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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似梦似幻

“小鬼,我知道你不肯出来。所以我就想了另一个法子。”是领头黑袍人的声音,“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若时间到了你还不出来,我就杀了这个小婴儿。”

“这诡计也不嫌低级。”离念不屑的说道。

反倒是素雪慌了一下,她不想看到那个孩子死,该怎么办才好?

离念看了看素雪,拉着她的手,语气尽量温和道:“别担心,不过是骗人的把戏,我猜那个孩子绝对是假的,你不要上当。”

素雪一把甩开他的手,挑眉道:“如果那个孩子是真的呢?那可是一条命!”

离念愣住了,十几年了,他的心早就被炼的百毒不侵,再怎么凄惨的事他也不会掉下一滴泪。

他一直以为只有在苒苒被打骂的时候,他才会难受,却没想到,素雪生气的样子也让他的心难受了起来,这种难受是苒苒被打骂也没有过的难受,就像……就像是天塌了一样。

他想开口解释,说她误会了,但是却又觉得解释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他甚至怀疑素雪会不会让他开口。

素雪扭头就走,她要去找黑凤族的人报仇,他们的身上染着她爹娘的血,染着被他们无辜害死的人们的血。

离念想要拉住她,却觉得这样的她离自己好遥远,就像隔了一片永远到不了彼岸的海那样。他只好静静的跟着素雪。她走一步,他也走一步,她停,他也停,一切都按着她的步伐来行动。

素雪从来都不是有勇无谋的人,她知道硬碰硬不是上策,所以在她走路的时候,她也在心里想着对策了。

先要弄清那个孩子的真假,若是真的就得想办法救他,若是假的就得想办法摆脱黑凤族人逃出去。

《孙子兵法》云:兵者诡道也。

素雪猛地停下脚步,回头对离念嫣然一笑,离念被那笑晃失了神,没看到她笑里的狡黠。

素雪用手轻轻勾住了长发,笑道:“你想离开这里吧?”

离念点头,道:“嗯,你有什么好主意么?”

素雪笑了:“你过来……”

离念凑近,素雪与他耳语,将她的计谋告诉离念,当然,不是全部。

琴枫溪边。

领头的黑袍人在溪边久久不见离念的到来,又不耐婴儿的啼哭,就直接将他丢进了溪里,婴儿“扑通”一声,就消失在溪里了。

离念忙跳下溪里,找那个孩子。黑袍人见他出现,里面也跟着跳下溪里,双方对峙许久。

孩子也不知道到底是死还是活了,离念看着黑袍人犹豫着。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是该去救孩子还是继续素雪的计划,孩子若是死了,素雪会恨死他吧?若不实行计划,那他们都逃不掉了……

离念心一横,亮出袖剑,剑身一半浸在水里,被水打湿的头发散乱的贴在他的身上,桀骜不驯道:“捉迷藏结束。现在开始,换我来捕猎你们。”

黑袍人大笑三声,道:“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真狂妄!”

离念冷笑道:“狂妄是因为我有狂妄的资本。”

离念一震,四周水花四溅,他周围竟瞬间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空地,水都被隔开了。他脚边渐渐亮起了白光,剑也开始冒出一股股摄人的寒气。离念将手指慢慢的划过九霄剑,动作轻缓又有威慑力。

领头的黑袍人设下结界,以防不测。双方的气场在不断的碰撞着,隐约中还可以看到两堵白色跟黑色的气墙碰撞出的裂痕。

远处的素雪拿着樱色倾蝶,皱紧了眉,现在必须去救那个孩子了,再不然那个孩子……

素雪凝聚起灵力,樱色倾蝶浑身闪着点点的光,远远看去就像一群萤火虫在飞舞。

樱色倾蝶慢慢的变成了紫色,纸质扇面变成了紫色薄纱般的扇面,那扇面对着光就能看穿似的,就像青楼女子穿的舞裙般的似透非透,好像能看得见那纱下的柔体又好像不能,谁也想不到那类似薄纱的扇面用的其实是紫薇水母的皮包裹而成。扇架也从木头变成了一种琥珀色的胶质材料,仔细瞧才发现那种材料原来是从一种罕见的大鱼鱼骨里的胶质混入琥珀溶成的特殊材料。扇上也浮现出金线绣的一种很神秘的半鱼纹图案,而半鱼纹似乎在诉说着关于某个失落部落的传说般微开着嘴。

素雪闭上双眼,四周围都发出亮眼的红光,她用脚轻轻一蹬,就朝着离念跟黑袍人之间冲去,樱色倾蝶像是在水里划过般流出一条条紫色的波纹,这样的素雪就像蜡烛上的火焰般艳丽。火红的烛心加上紫色的外焰,素雪火烛银花的冲破了他们的气场,破除了黑袍人的结界,将他们弹了开来。

黑袍人似乎没料想会出现这种状况,领头的黑袍人猛地吐了一口血,用力的按着自己的心脏,其他黑袍人也受到了波及,也都挣扎着起身。离念也没想到素雪会突然冲过来,不过还好他反应快,不然就不是被震及而已了。

火焰般的素雪燃烧在琴枫溪里,她深吸一口气后就钻进了溪里,溪水中闪着火光,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火没有被水淹没,也没有将水烧热,就像一枚石子投进了溪水,片刻后波澜不起。

领头的黑袍人发出阴暗的气息,一阵阵黑气不断涌出,他的手缩进了长长的袖子里,在袖子里不断的翻滚着,刹那间,他的袖子里就冒出了七八条的滑溜溜触手,看起来极其恶心。

触手伸进了溪里,朝着素雪那束红光袭去。离念皱眉,飞快的抽出九霄剑,二话不说一个剑气狠狠的砍去。触手被砍断了几条,但很快又长了出来,离念持剑进到溪里挡到素雪面前,一次又一次的与触手周旋,但是那些触手却一直没完没了的生长,那些肉末四处都是,而素雪也很奇怪,久久没从溪里出来。

溪水滚滚,“嘭”的巨响,红光消失,一个不明物体冲开溪水冒了出来。而那个笑魇如花的女子此刻正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现在的神情。湿嗒嗒的头发不断的滴水,细听才发现素雪有在小小声的痛苦呻吟,一抬头,只见她一脸的苍白,了无生气。

离念看着眼前的怪物,顾不得危险,就这么冲上去救素雪。他就知道,就知道这是个陷阱,他怎么能让她陷入危险里呢?他是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冲出来,原本设计的计划都乱了,他根本没想过让她受伤的,他怎么舍得她受伤?

离念挥舞着手上的九霄剑,一剑一剑狠狠的砍着那个有着牛头人身蛇尾的怪物,怎料那个怪物却一动不动,而那些剑气就全部被抵在外面。

“结界?”离念皱起眉来。

离念聚气在剑尖,准备冲向怪物,却见结界里燃起了熊熊烈火,素雪不断的惨叫着,听起来凄凛不堪。

素雪不断的挣扎着,不停的喊着:“离念,救我!离念,救我!救我……”

离念眼睛充满了血,恨不得将那个怪物粉身碎骨。

只听领头的黑袍人狞笑道:“若你肯跪下来求我,我会考虑放过她的。”

“休想!”离念从牙缝里狠狠的挤出这两个字。

“那就不能怪我了,那么漂亮的小姑娘,死了怪可惜呀。”黑袍人有意无意的瞥了离念一眼。

离念看了看素雪,素雪浑身被烧的体无完肤,她一声一声的喊着离念,每一声都饱受痛苦,每一声都撕心裂肺。离念犹豫了。

黑袍人道:“不跪也可以,你自断双臂,自毁双目,我也可以放过她。”

离念还在思考的时候,黑袍人又补了句:“一柱香后,她就化成灰了。”

“离念!离念!离念……”素雪挣扎的声音掺杂着哭声,就像刀一样划在离念的心上。

“你说的,莫食言。”离念对黑袍人说道。

黑袍人还没开口,一股温暖的液体就溅到了他的脸上。两只眼球从离念的眼中飞出,跳到了溪里。空洞的眼眶一阵一阵的流出血,衬着离念苍白的脸颊,显得是那么的可怕。

“居然为了一个女人……”黑袍人皱眉道。

离念又挥动九霄,“噗”,左手脱落后,那里就像失去了塞子的瓶子一样,哗啦啦的流出许多血来。那只手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黑袍人的面前,手指还微微的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变成了龙爪,吓得几个黑袍人退了好几步。

领头的黑袍人在想:这小子要怎么断掉另一只手呢?他的手居然变成了龙爪,这小子果然不一般。

没一会,离念又将九霄抛起,直直的落下,离念将另一只手伸出,刹那间,血喷涌而出,另一只手应声落地,失去了双手的离念站在原地,那个让素雪觉得白衣胜雪的男子此刻却是白衣染血,但却增添了诡异的桀骜不屈的美,他那强烈的赴死决心让人震撼无比。

“好!好!好!”领头的黑袍人似笑非笑的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手臂也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离念转过头,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刚好转到了素雪所在的地方,似乎他能看得到她在哪。“放开她。”离念开口道。

领头的黑袍人阴险一笑,摆摆手,素雪就被高高的抛起,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离念听到不对劲后,挣扎着想去接素雪,但他精力耗尽,虚弱的不像样,最重要的是……他没手了……失去了双手,他要如何去拥抱她?

素雪重重的摔下,离念清楚的听见她骨头裂开的声音,他无比的跪倒在地,痛,不是眼睛跟双手痛,是心痛,心无比的痛,痛的好像快要撕裂了。

领头的黑袍人瞬间转移到离念面前,狠狠的抓住了他的脖子,“怎么?心疼了?放心吧,你很快也要去陪她了!”

离念抬起头用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的看着他,不知怎么的,黑袍人竟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心想这人留不得,正欲动手,只见离念的脸慢慢扭曲,被紫光包围,慢慢变成了素雪的脸,又慢慢变成了刚刚的那个婴孩的脸。

领头的黑袍人想甩开手里的“人”,却怎么也送不开手,那个婴孩睁着血色的双瞳对他邪魅一笑,道:“你做了一个美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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