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擦一擦吧。”看着董艾苍白的侧脸，丽丽无奈摇了摇首，抽出洗手台的纸巾递了过来。
董艾不知丽丽何时进来的，她刚才一边痛苦呕吐一边思考着别的事情，看到眼前的纸巾甚是惊讶。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接过纸巾擦拭嘴角。
“谢谢。”声音有些沙哑，喉咙说话也有点干涩，大概是因为今天晚上她吐太多次的原因。
丽丽蹙眉看着董艾，声音严肃地道：“回去休息吧，不要再喝了。”
她今晚见识到了什么是疯狂的行为，董艾不仅接了很多客人的单，喝完过来吐，吐完喝解酒药，然后再去喝，看得她都觉得肠胃要受不了了。
董艾知道丽丽是好意，但她摇首，“不，我手上还有其他客人等着。”
“别拿命开玩笑好吗！”这是丽丽第一次对董艾大声吼，声音在洗手间里回荡。董艾一脸错愕看着自己，她闭了闭眼眸，“你手上的客人我可以接手，回家休息吧。”
“可是……”她急要钱。董艾说不出口。
容柳月不肯给钱，她一分钱也拿不到，女儿等着钱救命，自己已经没办法了，只能多喝点多挣点，这样女儿的手术费才有着落。
今天她放弃尊严放弃理智，跪在容柳月面前，容柳月并没有兑现承诺，而是无视她走了过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容柳月从一开始就不想给她钱，只是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从小，容柳月就没好好对待过自己，她竟妄想容柳月会帮助自己，这本身就是疯子的行为。为什么她会相信呢，是因为山穷水尽了，别无他法。
“别可是了！”丽丽突然怒吼，阻止董艾说下去，因为怕自己会心软。
“……”董艾知道丽丽一直很关心自己，虽然表面上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实际上比任何人都关心她。
所以，她才肯妥协，说做完这最后这单就回去休息，因为这个客人是熟客，为了自己以后的财源广进，她不好得罪。
走近包厢，世界顿时宁静了。今天客人没带其他人一起过来，而是自己一人坐在沙发上等待她。
客人还算彬彬有礼，对她喝酒的开价很高，两人关系不错，还能像正常朋友那样聊天。
她应允了一杯酒照旧的价钱后，客人示意她坐下来陪他聊天，两人话题并不多，很多时候就那样坐着，偶尔碰杯喝酒。
突然，客人慢慢挨近她身边，表情显得有些紧张，他咽了咽口水，低声问：“Ann，有兴趣出场吗？”
听到这问题，董艾的身体下意识紧绷，握着酒杯的手也加重力气，一脸凝重，连头也没抬，看着琥珀色的液体怔住。
客人看出她的犹豫，以为她是担心那件事，“价钱我们可以商量。”
“……”终于还是到了这种地步吗，她真的要做那件事吗？
她的内心在挣扎，不知自己该给出什么答案，说真的这男人不讨厌，而且也说了价钱可以商量，既然一杯酒他都能付出那个价位了，那件事肯定不少。
只是，她真的要做吗，若是做了还能回头吗？
客人见她抿着唇不说话，拿出自己的皮夹付给她今天陪酒的钱，边站起身边说：“你考虑看看，我明晚再过来。”
董艾回想起容柳月决绝转身，毫不留情的样子，她咬了咬下唇，告诉自己没有退路了，即使她不想做，眼下这种情况不得不做了。
客人站起的身影挡住了视线，她在阴影之下垂首，幽幽道：“我答应你。”
这四个字是她这辈子说过最苦涩的字，也是最不愿面对的事实，可能怎么办呢，她唯一值钱的东西就剩下那个了。
为了女儿的手术费，她豁出去又何妨。而且她不会在A市里呆很久，说不定以后他们就不会相见，这只是陌生人的交易。
客人欣喜万分，欲伸手拉起董艾，却被她轻轻避开。他尴尬缩回手，将手插进裤袋里，深深睨了她一眼，然后率先走出包厢。
他知道她会跟上来的，只要给她时间，他并不担心。
他来到自己的车旁等候了一会，焦急地猛抽香烟，直至那抹身影出现在眼前，才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熄，立刻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
董艾慢吞吞来到车旁，看了眼副驾驶座，紧张捏紧包包，她甚至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只因害怕看到鄙夷的眼神。
他很理解她的心情，于是道：“没关系，你可以走的，我不勉强。”
她讶异挑眉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好像对她的心情很理解。
其实，她真的很想逃，可双腿却走不了，因为脑海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女儿需要钱。’
董艾撑起笑容，抬首对他笑了笑，然后吁了口气，不让自己反悔的机会，迈步坐进副驾驶座。
车子平稳行驶在公路上，头顶路灯间隔而使车内忽明忽暗，他们沉默不语，使车内气氛有些压抑。
就在这时，高临风推开酒吧的门。他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去想董艾的话，可还是放不了手，因为脑海里都是她的身影。
所以，他决定今天晚上来告诉她自己个人的决定，说明这一切是他一个人自愿的。
“哟，高先生来了，昨晚为什么没来呢，你俩闹别扭了吗？”丽丽看到刚进门的熟悉身影，立刻迎了上去。
“嗯，出了点问题，不过现在没事了。”他微笑着回答，然后问：“她人呢。”
“她……”丽丽刚刚明明看到董艾的身影，怎么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于是她随手抓了个姐妹问：“小董人呢？”
“她刚才跟一个客人出去了。”
跟客人出去了？这个时间？难道是……丽丽脸色突变，她抓住姐妹的手问：“他们有说要去哪里吗？”
姐妹摇首，对这种事早已看惯了，别人有另外的生意，她们是不会过问的。
就在丽丽思考怎么办的时候，身旁的人忽然出声，“怎么了？”
她紧张回首，蹙眉看着高临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