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祖星,一度被认为是人类最原始的起源地之一,相传在远古时代这颗星球是一颗通体湛蓝的美丽星球,诞生了一批又一批鲜活的生命,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又一个辉煌的文明。
然而,如今在从太空俯瞰深蓝,却只能看到一个半黑半白的奇怪星球,它暗淡而丑陋,就像一件被抛弃在无垠宇宙中的垃圾,虽然还沿着轨道在运行,但似乎随时会碎裂爆炸,湮没于岁月。
深蓝祖星黑色的那一边是人类的占领区,“大移民”已经过去了百年之久,这里只剩下了数千万帝国等级最低的平民和驻扎在此地的留守部队,这里大多数的地区贫穷荒芜,有的地方连晚上使用灯具都是一种奢侈。
而白色的那一边,则是人类数十年来面临的梦魇——噬者,那是掌控着未知力量和占星术的一个种族,最可怕的是拥有高度的现代文明,近年来人类与噬者的交锋几乎可以用凄惨来形容,不到十年时间就彻底沦陷的西大陆更是有力地证明了两方实力的差距。
其实很多人不愿意承认一个现实,如果不是两座大陆之间有数万公里的海洋作为天然屏障,人类连东大陆这一隅栖息之地都很难拥有了。
……
临近傍晚,帝国东三区江口这座海边小城总是比内陆冷地更早一些,加上天气不好,很多人都已经躲在了家里,街上已经看不到几个行人,几只喜食腐物的乌鸦竟然旁若无人地街角觅食。
“你确定那个女人是永眠使徒?”一辆军用越野停在东三区的二院门口,车里的一个男声说道。
“是的,虽然血脉复合度只有1。3%,但的确是货真价实的永眠使徒。”一个动听的女声答道。“哎,这一批祭品的血脉都不怎么好。”
“注意言辞,在外面不要说‘祭品’这个词。”男声严肃道。“何况,他们是为了帝国的未来而牺牲的。”
“是是是……”女人娇声道。“不能醒来的使徒……真是一种悲哀的生物啊。”
“醒来的使徒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悲剧。”男人淡淡道。
……
一个脸色枯黄的小男孩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他的头发似乎刚刚修剪过,病床旁的花也好像刚换成新鲜的。
穿着灰色风衣的妇人似乎是在擦眼睛,门口的医生向她说了句什么,她点点头,然后转过身,用通红的眼睛看了男孩许久,轻轻地说了声什么。而后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她刚想再回头看一下儿子,病房自动化的门却开始缓缓关闭。
她面对着房门缓缓闭上眼睛,想到接下来的安排不由神色黯然。
从此门里门外,两个世界了吧。
“你真的要去参加那个计划?”医院走廊里,与妇人并肩而行的医生郑重地问道。“据我所知,近十年来去参加那个计划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所谓的五年期限……”
“大移民”结束之后平民想去“彼岸“几无可能,但近年来帝国会对一些特殊的人群开放移民机会,医生所提到的”计划“就是其中一种,而他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至于什么人能去和为什么要去他无从知晓,而且他也知道有些东西自己还是不去问比较好。
“我知道。”妇人声音有些嘶哑,但却透着一种决绝。“我这一去……也许就回不来了。”
“那你……小何的病虽然是奇怪,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啊,就算你用这笔钱治好他,你忍心让他以后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吗?而且你还有西贝啊,她怎么办?!”医生有些焦急,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质问道。“而且军方医院只是说有可能,而不是一定能治好孩子啊。”
“西贝……我已经把她安排好了。“女人辩解道。深秋的夜风吹在走廊玻璃上,咯吱咯吱的响声让人心悸。
“你知道吗赵医生,“女人轻声道,”小何八岁时,曾经参加过帝国统招时的灵感测试,具体级别我不知道,但当时接到了西京第一学院少年班的通知,那是第一学院啊,如果能进去,很有可能就离开这里,去那个新世界了。可惜,我没钱,连路费都出不起。”
“后来小何病了,院长告诉我这种病你们医院治不了,只有送往旧帝都才有可能治,可惜到今天也没去成,还是因为,没钱。”
“谢谢你啊,赵医生。”妇人惨然一笑,声音有些哽咽。“我已经耽误了路何很多年了,是我没用,可是……我不能继续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生不如死地活着啊,如今终于有这么个机会……”
赵医生沉默地转过头,看着走廊窗户外的夜空,不知在想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妇人用手掩着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你还能见到小何的话,就告诉他,虽然他妈妈不在了,当年也没能给他什么好的,但是我……真的很爱他啊。”
……
一周后,旧帝都军用机场。
一架没有任何标记的航班飞入云端,没有进入既定航线,而是朝着极北之地飞去。
陆何的母亲倚着舷窗看着地面上的星火点点,她突然微微一动,感觉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第二天,江口二院的一个医生在家中猝死。
对于一些人来说,这是一个终点。而对于另一些人,命运之轮才刚刚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