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道一百?……”陈媳妇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算算自己那破旧的小院,院子正门一道。
卧房一道,中堂一道,伙房……得两道,茅厕……对,茅厕也得一道……还有,还有那鸡圈,也得贴一道!。
算来算去,这……少说也得七道,七百块!
老陈一个月的收入,也才三百多块,这……
陈媳妇怕算命先生看出自己的窘迫,挺直了摇杆说道:“你要是能保证有用,那鬼再也不存在,俺多给你一百块!”
“这黄符,以鸡血朱砂为料,描在至**质合并的符纸上,对付一般鬼物,可谓是让其魂飞魄散,若是外加一道护身符佩戴,终身杜绝那些个东西近身。”
这算命先生,眼下一喜,却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
“俺不懂那么多,就说说,加一道护身符,多少钱?”
“护身符,可保你终身平安,五百块……”
“……”陈媳妇一愣,这是要将她这五年嫁给陈水生私自存下的私房钱都掏空?
一千多呢……
陈媳妇这次宛若没了气的皮球。
“俺回去拿钱,拿了钱再来!”陈媳妇一肚子冰凉走出算命先生的住所。
回去的路上,她百般纠结,那么多钱,她还不如离开这里,想来想去,人已经回到了家门前。
她却不敢推开大门,犹豫不决,要是,当做这是一场梦,那该多好!
天边展开了鱼肚白,陈媳妇,听到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陈水生抱着女儿,女儿背着手缝的书包,看到门前的媳妇,陈水生一愣,将女儿放在地上。
“去找二愣子一起上学去吧!”陈水生,亲了一下女儿,霜儿看了一眼母亲,没有说话,背着书包,就蹦蹦跳跳的去了李婆婆家。
“昨晚上干什么去了?”陈水生目送着女儿消失,脸色沉了下来。
在农村,一夜未归,会被人说闲话,男人的脸上也如同被刮了一层皮。
陈媳妇,却依旧看着霜儿离开的方向,霜儿早就消失,她却根本没来得及收回目光。
这鬼,是来复仇的,还要去上学?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因为,她放了学,还是会回来,她若是想报仇,弄死自己好了,何必这么平静?
“你打过霜儿,这笔账,等下次回来和你算,要是觉得外头有好男人,你随时都可以走!”
陈水生见她痴傻的样子看着霜儿离去的方向,有些不解,既然见她没听见,又或者说是装没听见,也罢了。
他得赶早去煤矿厂下矿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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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愣子哥……上学去了!”霜儿背着书包,站在李婆婆门口吆喝。
“来了来了……哎呀,奶奶,霜儿妹妹都来了,我不吃了……饱了!”
李婆婆家的院子内,传来了二愣子的声音。
李婆婆做好的稀粥,剩了半碗,这二愣子就背着书包往外跑,李婆婆心想——
昨天,可能误会了陈家媳妇,是在杀鸡,听听这霜儿丫头的声音就知道,还活蹦乱跳的很。
不免有些放心。
“霜儿,听奶奶说,你昨天挨打了?”
走在乡间小路上,二愣子身材如肉墩,霜儿身材瘦小,披着空中启明星,二人并肩而行。
“嗯!”霜儿点点头,脑袋垂下,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二愣子说道:“二愣子哥哥,你得替我保密,爹爹半个月才回来一次,霜儿不希望他担心,你别忘了……可别笨嘴说漏了,要是婆婆问你,你就说,我没挨打……”
童真的声音,宛若玉翠连珠,响彻在清晨微凉的麦田上。
“嗯。”二愣子抿了抿肥嘟嘟的嘴唇,郑重的保证不说出去。
“对了二愣子哥哥,我给你留了两只鸡翅。”
霜儿似乎想起了背包里的宝贝,用牛皮纸包着,昨晚上那只鸡,她吃了双腿,但是,二愣子最喜欢啃鸡脚和翅膀了。
“呀,好香……”二愣子赶紧打开,里面就乖乖的躺着两根鸡翅,皮油鲜亮,丝丝润滑,一看,二愣子都舔了口水。
“霜儿,你们家条件那么差,宰了一只老母鸡,你还给我留鸡翅,以后,哥要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留给你一份。”
二人披着晨露,笑着,走过了攀岩小径,半个小时的路程才抵达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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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院子
陈媳妇六神无主,一千多块,她可以直接逃跑了。
她就蹲在伙房,那一片松过的泥土边,脑子里正在做思想争斗,正准备打算挖开。
这件事,太蹊跷了,她甚至怀疑,这地下埋的,到底是不是霜儿,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
她再一次准备挖开,双手颤抖,一寸寸土地从她手心里抖落,指甲内塞满了泥土,越往下,那泥土的颜色,就越发的深沉。
直到那一把抓起,陈媳妇发现自己指甲内的泥土是黑红色,甚至还夹杂了一丝丝碎肉。
陈媳妇后背起了一层白毛,不由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低头看去,那尸体蜷缩着,淤青的小手已经挖出土层。
她赶紧慌不择路的将泥土重新埋上,转身宛若疯子一般冲入自己的卧室,掀起床单,撩开被褥,那床腿卸下,一沓钱,出现在衔接处。
她惊慌的将那一小沓钱攥在手心里,何去何从?
逃走?可是,鬼可不是人,很有可能找到,如果拿去买符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要活着,总归有钱,饿不死。
陈媳妇,思来想去,做了决定,带着钱去找算命先生。
路上,又心疼这五年抽丝剥茧攒下的私房钱。
一千多块,在这穷乡僻壤至少能养活大半年的一家伙食,回来的路上,陈媳妇,看着自己手里攥着的几张黄符,深吸一口气,只要弄死那霜儿的鬼魂,她安心了才是最重要的。
黄符每一个门廊上都贴了一道,陈媳妇,一咬牙,在火房的门廊上,贴了三道,鸡圈就免了。
所有院子里有门的地方都贴了,茅厕都贴了,再加上那道最贵的,五百块钱买来的护身符挂在脖子上,陈媳妇,心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