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拥抱着风,风却伸手抚摸着大海,而大海追逐的却是彼岸,彼岸仰望的只是天空。
——仿佛我们永远遥望的,追逐的,都是自己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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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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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娘!”安让抓着报纸,大喊着从后院窜进了店里,“那些害死苏里的小混混抓到了!”
掀开帘帐却看见简叙穿着大衣一边走向门口,简叙瞥了眼安让没有开口。安让好奇地看了看时钟,不解地问,“老板娘你要去出去吗?”
简叙点头,抓着门把手微微一顿,“去趟医院,店里你看着点,不想看了就关了。”
“可是……”
安让还想说什么,一声悦耳的铃铛声恍然响起,简叙已经拉开门消失在店里……
安让嘟着嘴砸吧砸吧,低头看着手里的报纸,无奈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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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后院里人来人往,偶尔有人交头接耳不知在戏说什么,偶尔有人对望着互看两眼,然后转头便又是两个世界,每个人都有条不紊地在自己的那条路上或走或跑着,即使与他人有过一个彼此的交集,最后却又是分道扬镳。
简叙远远的就看见独自坐在轮椅上的邱汐,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
金色的阳光照在她稀疏的头发上,反射的却是黯淡的光。
简叙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作用,只是她知道,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容易黯淡。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邱汐的身后,邱汐依旧没有反应。简叙便静静地看着邱汐,蓝色条纹的病服套在她身上更显出她瘦弱的身躯,又看着她稀稀疏疏的泛了黄的棕发,突然不自觉地陷入了某种迷惘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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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她看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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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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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叙姐姐吗?”一声幼稚地声音唤回了简叙的思绪,邱汐微微抬了抬头,两眼毫无交集,却微微烁烁地闪着,“简叙姐姐?”
简叙笑了,走到她面前蹲下,“邱汐怎么知道是我。”
听到简叙的声音,邱汐开心地笑了起来,“因为有味道啊!”
简叙捂着她两双冰冷的小手,开着玩笑,“我很臭吗?”
“不是那种味道。”邱汐摇了摇头,“是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是什么味道?”
“一种味道。”邱汐认真地回答着简叙无理取闹的问题。
简叙不由得苦笑,便不再问了。
邱汐缓缓抽出手,放在简叙的手背上,像捧着心爱的玩具一样来回摸着。而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皱起小小的眉头,突然问道:“简叙姐姐……有一天你也会老吗?”
“为什么这么问?”
“昨天老丸爷爷死了。”邱汐顿了顿,“他以前告诉我,他总会有这么一天,因为他老了。”
简叙浅笑,“人总是会老的。”
“老去的日子是不是很苦很累?”
“在老去的日子是苦是累,可会失去的也就少了。”
看着垂下头去的邱汐,简叙微微扬眉,笑着摸着邱汐的小脑袋,“怎么了邱汐?想妈妈了?”
……
“没有。”
半响,邱汐平静地说着,声音平淡无奇,“我知道,她根本不需要我去想。”
简叙看着邱汐一脸与年纪不符的成熟,只是浅笑着陷入了沉默。
突然,邱汐悠的开口问道:“简叙姐姐,你相信这个世界吗?”
……
一阵风冷冽地刷过,吹下了不少了残枝枯叶,被虫蛀的只有叶脉的支架,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世界,又怎会让这样懦弱的生命存在,看着它的回旋落地,显得可悲而使人怜悯,却只能在一边看着。
简叙替邱汐拉了下毯子,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为什么不信?”
……
“简叙姐姐,其实我一直都知道。”
“……”
“我一直都知道,妈妈她的离开,不过就是好听一点的抛弃。”
……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散的散,分的分。
……
“邱汐,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个世界样子,不管你信不信它,它就是这个样子,不会因为你信不信而改变。”看了一眼眼神涣散迷离的邱汐,简叙笑着站了起来,走到邱汐身后拉下轮椅手扳,不缓不急地推着,“世界本身并没有错,世界容纳着我们,什么也没有说,但或许世界也不希望我们伤害它……”
“可是……”
“邱汐,是不是在想,如果世界不能改变,那对这个世界适应不良的人该怎么办?”
邱汐以沉默地回应着简叙,简叙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不远处病房楼的某一处,若有所思。
“邱汐,你说一条不爱水的鱼会怎么样?”
“……不爱水的鱼……”邱汐仿佛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那不是很可怜……”
“是啊。”简叙眯起眼睛,一边推着邱汐,一边笑着说道,“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邱汐乖乖地点着小脑袋,“嗯。”
……
金色的阳光懒懒散散地洒在简叙的身上,让简叙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手指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泛了凉渐转冰,被寒风吹得没有了感觉的脸颊也在阳光的温暖下渐渐找回了刺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