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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孙小异后来跟方悬何明明出去逛街的时候,本来想问她跟陆原的关系的,但是后来想想又忍住了,因为确实没有过问的借口。

而这段时间也没有跟陆原联系过,总感觉还是跟原来一样,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每天照常上班,下班,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陆原回到家,看到母亲房里的灯已经关了,知道是睡觉了,就轻着脚步走回自己的房间。“陆原回来了吗?”一个微弱的声音传了出来,陆原回身走进了母亲的房间,“妈,吵醒你了吗?”

陆昀打开了床头灯,起身靠在床头上,“没有,我是刚好想起来喝点水,怎么这几天都那么晚回来,工作归工作,可不要忙坏了身子。”陆原把桌子上的水杯递给了陆昀,“嗯,我知道的,妈。是公司临时的事情,忙过了这些天就闲了,到时候我陪你到处走走,这几天没空照顾您,您身子没事吧?”陆昀摇摇头,“能有什么事啊,按时吃药,没事的,你别担心,赶紧回去洗洗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陆原扶着陆昀躺下,掖了掖被角,“那您好好休息,我回房了啊。”然后关了床头灯,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原回到自己的房间,从衣柜里找出睡衣就进了卫生间,陆昀心脏不好,性子又比较冷清,所以平时除了早上出门锻炼锻炼身体之外,很少出门,再加上年轻时从家乡嫁到陆家,认识的人不多,身子不好就没找工作,所以交心的人很少。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这唯一的儿子陆原身上。待陆原长大了她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的,所以平时休息得比较早。陆原担心自己会影响到母亲的休息,就让装修工人在房间里弄了一个卫生间,还另外买了饮水机、电视...之类的,能不出房门就尽量不出房门,手机也是调到振动状态。只要是有可能吵到陆昀的行为,陆原都能避免就避免。

陆原从小就知道母亲的苦,所以他显得比同龄人更懂事,更成熟,当别的小孩为一个新书包一直撒娇闹脾气的时候,他会安静地看着然后离开,他们家不穷,母亲会给他最想要的东西,不管多贵,就如同他毕业的时候母亲送他的礼物--路虎,但前提是他必须知道舍弃。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舍弃最爱的东西,后来母亲跟他说,有些东西不是你不放手就不会消失的,当某天你发现它不再存在于你的生活的时候,伤的只是你自己。所以不管多么喜欢多么想要,一旦伤了身伤了心就不值得了,就必须学会舍弃。慢慢地他也学会了克制,喜欢某个东西,得到了会开心,但是失去了也不会再悲伤。

孙小异接到陆原电话的时候离那天晚上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因为是周末,所以孙小异晚上睡得比较晚,第二天自然起的有点晚,电话响的时候她眼睛都没睁开,凭着印象摸到手机嗯下接听键,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随后听到那头传来一声笑声,有些清朗,孙小异一下子就醒了。“还没起来呐,这都什么点了。”陆原声音里透着笑。孙小异懊恼,平时一般人很少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她本以为是何明明找她逛街或是总监临时有安排,却未曾想过是陆原,她能想到电话那头陆原的笑容,看似漫不经心的弧度和整齐好看的牙齿。孙小异清了清嗓子,说:“有事么?”

“不是说请我吃饭吗,今天刚好有空。”陆原说。

孙小异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才9点多,早饭晚了点,午饭又早了点吧。”陆原说:“这不是怕你等下到点就把饭吃了嘛,这叫提前预约。”孙小异不自觉地笑了,“那行,你想在哪吃,等下就把地址发到我手机,11点见。”

陆原其实已经习惯了周末早起,因为他要陪母亲晨练。回来洗了个澡,就想起之前跟孙小异的约定,所以就打了电话。“你现在赶紧起来吧,我过去接你,到时候再决定地方,就这样了啊,半小时后见。挂了。”陆原怕她又借口一大堆,所以赶紧挂了电话。

孙小异看着手机,有点郁闷,怎么这样啊,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周末睡懒觉,谁大早上就惦记着吃中午啊。但还是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眯着眼睛洗漱完后就随便往脸上抹了些护肤品,打开衣柜找半天,翻来翻去就找不到一件合适的衣服,有人说“最好的一个球是下一个”,孙小异说“最好看的衣服是下一件”。衣柜的总是找不到喜欢的衣服,到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就拿了件浅灰色的开司米短衫,领口有点开,衬得锁骨明显而清冷。虽然说春天已经到了,但是天气还是有些阴冷,房里还在供暖,可出了门还是冷,

所以孙小异加了件外套。

下了楼,发现陆原的路虎已经停在那了。陆原看到孙小异走过来就从车上出来,冲着她笑,“怎么那么快啊,女人出门不都得化妆化几个小时的吗?”陆原说话总让人感觉有点不认真,但是孙小异却并不讨厌,反而觉得轻松,尽管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却让孙小异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好啊,您在这等着,我上去再倒饬倒饬。”孙小异笑着说,完了还作势往回走,陆原拉住她的手,“别啊,我都饿坏了,为了这顿饭,我昨天都没吃呢。”孙小异笑笑,这才上了车。

“你周末不好好睡觉,怎么一大早就想着吃饭啊。”孙小异说。陆原砸吧了一下嘴,“啧,你还好意思说啊,这什么时候了还在睡,人家可都逮着周末去约会啊,游玩啊什么的,你倒好,倒床上就不起来了。我这可是解救你于隔离世界的危难之中,不感谢感谢我也就罢了,还好意思责问我呐。”孙小异笑得不行,“你这张嘴怎么跟城里的的哥似的,侃起来就没完没了。”陆原只笑不说话,露出一口好看的牙。平时他是很贫,但一般像现在这样只见过几次面的,他还是比较正经的。只是不知道怎么,他觉得只有这样孙小异才会真正地笑,而他喜欢看她笑,她笑的时候声音很低,像是呓语,弧度的结束是那个浅浅的酒窝。

陆原把孙小异拉到了城外,下车后说,“这的农家菜不错,上次我们公司组织来这边玩过,吃完你会上瘾的。”进去后,在主人的介绍下,两人点了条清蒸鱼,和菜团子、小鸡炖蘑菇,最后还要了一个鲜汤。菜的味道确实不错,在城里很少能吃到这么新鲜的,饭后还是陆原付了帐,理由是,“一大老爷们儿,哪能让一女的请吃饭啊,说出去都不用混了。”孙小异笑他大男子主义,陆原反驳,“这不叫大男子主义,这是定律,有哪男的让女人请客的。”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小时,回去已经差不多三点了,路上陆原开得很慢,由于在城外,车子不多,孙小异打开车窗,可以看到沿途的风景,一片片的农田,偶尔有一两家农户的烟囪在冒着青烟,孙小异说,“在我的家乡,也可以看到这样的风景,一到傍晚各家就开始做饭,青烟袅袅,连空气里都弥漫着饭菜的香味,这时候玩耍的孩子就知道准备要回去吃饭了,有一两个贪玩的不愿回,妈妈就会站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大喊,声音传出去后又被大山送回来,一直一直回荡。”陆原偏过头看到孙小异呆呆地望着外面,似乎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你是想家了吗。”陆原轻声问。

孙小异回过头,奇怪地看着陆原,“啊,我...也不知道。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只知道我要在这里生活得很好,要让关心我的人不再担心我,让想看轻我的人知道他们的想法是错的。我不敢想家,我怕会止不住眼泪。在最最无助的时候也想过落荒而逃,但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回去,之前顶着那么多反对的声音来到了这里,不能就这么回去。”孙小异低着头,许是窗外的景色让她放下了防备,她把心里藏了很久的秘密在这一刻说了出来,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陆原握方向盘的手有点僵,他想应该是开车开久了,他稍稍动了一下手指,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孙小异。

孙小异慢慢才发现车内一片静默,只有暖气低低的运转声,孙小异马上开口说,“那个,我只是说说,没有别的意思,你别为难啊。”陆原这才转头看了看孙小异,说:“我不说话不是因为为难,是因为我知道,每个人心中都会有放不下的东西,不是因为看不开,而是没有足够的理由放下。你其实也明白的,你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开解你的人,而是一个倾听的人。”

孙小异也一直望着陆原,过了好久才轻笑出声,“呵,第一次见你这么正经的说话,还上纲上线的,这么一大段话都是从哪看来的啊,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陆原也笑了,“那可是,要不说咱这记性好啊,当年背情书大全,一张口就是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那会儿多少小姑娘被咱给掳获了啊。”孙小异笑得肚子直疼,“你就继续忽悠吧,夸你两句还上脸了。就你那酸掉牙的老俗话,还背情书大全呢,我没看过的都知道,好意思说记性好。”陆原不服,“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知道不代表你能把它说得动听,多少识字的人,他个个都能写小说吗。所以啊,能把这么俗套的话说的那么声情并茂,惊天动地,鬼斧神工,鬼哭狼嚎,那也不容易是不是。”孙小异已经笑岔了气,一时说不出话来,待缓过来就说:“是,能把成语用得这么出神入化,我估计除了火柴就只有你了。”“谁火柴啊?”陆原不解。

“你不知道火柴啊,就郭小四笔下的一个传奇女子,她开了一专卖店,专卖小女孩儿。”孙小异强忍住笑容说。

“还有这样的能人啊,唉...就你们这种小女生才看那些小言情,整天做王子公主的童话梦。”陆原不经心地说。

孙小异拿过他放在车前的钱包。陆原问:“干嘛啊,我说得不对?想罚款?”孙小异没解释,打开钱包,从夹缝中掏出他的身份证。食指和中指捏着,说,“你不就25岁而已嘛,我都27岁,谁还小女生啊?”陆原明白过来,“呵呵”地笑,“我还当什么呢,这算什么啊,年龄只是一个符号,你敢说你没做童话梦啊?”“我才没呢,我心智跟我的年龄是正比的,你别侮辱我的智商哈。”孙小异说道。陆原真正被孙小异逗笑了,“哟,还正比呢,估计正比指是1吧,智商27的成熟小女人。”孙小异被陆原一句话噎得只能干瞪眼。

陆原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车里的气氛也顿时热了起来。陆原把孙小异送回了家,在楼下,孙小异说,“今天就不请你上去了,家里挺乱的,而且今天你也开了很久的车也累了,早点回去吧。”孙小异要转身上楼,陆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孙小异不解,回头就看到陆原望着她严肃地说:“孙小异,以后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别再一个人承受了,第一次见你,你在笑,第二次见你,你还在笑,但是你知道在笑容下面你的害怕、尴尬有多么明显吗,你总是在用笑容掩饰着你真正的感受,可我想说,在朋友面前你可以做最真的自己,不戴任何面具的你。朋友就是让你能活得轻松自在的人。”孙小异没说话,她觉得陆原的眼睛太深,里面有太多的东西她看不明白,看不穿。她有些惶急,说,“好,那我先上去了,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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