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受罪啊!刘盈有些无奈的在心底里开始苦笑起来!
两人一番纠缠,相拥而眠。
安稳的睡眠失而复得,这让在睡梦中的张嫣都自觉格外珍惜。
直到第二日临上早朝时分,刘盈才恋恋不舍的起身,快速清洗之后,着人更衣加冠。
看着睡得极香极沉的张嫣,一身帝王冕冠朝服的刘盈,唇角荡漾着笑意,最终深深叹了口气。遂收敛表情,恢复以往的温润模样往前殿行去。
而令他心情好的不止是张嫣,另一件令他心情更好的事,于朝会时发生。
以致于之后的数年,他回想起这一日,都会唇角禁不住的弯起大大弧度。
才短短两三天,帝王的心思变的太快,各个朝臣们还没来得思索出什么,便又雨过天晴了。
不过,没有令他们失望的是,近日里大汉朝不缺震撼人心的讯息。
在张嫣心里,陈买属于钻石王老五型的男子,在这个大汉朝众人眼里,他却一直因为未有娶妻而视为异类,并且遭到各式各样的大胆猜疑,从而使得他年龄越往上走、越是在世家大族中无人问津。
尤其是陈买求娶当初的郡主、现在皇后失败之后,人人皆心中十分了然,那是被当今帝王捷足先登啊!
所以,当朝会上,议事结束之后,即将离开长安城的陈买跪地不说其他,而是亲自请诣,希望帝王下诣赐婚,那可是相当的劲爆啊!
赐婚的对象,对于一些根基深的世家大族来说,几乎没有什么悬念,毕竟事关陈买,夏候家的那位嫡贵女当初的驴车拦路,还是被他们有心的打听出来了。只是,他们更知道,夏候家那属于新一辈当中比较活跃的小七郎,突然间病了,而之所以病了的原因,当然是他对夏候家嫡贵女那事隐瞒不报,而被动了家法。
之后,夏候家也没有什么动静,陈家更是没什么说法!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毕竟夏候老夫人都将两名嫡贵女都送进了宫中,却没想,当众人皆以为两女注定要进宫时,那一直按兵不动的陈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由陈买亲自在这当口跪求陛下亲自赐婚。
而观帝王的神色,没有丝毫不悦,相反帝王在短短的噤声之后,突然间爆发出一阵极其愉悦的笑声。
那笑声,无论何时回味,那都是十分的愉悦啊!
而就在这愉悦的笑声刚刚结束时,身为帝王小舅子兼侄子的张偃,亲自出列,也跪求迎娶夏候家的嫡次贵女。
这一声请求,不但让刘盈觉得惊讶,更是当众让所有人都觉吃惊。
陈买迎娶夏候嫡长贵女倒还好说,这也算是郎有情妹有意,想必夏候家见帝王不反对,便明了帝王没有心思纳她进宫,便也就会没什么反对意见。
可是嫡次贵女……这便要看夏候家的想法……而且,回头还要问问鲁元公主的意见……
刘盈正要转头看向夏候将军,便见夏候将军出列行礼。
这下除了刘盈,便是整个朝上的所有朝臣,都将视线聚焦在夏候将军身上,除了等着听他的答复之外,有些朝臣们都在心里面盘算开了。一个嫁予朝中新贵,且这新贵的阿父还是当今右相,而另一个则嫁予鲁王,太后的亲外孙与皇后的阿弟。无论哪个都是为家族增添了极大的助力,如此一算,可是比全都嫁予帝王要更加有益。毕竟进了宫,能否得宠还是两说,对于家族的利益来说,不能得宠又有何用呢!?
“虎贲将军之见如何?”刘盈心情舒畅,问出的话都带着笑意,看上去倒是有因臣子之喜而喜的意味,问道。
“臣尚且需与家中老夫人商议此事。”夏候将军脸上看不出喜怒,道:“不过,前几日久不闻俗务的老太爷提及过小女婚事,且言其与右相大人均有此意,臣窃以为,于臣之嫡长女之事,当无大碍!”
夏候将军前半句话,让人还觉得事情拿捏不准,可是后面所言,却是让人清清楚楚的听明白,夏候家对于陈买与嫡长贵女的婚嫁之事,是赞成的。
不过,夏候将军未提及鲁王与嫡次贵女之事,作为帝王,是不愿意在这事上刨根问底的,况且,事关鲁王,总不能让人说仗着帝王关系强娶臣子之女吧!?
且,之于刘盈,他倒是更关心陈买一事,当下便就此事愉快的下了诣意。帝王诣意重过太后与皇后的懿诣,之于谁来说,都是无从更改与无上荣耀的。
皆大欢喜之下,散了朝这后,刘盈是一边笑一边回的内宫,而众朝臣们则纷纷向夏候将军与开怀展颜的右相陈平道贺。
陈平是彻底的放了心了!自己这个嫡子,终算是顺利的迎娶的大妇,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老妻与抚平了一直以来、对于这个嫡子内心的歉疚。
人生就是这样,几家欢喜、几家忧!
这一次到长安城,与以往闹腾不同的淮阳王刘友与其王妃吕馨,难得的安静了很长时间。
不过,终究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吕馨这一次再次亮相,可是在才平静没多久的未央宫激起了很大的涟漪。
“混说!”吕后恼怒的拍着桌安,怒目而向道:“王族之中,怎有人提要和离?”
“有何不可!?”吕馨脸色紧绷,昂着头倔强道。
“初时,你吵着闹着要婚配于他,可现下,连子嗣都已近两岁稚龄,你却要吵着离开,你当婚配是儿戏?任由你来去自由?”吕后简直是拿这个族女无法,认为她闹腾的着实有些过了,动了真怒之后,吕后的强势也就再次展现道:“今日我便使人与你收拾一番,后日,便随淮阳王离宫返程。”
“多说无益,姑母莫要强逼。”吕馨见吕后还是有些怕的,何况和离的决定,她也是思量再三才说了,于是她红了眼圈,直接跪到吕后旁边,哽咽却是强忍着道:“此次馨儿不是儿戏,馨儿不似姑母的好性、也不似皇后那般有本事,馨儿受不了他疼宠别她姬子,也拴不住他的心,不如自请离去,也省的后半辈子活在痛苦中,且还被人诬以恶妇之名。”
“谁有胆敢污你名声?”吕后本就是极为爱护自家族亲,她对吕馨的脾性是有了解,也知道很多事上吕馨确是处置不当,可却是不能容忍他人这般辱没吕馨,当下皱眉冷然道:“可是淮阳王?”
“否!”提到刘友,吕馨擦了擦没忍住留下的泪,恢复平静语气道:“馨儿脾性大,偶也有行差之事,现下倒也没什么,就怕将来馨儿因妒生恨,做出些什么来,坏了馨儿的名声是小,连累姑母受累是大!还请姑母成全!”
“哼!”吕后扭头不理吕馨,直接对外间候着的宫人大声吩咐道:“去!去把淮阳王给我唤来,再使人去椒房殿唤皇后前来!”
皇后张嫣裹紧锦被睡的甜香无比,因为疲惫,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因着这是宣室,她未及随身拿着药避子,清洗一番之后,刚要起身回椒房殿,却见吕后派来的宫人慌慌张张的前来传请。
“回禀太后,便道我稍后就来!”张嫣理了理身上的裙衫,道。
“皇后娘娘给奴婢个活路!”宫人当即跪了下来,她急找了皇后一大圈,跑到椒房殿去生生磨蹭掉了许多时间,等皇后娘娘洗漱又是一些时间,如果皇后娘娘再绕道椒房殿耽搁片刻时间,估计她回到吕后那儿,直接会被怒意未消的吕后直接叫人打她板子的。
“活路!?”张嫣看着着急的额上全是汗的宫人,道:“何故致如此?”
当下,一直恪守谨言慎行的宫人,战战兢兢的将她所见所闻大致的复述了一遍,最后她猛地叩首求道:“奴婢寻娘娘耽误了不少功夫,若就此回太后处未见娘娘,奴婢……奴婢……”
“前头引路吧!”张嫣看了看偏过头顶的日头,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想着至吕后处边听听何事、边进些吃食,再回椒房殿,应该也是可以的,于是道。
可是,她盘算错了!
吕馨要和离的心是如此坚定,而吕后不允许她和离的心也是如此不容改变!
最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一直给人印象都是极其厌烦吕馨的淮阳王刘友,急急赶来时,就往吕后面前扑倒伏地叩拜,别的不求,唯独求吕后与吕馨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阿馨,我知之前待你有过,你便念着疆儿的份上,莫要如此!”刘友在吕后默然的支持下,跪坐至吕馨旁,也不管什么之前一直讲的脸面,他的恳求情真意切,道:“回到封地,我便不再纳姬子,现在的姬子则全数散了出去,可好!?”
“你也莫散姬子,那些姬子居于淮阳王府,好歹还有一口吃食,若是离了府邸,想必也是死路!”吕馨不再似以往,面对刘友这般样子,她没有什么感动欣喜,只是极为平淡,道:“我也知淮阳王素来怜香惜玉、知人冷暖,若真因散了那些姬子出府有个三长两短的,我那‘恶妇’的名头,可真是做实了的!”
又一次提到恶妇,吕后的双眼放出寒意,哪怕是半眯了起来,也让人感觉到极强的压迫!
很显然,刘友与吕馨估计在争吵时,吕馨定然被刘友骂了这句话,张嫣一直低头吃着茶饼,想起了之前因代王刘恒一事,被帝王刘盈借着由头顺势赐下去的美姬,好像是传出了一尸两命的消息,而原先的宠姬则是莫名卧榻无法起身,并且被诊出宫寒极难再孕,所有的一切,都指向有了子嗣的王妃吕馨,估计刘友是与吕馨吵得狠了,而吕馨也终于心变凉了!
只是,看着额头上尽是汗珠的淮阳王刘友,张嫣心里又开始猜测起来,到底是因为刘友一向敬重的代王刘恒,此次被贬回封地,并变相被帝王看护起来的原因,让刘友觉得吕馨的用处,不止是一张保命符!?还是因为刘友开始渐渐对吕馨上心而放不下的缘故!?又或者,是考虑到王候的颜面问题!?
吕后看不下去这幕,她当下又是狠狠的一拍桌案,厉声质问刘友,道:“说!你与阿馨到底发生何事,以致如此不可挽回地步!?”
被吕后断然一喝,刘友停止了在一旁讨好吕馨的行为与言语,他略显肥胖的身子,坐于榻上极是不安,左右挪了挪微微,终是缓缓将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
这一叙述,就花费了许多时间。
散完朝会刘盈回到宣室殿后室,见张嫣还在熟睡,便离去找臣子议事,毕竟周老将军还在领兵在前线与匈奴作战。虽然传回的战况还是比较不错,可是该有的粮草布防等,却是要跟紧的。而且,他还是要考虑之后,代王刘恒回到封地后、以及已经回到封地的赵王刘如意的动向。
忙完了才惊觉已经午后时分,本想着回到宣室与张嫣一起进膳,却没想她被吕后召唤了去。待问清缘由,才知道刘友与吕馨这档事,当即没有想太久,便转换方向来到吕后殿中。
“陛下驾到!”外间的宦官大声唱报。
吕后瞟了眼还在述说的刘友,眼神淡扫一旁已显颓丧神色,无声哭泣的几乎没什么正常容色的吕馨,想到她这番见了刘盈着实不妥,便叹了口气看向张嫣道:“阿嫣,你带吕馨进向室!”
一进得内室,已经在脆弱边缘的吕馨,当场便抱着张嫣狠狠的放声大哭起来。她的样子让张嫣看得着实怜惜,尽管对于吕馨的行为,她也不尽赞同,甚至觉得她不够妥当,可是并不是谁都是完美的,更不是谁生来便是有经验和灵根的。便是她有着三世的记忆,在处理许多情感问题时,也未必就尽如人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