家训》中所说“满招损,谦受益”乃至高无上的糊涂修身箴言。

表面上看,夹起尾巴装糊涂,似乎有点软弱和懦弱,甚至还会暂时让某些小人得志,但笑到最后的肯定是真正能够夹起尾巴装糊涂的人。刘罗锅大智若愚的糊涂修身之道的高明之处正在于从大处着眼,从长处着眼,让你笑到最后。

《老子·洪德》中说:“大巧若拙,大辩若讷。”意思是最聪明的人,往往看起来很笨拙;真正有本事的人,虽然满腹经纶,但平时看起来却像个呆子,并不自作聪明,虽然能言善辩,但看起来就好像不会讲话一样。无论是初涉世事,还是位居高官,无论是做大事,还是一般人际关系,锋芒不可毕露。有了才华固然很好,但在合适的时机运用才华而不被或少被人忌,避免功高盖世,才算是更大的才华,这种才华才能既事业有成而又不会给自己带来危害。

6.以“和事佬”的身份知难而退

当面对一个你力不从心,无法靠着一己之力处理的困难局面时、不妨让自己变成一个和事佬,知难而退。

“和事佬”这个词是指滑得像鹅卵石,圆得像皮球的人。这种人之所以有;这样的特点,往往并非自己所愿,而是不得已为之。

无论何人,只要步入社会,便多多少少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他们会根据你的喜怒哀乐来调整和你相处的方式,并进而顺着你的喜怒哀乐来为自己谋取利益。你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意志受到了别人的掌控。如果你的喜怒哀乐表达失当,有时会召来无端之祸。因此,高明的人一般都不随便表现这些情绪,以免被人看破弱点,予人以可乘之机。

事实上,喜怒哀乐是人的基本情绪,这世界上能做到心如止水的人不多。

有些人,不轻易表露自己的观点、见解和喜怒哀乐,被称为“深藏不露”,这是有些人用以控制别人的一种重要方法。聪明者一般都喜欢把自己的思想感情隐藏起来,不让别人窥出自己的底细和实力,这样别人就难以钻空子了,就会对自己感到神秘莫测,就会产生畏惧感,也容易暴露他的真实面目。

在嘉庆亲政前后,刘墉与嘉庆之间的关系确实有一段蜜月期,刘墉也确实为嘉庆顺利铲除和珅势力出谋划策,有所贡献。他“随事规箴”,对新皇帝充满希望。尤其是当上内阁大学士后,刘墉更是老当益壮。此时刘墉八十多岁,身体强健如常,嘉庆对他宠信有加,呼之为“老阿里哈达”,即“老当益壮”之意。刘墉高兴异常,将此告之家人。他自己又说:

石庵向来多病,人不甚知。今岁无亡,或如澹园所论之远耶?月前见一九十老僧,算我寿运一如澹园之所云。今岁乃福交好运,异哉!

嘉庆初政确实给刘墉带来了新的振作和希望。但嘉庆与乃父相比,确实差得太多,他多年来韬光养晦,现在先皇已驾鹤而去,自己大权在握,本应有所作为,一改乾隆晚年的弊政。但这一切看来都不可能,嘉庆关注的是自己的权力,刘墉的好友那彦成被清除军机处,松筠也被罢免伊犁将军,成章王永理也被清除。尹壮图请废除陋规的条陈也被驳回,尤其是嘉庆四年(1799年)八月,翰林院编修洪亮吉上疏几乎被处斩,这更令包括刘墉在内的满朝文武对嘉庆有了一番真实的认识。洪亮吉上疏是颇有准备的,他写了三份,一份寄给成亲王,一份寄给吏部尚书朱硅,一份寄给左都御史刘权之。

接书的这三个人都是朝廷重臣,也都是刘墉的好友,结果,转给成亲王的上疏终于呈给嘉庆。但嘉庆一见内容,大为恼火。洪亮吉上书的内容大略是:

今天子求治之心急切,天下望治之心孔迫,而弊政之所以未见扭转,盖有如下原因:一日未能尽法祖宗初政之勤;二日未能尽改用人行政之弊;三日风俗日趋卑下,赏罚仍不严明;四日言路似通而未通,吏治欲肃而未肃。嘉庆不但不反省自己的行为,反而令王大臣严刑鞫讯。王大臣请照大不敬律,拟斩立决。嘉庆虽然未将洪亮吉处死,但革职后遣发伊犁。本来,洪亮吉上疏代表了朝野的新希望,结果这样处置,让天下人寒心。刘墉也对嘉庆有了新的认识。

但刘墉确实老了,他懒于政事的毛病不时出现,这使面临内外交困而求治心切的嘉庆皇帝逐渐有了不满情绪。

刘墉与新皇帝的裂痕始于嘉庆四年十二月。这一年,因国子监办公用费不足,作为主管官员的刘墉等人不经上报,即在招募办事员时收取费用,因而出现问题而受到处分。上谕说:“刘墉等人,于国子监招募供事一节,虽系修办则例,事属因公,供事所交银两尚无人己情弊,但谅堂官等并不将本衙门书吏不敷另行招募之处奏明,又复办理不善,咎实难辞。”刘墉被交部议处。以后又于嘉庆七年受到训饬。

然而“怠政”不是刘墉一个人,而是很多大臣都如此。对于“怠政”的最好注解是王杰。

嘉庆八年(1803年),大学士王杰因病退休。临行前,这位年近八旬的老人怀着满腔忧虑,向嘉庆皇帝上了一道奏折,要求对腐败的政治进行整顿。

王杰说:各省亏空弊端起于乾隆四十年以后,州县官员政治上有所营求就需要送礼,往往根据官缺的情况决定贿赂的多少。这些贿赂赃物本来就不是州县官员的家财,因为他们直接将勒派百姓作为夤缘营私的工具。上司既然贪图下级的贿赂,明明知道是国家财物也不过问,而且受其辖制,无可奈何。偶尔有一些刚刚进入仕途的官员,天良尚未完全丧尽,小心谨慎,唯恐遭到处分,不肯收受贿赂,上司反而主动劝说,对懦弱的千方百计进行勒索,对刚直的想方设法进行调停。总之,一定要使大家都联合起来通同作弊,。然后才得罢休。一县是这样,全省也没有多大区别,一省是这样,全国也与此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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