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海,是夏冰酒吧的名字。
此刻时间刚过晚八点,夜生活还没有真正开始,冰海酒吧里的人自然多不到哪去,大厅里只有零星的几桌客人,而吧台前更是空无一人。
傍晚时接待过徐双的调酒师百无聊赖地坐在吧台后把玩着手中的调酒壶,目光在酒吧内漫无目的地四下游弋。
调酒师姓万,叫万良易,看上去四十出头,是冰海酒吧第一位员工,平时为人低调,但酒吧里其他任何一位员工,包括名义上负责酒吧日常事务,有权利管辖所有酒吧员工的总管段华盛都要带着三分谦恭地称呼他一声“万哥”。
无他,只因这位万良易调酒师乃是老板夏冰真正的心腹,远在冰海酒吧开业之前就与夏冰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而“万哥”这个称呼,更是老板当着众人的面亲口喊出来的。
老板夏冰,在这些酒吧员工们心中,绝对是手眼通天的真正大人物——自冰海酒吧开业以来,“有关部门”从来没有来找过茬儿,“闲杂人等”更是从来没来闹过事,这种一帆风顺的平静,本身便是最大的不寻常,让这些社会阅历相对而言比徐双这种宅男不知丰富了多少的酒吧员工们每每思及,总是不能平静。
连她都带着三分敬意的人物,当然不可能是普通人;哪怕万良易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单凭夏冰这一声“哥”,他也便不普通了。
冰海酒吧开业至今已有三年多的时间,关于夏冰与万良易的各种猜测一直是员工们私下里聊天时最感兴趣的话题,但猜了三年多,依然没有谁真能说出一个所以然,反而是在这样的猜测中,无形中让夏冰与万良易本就神秘的形象变得越来越高大,越来越深不可测。
……
……
与员工们曾经想到过的任何一种猜测都不同,万良易既不是夏冰的亲戚,也不是退隐江湖的“道上大佬”,而是一位强者。
是的,就是强者——虽然在这个热武器时代,单兵战力的作用被无限削弱,但在贴身保护重要人物时,经过严格而又科学的训练,拥有常人难以想象力量的强者依然能够发挥出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作为一名强者,万良易不仅将自己的身体素质和神经反应能力锤炼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一个极限,还精通高效率的搏击技巧,同时也擅长使用各种现代化的热武器——这里所说的热武器,并不局限于常规意义上的单兵作战武器,因为万良易非人的身体素质足以让他在移动作战中使用某些绝不应该被个人使用的武器,比如机载火神炮。
毫不夸张地说,万良易一人,在攻略计划得当的情况下,足以扫平北都绝大多数地下势力;而事实上,万良易本人就精通战术攻略的制定,而能够将他非人的力量放大千百倍的那些可怕的武器,就静静地躺在吧台下的某个不为人知的机关内。
某种意义上说,夏冰能够从家族手中争取到宝贵的自由,近乎胡闹地在北都闹市开了这样一间酒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万良易这位强者主动提出愿意贴身保护她;否则以她那祸水级别的容貌,她的长辈们不可能允许她长时间脱离属于他们这种真正顶级势力的世界,冒着难以预知的风险在世俗间自立门户。
而这,也正是为何夏冰对万良易的尊敬几乎逾越了夏家小姐与家仆之间本应壁垒森严的界限。
……
……
当然,作为世代忠于夏家的家仆,万良易心中自有分寸,不会因为夏冰对他不合规矩的态度而让自己对夏冰的恭谨打一丝折扣。
长达三年多的时间里,他收敛起常年在生死边缘游走磨砺出的凶悍杀气,日复一日地调着酒,接待着形形色色的客人,完美地扮演着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从不去关注自己不该关注的事情,更不会思考任何与小姐的安全无关的问题。
然而今天,无论再怎么克制自己的思绪,他的思维却就是不由自主地向着傍晚时分见到的那个年轻人身上飘去。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那个拿着一沓简历,明显刚刚经历了一整天失败的求职历程的大学生,都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间酒吧——无论是来消费,还是应聘。
然而小姐就好像算准了一样,在那个年轻人到来前不到三十分钟内亲自手书了招聘的广告,又赶在那个年轻人到来前十分钟将广告贴在了酒吧外。
万良易很清楚,酒吧里根本不缺服务生。
果不其然,小姐并没有聘用那位年轻人,却在他走后撕下了招聘广告。
这意味着什么?
或许那些服务生们会摸不着头脑,继而挖空心思猜测出千奇百怪的答案,但万良易很清楚,这些反常的举动,意味着小姐今日所为,就是要与那个年轻人见上一面——甚至在这之前,小姐已经先一步掌握了那个年轻人的行踪!
那么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小姐为何会对这样一个无论怎么看都平凡得让人提不起半点兴趣的年轻人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是小姐动了什么特别的心思,还是……那个年轻人本身有什么特别之处?
万良易并非不懂规矩,但这么多年来与小姐之间培养出的超越主仆的情谊让他暗暗希望,小姐可千万不要是看上了那个年轻人,否则……必将引发灾难般的后果,而那个自己看着颇为舒服的彬彬有礼的年轻人,恐怕会在夏家长辈们的怒火中悄无声息地人间蒸发掉。
……
……
“李铭这白痴想让那位少爷的父母和妹妹人间蒸发,万哥这会儿恐怕在担心那位少爷会因为我非同寻常的关注而被家里那些老人们人间蒸发。”
如果这时有人进入冰海酒吧的经理室,会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当然,前提是他能够破解经理室特制的防盗锁。
而说出上面那句话的夏冰,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位于冰海酒吧下方的地下室中,面带嘲讽的笑意,看着负手背对自己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