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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雨欲来

“还有,望宸妃娘娘赎罪。”茗香突然又泪盈于睫,“前两日,茗香真的不知道宸妃娘娘的手伤那么严重,这才没有在很多事上帮助宸妃娘娘,皇后娘娘知道后已经将下人大骂了一顿,还请宸妃娘娘不要怪罪才是。”什么叫厚颜无耻,岳敏今日才算明白了,这就像猎人往猎物放了一枪,流着泪忏悔,猎物啊,我不知道子弹会那么疼。想到脑中的情景,岳敏一阵恶寒,谁要当猎物啊!

看来这后宫的人,个个都是演技派啊,只不过她自己也不差就是了。岳敏停下脚步,满脸真挚的笑容,“茗香姑娘,我又怎会怪你呢?这本来就是我不小心,怎么怪得了旁人?倒是害茗香姑娘被皇后娘娘责骂,我这心里倒是十分过意不去。茗香姑娘一向心善,我是知道的,鸣琴曾跟茗香姑娘共事,也是对茗香姑娘赞不绝口呢!”岳敏此话一出,鸣琴就保持着目不斜视,以免在别人面前死死瞪住自己的主子,那样可影响不好。

不仅是鸣琴觉得别扭,那茗香的笑也是僵在了脸上,天知道她们之前在给皇后办事的时候斗争多激烈!茗香有赵雨柔暗暗维护,也算没吃什么大亏,但这鸣琴又哪里差了?心里深沉,哪里能有人给她气受?三人沉默着继续往坤宁宫内走去。

“妹妹总算来了,本宫差了茗香,让她千万莫要怠慢妹妹,以免发生前两日的事情。妹妹可还好?”发现茗香的脸色有些奇怪,赵雨柔却苦于现在无法直接询问茗香,只好先招呼着岳敏。

“茗香姑娘十分周到体贴,谢皇后娘娘了。”岳敏的微笑不变,心里却腹诽,这主仆一唱一和,不知道是想干什么,不过事有反常即为妖,这种反应,应该就是发现红萼被救出来了。接下来,大概赵雨柔就要试探红萼是不是被岳敏救出来的了。岳敏打起精神,这时候怎么回应都是不对,打太极好了。

岳敏来得早了些,此时许多嫔妃也陆陆续续来了。“宸妃来得倒早。”一个嘲讽声音响起,“可是看赵大将军寿辰在即,宸妃急着献礼来着?”

“是锦妃来得未免太迟吧?不过赵大将军寿辰,妹妹自然是要贺喜一二的。”说着反讽的话,岳敏却和锦妃在眼里交换了一个带着俏皮的笑意。这是蓉常在的意思,两人虽通过蓉常在成了朋友,但表面上还是保持对立的好,免得皇后疑心她们拉帮结派。而这样的关系,以后若有些突发事件,对她们也比较有利。

“锦妃和宸妃真还是老样子。”赵雨柔一脸无奈的样子,而这无奈有几分真几分假,那还真是值得商榷,“不过锦妃也说到了,本宫父亲快五十大寿,皇上特许本宫回家一趟,以尽孝心。本宫不在后宫期间,还请众位姐妹齐心协力,维持后宫的稳定。”

“这一点,皇后娘娘不必担心了。陛下特许我统摄六宫。”芩贵妃总是姗姗来迟,眼见赵雨柔如有实质的怨毒眼神,芩贵妃心中快慰无比,这才慢吞吞的补充道,“当然,是皇后娘娘不在的时候。”

其他妃嫔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成了两人争斗间的炮灰,无端受了牵连。

赵雨柔眼睛一转,却把战火引到了岳敏身上,“久不见宸儿那贴身侍女了,叫红萼是吗?”

什么时候堂堂的后宫之主还要关注底下嫔妃的侍女了?这话题转得未免也太蹩脚。岳敏心下不屑,还以为你会用更聪明的办法套话呢。岳敏微微一笑,“鸣琴是皇后娘娘所赐,臣妾万分珍惜。且鸣琴聪明伶俐,红萼实在及不了鸣琴万一,臣妾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实在是怕那蠢笨的婢女冲撞皇后娘娘,所以带了鸣琴过来。”

这一番话滴水不漏,就是赵雨柔也挑不了什么错处。赵雨柔正待说话,那芩贵妃突然说了一句,“宸妃这婢女倒是个可人儿,之前在皇后娘娘这里当差的时候,本宫也多次听到皇后娘娘夸赞她。本宫一直想求皇后娘娘把鸣琴赐到本宫那里,可还没等本宫开口,皇后娘娘竟然是把鸣琴赐给了宸妃。这鸣琴聪明伶俐,真是颇合本宫眼缘,不知道宸妃可愿割爱?”

岳敏心里一沉,她虽然知道这芩贵妃一直打着鸣琴的主意,可却不曾料到她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便提出来了,这分明是半点没把她放在眼里。岳敏回答得不卑不亢,“承蒙贵妃娘娘厚爱,劳贵妃娘娘这般挂念,臣妾想来,这鸣琴心里也是惶恐不安的。至于贵妃娘娘问臣妾能否割爱,臣妾这心里更是惶恐。臣妾身边,可就只有鸣琴这个伶俐人了,若没有鸣琴在身边,假使有一日臣妾冲撞了皇后娘娘,冲撞了贵妃娘娘,那该如何是好?再者,鸣琴是皇后娘娘所赠,臣妾看到鸣琴,常常就会想起皇后娘娘的厚爱,这让臣妾对鸣琴实在是无法割舍。臣妾惶恐。”

“哦?”芩贵妃只发出一个疑问音节,便不再说话。周围嫔妃看到气氛不对,纷纷告辞。

如今可把这芩贵妃得罪大发了。岳敏思考片刻,拉住了蓉常在,“蓉常在,合欢园和梅香园是同一个方向,不如我们一同坐轿?”

看出岳敏有话要说,蓉常在欣然同意了。

而赵雨柔在众人走后,也带着茗香回到了将军府。

自从赵雨柔回了将军府,府上丫鬟小厮无不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便踩了这位光明帝国最尊贵的女子的地雷,被炸得死无全尸。

本来赵皇后的狠辣脾气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猫猫狗狗见了就是要绕着走的。这次更是不知道在宫里受了什么鸟气回来,对府中下人动辄打骂,眼看着老将军的五十大寿将近,将军府却被浓浓的阴云笼罩,合着全府最开心的,就是那乐呵呵的神经粗大的老将军了。

这天皇后梳洗起来,茗香和几个小丫环正如往常一样收拾胭脂水粉,一个名唤阿月的侍婢正细细收拾妆镜,她将它用软布包起来,转伸准备放在抽屉里,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藏的这么仔细,莫不是想要偷本宫的妆镜?”

阿月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都变调了:“娘娘!婢子绝无此意!婢子往常也是这么收拾镜子的啊!娘娘明鉴啊!”

赵雨柔头也不回地挑着首饰,淡淡道:“哦?可本宫看你鬼鬼祟祟,一幅做贼心虚之态,你说,却是本宫冤枉了你?这反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赵雨柔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她慢条斯理地取出一对翡翠坠子,优雅的带在耳上,声音也是不疾不徐:

“既然本宫不算冤枉了你,那你就犯了盗窃之罪,茗香,说说这盗窃之罪,该如何惩治!”

茗香看着阿月脸色一片惨白,泫然欲泣地望着自己,心下也是分外不忍,但娘娘更是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她,纵使心中了然,却也不得不……

阿月,身为娘娘的婢子,为娘娘而死,算不得冤枉!

“回娘娘的话,依府中规矩,偷盗之人,应,杖毙。”

赵雨柔一声轻笑:“来人啊,把这大胆欺主的婢子,给本宫拖出去杖毙!”

“娘娘不要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阿月死死地巴住门槛,不断哀嚎,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终究抵不过男子的力气,被拉了出去,她的哭叫远远地响了很久,最终无力的归于沉寂。

房中众婢大气也不敢出,个个脸色惨白,犹有兔死狐悲之感。中间胆子小的,已经两股战战,连盘子都端不住了。

她们的主子,光明帝国的皇后陛下,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颊。

“那婢子的眼睛像极了芩贵妃!今天本宫除了她,就像亲手除了宸妃那心头之恨,何等痛快!呵呵呵呵呵呵……”

她,赵雨柔,堂堂光明帝国皇后,最尊贵的女人,最滔天的权势,拥有绝世美貌和傲人的身材,她的人生堪称完美,唯一的程咬金,大概就是总跟她过不去的芩贵妃了!

也不知那个贱婢使了什么妖法,使得皇上对她青眼有加,一次又一次躲过了她的陷阱,甚至隐隐约约威胁到了她赵雨柔在后宫中的地位,前段时间更是传出怀孕的消息,着实可恨!这个女人若落到她手里,她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雨柔简直对芩贵妃恨之入骨,如果身边有女子跟其有几分相似的话,她的怒火便会毫不犹豫地渲泄到这人身上,迁怒于无辜的人,从别人身上获得胜利的快感,光明帝国的皇后,哪里还有半分母仪天下的气度?

茗香眼睁睁看着皇后如何一点点疯魔,却也无能为力。她只是娘娘养的一条狗,她的牙齿永远向着主人的敌人,无论这个敌人是否合理,是否无辜。

一路上说了什么,轿外的人也无从得知。只是当蓉常在下轿告别,两人的神情跟平时倒是没什么不同。

送蓉常在回了合欢园,岳敏这才回到了梅香园。此时李太医已经不在梅香园了。两人想着不同的事情,却是一齐去探望了一下狗剩。这时候,狗剩的伤口已经被李太医包扎好了,整个人正平稳的处于睡眠之中,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安慰。鸣琴看了看狗剩的睡颜,心中酸也不是,痛也不是,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不由得眼圈又红了。

岳敏悄眼看着身边的鸣琴,心里有些沉重。无疑,狗剩是鸣琴的软肋。但若这软肋和鸣琴自己冲突了呢?鸣琴,你又会怎样选择?你会不会怪我?但就算是你怪我,我也是一定要非这么做不可的。也许是我庸人自扰,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但若有一丝可能,我也是非这么做不可的。

趁着鸣琴去张罗午膳,红萼快步来到岳敏身边,一本正经的报道着,神情里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小姐果然料事如神,那李太医果然有问题。奴婢在他身旁看得仔细,李太医把药膏都给狗剩抹上了,还要求奴婢给打一盆水去。说来好笑,难道是要再把药膏洗掉吗?当然啦,奴婢可没有说出口。奴婢表面上去了,但暗暗的让了荷月去,因为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奴婢就在隔壁房间偷看。”说到这里,红萼拍手笑道,“小姐知道吗?在奴婢回来后,荷月跟奴婢讲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当提到小姐被封到这梅香园,她可是满脸怨气。她是这样形容这梅香园的破旧的——‘连主子的卧房的墙上都有个小洞,从隔壁房间还能看进去呢’,想到这里,奴婢才去了隔壁房间。这个小洞可算是帮了大忙了,奴婢趴在那里看,见那李太医支走奴婢后,赶紧在房门门口探看有没有人监视。奴婢在隔壁,他怎么会看得见呢!奴婢就看着他松了口气的模样,在小姐房里东翻西找,也不知道是找什么东西,唉,狗剩的伤口只是上了药膏,他也不管不顾,任那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他到底在找什么呢?不过奴婢想着,不管是找什么东西,被找着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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