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是林云飞长大以来睡得最好最安稳的一个晚上。睡得很沉的他几乎都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只隐约觉得，好像是个美梦。
姐姐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会孤单吗？不会觉得很空吗？可能是自己长年住在一个房间久了，总觉得这里出奇的大。
林云飞起床拉开窗帘，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过来，十分暖和。打开窗户，晨风微凉。楼下的花园里，柳含正在接电话。
“张警官，我觉得云飞还小，我应该把他送到学校里去念书。他根本就没有基础知识，更不懂人情世故，让他进警局还太早了……可是，嗯，你说的也不是不对，他在孤儿院的表现的确很不错。可是昨天我带他到处走了一下，他很怕生人，最起码我得先让他习惯了外面的生活嘛……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好吗，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先教会他怎么收拾自己、怎么打车回家，行吗？……不是吧，有这么急吗？那好吧，三天好吧，三天后我带他来见你，到时候你们自己和他说吧。好的，嗯，拜拜。”
林云飞听到了全部。
是啊，我什么都不会，不管见谁，都只会给姐姐丢脸。三天时间……我能行吗？
柳含走向正在给花浇水的张嫂，“张嫂，云飞起来没有？”
“哦，应该没有。这孩子昨晚讲梦话，我把衣服送到他房间刚好听到了。”
“他说了什么？”
“他说啊……”
听不到了。林云飞皱了眉头，我到底说了什么？
……
出租车里。
“姐姐，我们去哪里啊？”
“去外面见我的朋友。”
“我见他们做什么？”
“嗯，玩呗。哦，对了，你知道如果见了陌生人以后，要怎么跟他打招呼吗？”
林云飞想了想，“说‘你好。对吗？”
柳含笑道，“看着我。说你好！但是，脸上一定要有笑容。笑是全世界通用的语言，也是交朋友的第一必备。”
“笑？可是……怎么，才算是笑？”林云飞这话一出，前面开车的司傅吃惊地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呵，有模有样一个男孩子，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是笑呢？
柳含耐心地教他，“笑是内心快乐所表露在脸上的一种方式。也是一种礼貌。首先你只有觉得心里高兴，高兴了才能表达得出来。笑分几种，第一种，微笑。看着我，像我这样。嘴巴向上弯，形成一个弧度，可以露出牙齿，也可以不露，总之要给人以亲切感。你做给我看一下。”
林云飞为难地看着柳含。做不出来。
“那你把嘴巴往上弯我看看。慢慢的，慢慢的。嗯，很好。不过……怎么感觉一点也不像呢。”
林云飞道“我感觉我能做到的，只能是这样了。”
“算了，将就吧。再和你说说第二种笑。第二种是开怀的笑。看我，哈哈哈哈……很开怀，笑出声来。你试试……”
林云飞实在是做不了开怀。“姐姐，我笑不出来。”
“想点开心的事。比如，吃了好吃的，看到了美女……”
“可是，还是不想笑。”林云飞一脸焦急。怎么自己就是笑不出来呢！
柳含想了，“这样好了，你就想像这样一个场面：一个美女走在路上，长长的腿很美丽的脸，引得路边好多男士频频回首。突然，她踩到了一堆狗屎，摔了一个大马趴，然后还倒霉的掉进了下水道。”
“哈哈哈哈哈……”前面开车的司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林云飞却一脸担心，“那我们得去救她，她掉进了下水道，会不会很危险啊？”
“哈哈哈哈哈……”司机又笑了，“年轻人，你也太幽默了吧！哎呦，我从来没见过像你怎么可爱的人了。”
柳含这下是真的没辙了。林云飞把什么都当作真事来思考，在他的脑子里似乎都不存在“假设”！这可怎么好？
“姐姐，其实，我对外面的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与人交往什么的，我早就不抱希望。你只要教我怎么找到回家的路就行，怎么在你不见的时候联系你就行了。”
柳含轻轻笑了，“好吧。我答应你。师傅麻烦前面停车。”
……
柳含带着林云飞一路认识路标和商店。好在林云飞无师自通，识字能力十分神奇。过目不忘，解释一遍就能记住。柳含教他怎么用钱，怎么刷卡，怎么坐车，甚至如果坐公交要给什么人让座都一一教了。总之除了笑以外，林云飞其它都学得很快。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在外面遇到路人，不要随便就告诉别人你有什么能力，或者叫什么住在哪儿。F城从来就乱，除了我和那几天的几个警官，你不要相信别人，遇到什么事就用这个打电话给我，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电话等会儿我会教你怎么用，虽然你小时候可能用过，但我估计你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林云飞看着柳含认真教他的样子，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没有妈妈？在这一刻，柳含不但像老师、像姐姐、还像妈妈。自从她给自己送饭那一天起，她的笑容就开始改变他的人生。她是天使、是把他带出疾苦的天使！
“云飞你在看什么？”
“姐姐，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柳含把电话交到了他手里，“好。那，姐姐现在有件事想和你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林云飞点点头。
“你还记得那天在医院的张队长吗？他今天早上和我打电话，说是想让你到刑警队去工作，用你超出常人的本事协助刑警队侦破案件，消除那些对F城有害的坏人。不知道你，想不想去？”柳含照实说了。
林云飞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当柳含说出了全部以后，反而像是多了一份责任一样，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愿意去。只要姐姐想要我做的事，我一定完整完成它！”
柳含想不到林云飞能一口答应，心里十分感动，“姐姐不想勉强你，你是真的愿意去吗？”
林云飞点点头，“姐姐生活在这里，帮助警察消除坏人就是帮助姐姐多一份平安。”
柳含惊讶问他，“哇，这话是你从哪里学来的，说得真好。”
林云飞转身指向后面的广告牌。柳含回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城市是我们的家园，请大家共同爱护。帮助城市清除一份垃圾，就是帮助城市多一份洁净”！
“云飞你真是天才，学以自用都可以秒杀爱因斯坦了！”
林云飞低头道，“我都十五岁了，一年级都没上过。”
柳含把他的头搬起来，“你还有一个习惯要改，就是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低着个头，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一样。把头抬起来看着前方，把腰板挺直了。这个社会人人平等，不要总觉得别人会怎么看低你。相信我，看着前面，微笑……”
林云飞试着抬起头挺起腰，还是觉得不习惯。别逼他笑，更不可能自然了！
“算了算了。”柳含不再要求他，“做你自己吧。只是不要低头了，别的我不勉强你。好了，我们回家吧。”
林云飞忙问，“我们不去见你的朋友了？”
“不去了。她们的世界和生活方式太……邪恶了，带你去只会令你更不自然。你这么聪明，我想到了更好的方式。”
……
于是，林云飞回到竹居，看了一个下午的电视剧。
……
第四天。
“对了云飞，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柳含自己开着车送林云飞去刑警大队。
林云飞问，“你问吧。”
“就是，关于你那个潜意识状态，你如果进去了，怎么出来呢？而且，使用多久是极限，如果到了极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林云飞道，“这个，也是我想知道的。以前我使用潜意识，不知道怎么出来，一直到极限。基本上，到了极限后，睡上个三五天就能恢复正常。”
柳含不由得急了，“啊？都怪我，怎么现在才想到这个。那样你太危险了，不如，我们不要去了，我打电话和张队长说清楚……”
“等等，姐姐。我还是想去，正好我也想测试一下，我自己到底能坚持多久。”
“可是……那样太危险了。”
林云飞道，“在孤儿院我本来就是一个危险的怪物，只有姐姐你把我当正常孩子。我也许没有什么能报答姐姐的，这次，姐姐就让我试试，让我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存在这个世界的价值。”
柳含看他这么认真，知道他不会说谎，这就是他心里真实的想法。只好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就是不管怎么样，都要给我平平安安的回家来。”
林云飞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到了警局，张队长和王警官在大门口迎接林云飞。
林云飞下车走向他们。柳含向张正义和王成安打了招呼，又叮嘱了林云飞几句就离开了。
“欢迎你过来。”张正义和王成安带着林云飞进了警局。
“林云飞啊，你和王警官先到刑事组去，我让小周给你办一张出行证。把你的身份证给我吧。”
“身份证？”林云飞不记得自己有过这种东西。
王警官忙道，“队长，忘了和你说了，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只有一张孤儿院的证明，没有身份证。”
“这样啊。那还得和他办一张身份证了。地址嘛，就写和柳含一起，出生年月就改大一点，18岁好了。”
“我只有15岁。”林云飞听到他们要给自己弄假的年龄，心里面就不高兴了。
“15岁是不能当警察的，所以你先早点长到18岁吧。呵呵呵呵。这孩子，还真诚实啊。”张正义笑着走近了一个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