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还早,我劝坦克走路去,盼郎归离我们出租房不远。我说走路运动运动,身子就会暖和一些,坦克同意了。
踏着湿漉漉的地面,平常人山人海的昆明人少了许多,尽管如此,花花绿绿的雨伞还是让人目不暇接。倘若天晴,全国各地的红男绿女都往这座闻名遐迩的旅游城市涌来,满街的蝶飞凤舞,美女如云,昆城俨然就是一个天然庞大的储秀宫。
昆明最让人烦的还那无边无际的花,不分季节,不分地点,无组织无纪律旮旮角角都是花。“春城无处不飞花。”换句话就是昆明到处乱开花,马路两旁。公园内外,农家小院,居民阳台,无处不是姹紫嫣红。也不说分个季节,分个地点。习惯了的昆明人无所谓,那些有花粉过敏的远方游客,飞机一落地。无疑就进入了花粉的海洋,天罗地网,无处遁逃。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那是因为少见多怪,倘若来到昆明他就会见多识广,神经麻木,再也写不出这千古绝唱来。就这眼前,千千万万各种各样的花就被露水压得害羞羞的低着头。
溜溜达达的走到博物馆,坦克说;“耗子,你信不信,昆明将有一个新的物种要诞生了。”
我说;“为什么。什么新物种?”
坦克说;“你看那只老虎和母牛交配,必然有一个新物种诞生,譬如毛驴和马交配产生骡子一样。”
我一看,原来是云南江川一个出土的青铜器,叫做牛虎案,一只老虎后腿蹬在母牛的后膝盖上,爬在母牛屁股上对母牛背啃咬,牛犊吓的躲在母牛的肚子下,母牛为了保护幼崽,忍受极大的痛苦和牺牲,表现了无私无悔的伟大母爱,坦克太邪,把这么神圣的雕塑往歪道上想。
当然,古人雕塑的造型没有设计好。老虎的生殖器和母牛的生殖器抵到了一起,像极了猴子交配的动作。才使坦克想入非非,钻了空子,发此大逆不道的淫论。
我说;“这么严肃的题材你也敢往歪里想?坦克你能不能学习着点,榜样就在你身边.”
坦克说;“耗子你也会装正经?我怎么没有发现你和我有什么不同之处。”
我说;“我一贯做人堂堂正正,君子风度。”
坦克说;“这我倒是没有看出来,就你这样也君子?精子天亮时就被我射到马桶里了。”
这厮,怪不得一大早就仰在沙发上两眼无神蔫不拉机的,原来是撸大了,亏空了。现在又那么不安分找回魂来,估计是吃了油炸排骨补回了损失。
正往前走,后面一辆奥迪开过去,贱了我一库腿泥,我才准备大骂,隐约觉得副驾上坐着的美女很眼熟,猛可的想起那不是肖潇吗?她怎么会坐在奥迪车里呢,我的记忆里。肖潇自己家和亲戚朋友之中,没有人开奥迪。莫非肖潇坐的是同事的车?莫非是亲戚新买的?莫非是……。哎呀,莫非太多,我不敢莫非了。
我现在特别想念的人就是阿Q了,如果现在看到他,我愿意叫他一声叔,甚至叫他一声爷!
到了盼郎归,全体人民都到齐了,花敏敏和向楠,果果三个女人交头接耳,叽叽喳喳雀鸟叫。王八和电杆议论着什么。孙子翘着二郎腿品茶,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坦克和孙子是天敌,不斗是因为见不着面,见面必须要斗。见孙子这个架势,坦克就说;“孙子你最近又害了几个人,律师最拿俏,吃原告吃被告,这么得意,说说,捞了多少。”
孙子说;“坦克你审贼呀?”
坦克说:“律师是披着法律外衣的贼,贼是没有领取证照的律师,都一个球样子。”
孙子说;“你怎么良莠不分,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一起说。”
坦克说;“还阳春白雪呢?其实律师和妓女差不多,我看就一路货。”
孙子说;“坦克你狗嘴里什么时候能长出象牙来,说话要有证据。”
坦克说;“讲了半天你要证据呀,你听我给你分析,一,妓女和律师都是谁给钱为谁服务,妓女收了钱。老少美丑不管,辟腿就干,律师收了钱,好坏善恶不分,开口就辩。二,律师妓女都靠色相吃饭,妓女出台,高叉旗袍网眼丝袜,律师出庭,西装革履真丝领带。三,共同靠嘴巴混饭吃,区分只在于,妓女靠下嘴,律师靠上嘴,我说的对不?”
孙子顿时疯了,大怒,骂;“放屁!,坦克你一口胡言,满嘴喷粪,律师是法律工作者,社会精英。高尚职业,都向你这样没有尊卑贵贱社会还成什么样子。你怎么可以这样明目张胆的侮辱律师?”
坦克见孙子气红了脸,目的已经达到,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乐得哈哈大笑。
酒菜上齐,大家准备吃饭,王八和坦克例行公事,石头剪刀布。四眼臭手不在,电杆滥竽充数。王八输了,按规定先挑酒助,王八挑了孙子。坦克嫌电杆不是喝酒的料,立刻反悔说;“这一段时间都是输了的先挑,今天到过来,让赢家也出出头。”
王八说;“规矩是你定的,怎么能出尔反尔,自己打自己嘴巴。”
坦克撒赖说;“反正我不管,你得把孙子换给我。”
王八说;“你不是嫌孙子喝酒不使力吗?今天怎么又要他?”
坦克说;“四眼臭手在,孙子自然归你。今天四眼臭手不在,孙子就是羊群里的毛驴,他算大的。”
王八说;“你处处占便宜,坚决不干。”
花敏敏嫌他看不起电杆,带气的说;“大王你就让一回,要不然这饭吃不成了。”
王八说;“花敏敏你就会和稀泥!”
花敏敏说;“花子怕骗子,骗子怕赖子,遇上了谁也没办法,电杆你和坦克平分了,喝不了的交给我,免得他小看我们夫妻俩,我不信两个斗不过一个。”坦克见花敏敏发话,不说了。
孙子说;“我先帮你喝一杯,余下的你和电杆喝,怎么样?”坦克同意了。
孙子倒了酒,把酒杯往我面前一顿,说;“我们都是酒囊饭袋,就你一个人孺雅清高,既然成天跟高阳酒徒混在一起,你总得湿湿鞋。”
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坦克逼宫的次数最多,他的最大理想就是把我拉下水,和他们共同泡在一个污水池里,沆瀣一气。偏偏我对酒精敏感,不习惯这种带着浓烈辛辣刺激味的液体。肖潇在时,肖潇自然会替我抵挡。有几次遇上坦克死缠烂打,肖潇被逼无奈,黔驴技穷,既然为了我要英勇就义一样,抬起杯一口干了,立刻咳嗽不止,面红耳赤,十分钟后就瘫在我怀中,犹如喝了鸠毒一样。
对于肖潇这种自杀式关心我,我心疼的要死,大骂坦克人面兽心,欺负弱小,这种情况后来得到改变,坦克再也不再勉强我喝酒。坦克有一个优点,从不跟女生争斗,凡是遇到女生,他都礼让三分。
不料孙子今天又来这一招,一时之间,我还无所适从,只好给孙子说;“我一会还有任务。”
孙子问;“什么任务。”
我说;“运尸体。”
说着,我指指王八和坦克,每次王八和坦克喝得熏熏大醉时,都是我从后面两手穿过他们的腋下抱住身子,电杆站在他们两腿中间,一手抄起一只脚,抬死尸一样把他们搬到车里,再搬到床上,这是历史事实。
律师其实很可爱,他们尊重事实和依据,事实和依据是他们吃饭的本钱。孙子经过我一说,主动撤回酒杯,一扬脖子,自己干了,一亮杯,酒局正式开始。
大约十点钟,吃完了。今天吃的慢,一边吃酒精一边挥发,大家都没有醉,坦克提议再来一瓶,王八制止了,说;“尽兴就行,不一定非要醉。”
其实大家心里明白,王八是怕喝醉了在果果面前出丑。
结账时王八照例核对了账单;“消费多少没关系,但要消费得明白。”这是王八的座右铭。王八说;“一共四百五十元。”
说完,把帐单往我面前一扔,我不解的看着王八,王八明白我的意思,说,;“过去大家都是学生,穷,三百元以上我开,三百元以下你们分担,现在大家工作了,有了经济收入,再说物价也涨了,我们也应该水涨船高,紧跟潮流,从现在起五百元以上我开,五百元以下你们处理。”
我说;“吃饭前你怎么不早说,不就是少点了一道菜吗?”
王八诡谲的一笑;“这就是商业秘密。”
我看看坦克,坦克抬着头看天花板上两只苍蝇交配,按说夜里十点苍蝇该休息了,怎么还在干那事,可能是火锅店灯光太亮太热,苍蝇也有了时差,懵了,错把黑夜当做白天,也可能是冬天快到了,时日无多,他们也懂得抓紧操练。
王八仍了账单,甜言蜜语哄骗果果去了,哄得那妞一脸桃花。
花敏敏和向楠讨论美容用黄瓜好还是芦荟好。
孙子正在和电杆鼓吹他最近经手的一件离婚案,讲得津津有味,垂沫乱飞,舌灿莲花,几乎演义成评书了。
没奈何,我只好捡起账单,走向吧台。本来想宰王八一顿,结果宰了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句话特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