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的咖啡厅，小砚却在这安静的气氛中拘束不已。
“倒是很少见慕钦的朋友。”
李钦玫表情淡然，安静地坐在对面。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举止间礼数周全，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妈，小砚是我女朋友。”何慕钦难得有些急躁。
李钦玫看儿子的表情柔和，目光却透过他，像是投射到了无限的远方。好像很多年前，这样的画面也曾出现，只不过……
沉下眼，放下手中的咖啡。
“这样啊。”她微笑，向小砚点头，“你们谈了多久了？”
小砚深呼吸：“一个月。”连她自己都觉得仓促。
李钦玫轻笑起来，那笑声里包含的意味太过明显，小砚更是窘迫。
她低下头不说话，李钦玫这才细细打量她。衣着普通，只是整洁不失仪罢了。脖子上的项链却是经典款，她并不爱研究这些，只是身边的贵妇小姐常常讨论这些，也知晓不少。
“顾小姐这款项链倒很别致。”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对面两个人变了脸色。
小砚更是不知如何抬头，是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尴尬和不堪：“是慕钦送的。”
何慕钦在一旁干着急，向来机敏的一个人，对着这两个自己最爱的人，却着了慌：“妈。”语气有了焦急。
李钦玫微笑不语，撇过不谈，闲聊了小砚家里的情况，小砚随之应答。只是这沉闷的气氛，直到离开也没解开。
“家里还有事，就不谈了。”李钦玫站起身，“慕钦，你送送顾小姐吧。”
李钦玫离开，两人起身相送，何慕钦送她出门。未喝完的咖啡还摆在桌上，微微冒着热气。
小砚坐下，陷在沙发里。这样的雾气蒙蒙，透着望去，像是一层永远挥不去的雾瘴，她在一头，何慕钦在另一头，看似面对相邻，实则相隔遥远。
何慕钦回来的时候，小砚正对着咖啡杯发呆。
注意到他，小砚抬起头看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是拼命回忆着笑是怎样一个动作，努力把嘴角勾起来，像是以前每一次见到他那样。
何慕钦现在那里望着她，愈加心疼。那样被自己呵护着不舍得她受伤分毫的女孩，却在今天面对这样的苦涩。
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那是他同样爱着的母亲。
“我妈向来比较冷淡，并不是针对你。”他坐下，更像是安慰自己。
小砚点头，是么？
闭上眼，她想起何慕钦母亲的微笑，看着她，却像看着虚无，仿佛知晓，她不过是短暂的停留，无需多久，就会自行远去，再无瓜葛。
日子一日复一日，平静地像S市的江水。
何家人并没有来干涉他们，何慕钦一如既往地出现在她面前，周末的时候两人一起出去逛街，像所有情侣那样。更多的时候何慕钦会很忙，拉着小砚去他办公室，两个人一人工作，一人在边上看书、看剧，或者整理其他工作上的事。
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里洒进来，懒洋洋的拂不动室内两人分毫。
小砚窝在何慕钦特意为她准备的懒人豆袋里画着图。何慕钦还在开着视频会议，难得的周末好时光，员工都放假了，老板竟然还在加班，真是感动全中国。
何慕钦盯着屏幕，间或说两句，遇到有问题的地方轻轻皱眉，又时不时点头。所以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古人诚不我欺。小砚看着偷笑，笔下本来在画的设计图，不知不觉开始勾画起眼前的那个男人来。
笔挺的鼻梁，墨黑的眼眸，额前有碎发……
“顾小姐在侵犯我肖像权哦。”耳边突然响起人声。
小砚吓了一跳，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人来到了身边。
“你吓我！”小砚瞪眼，又反应过来，赶紧遮着纸上的图样。
何慕钦贴着她坐下，豆袋大得可以坐下两人，随着他坐下，一边微陷，窝在里面球一样的小砚顺势就滚到了某人怀里。某人对这类投怀送抱向来不拒，只搂着她笑，也不顾小砚羞红的脸，抽出纸看。
“唔，画得不错嘛。”何慕钦像模像样地点评，看得出有素描功底，又看向原本的设计图，不由失笑，“你这设计你老板怎么还没开除你？”
小砚扑上来抢纸：“不给你看！”什么开除她！她设计得很认真好不好？
何慕钦直乐，小砚把纸抢过来自己看。好像是挺糟糕的，但却不知道怎么改，问题就像悬在脑子里半晃着的瓶子，摇晃不安却又一直没摔下来，叫人摸不着头脑。
何慕钦还在一旁乐，小砚有些恼他：“你懂什么！你又不是学设计的！”
“我虽然不学这个，但好歹也看了这么多底下人交上来的设计图，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我要是你们老板，早把你开了。”
小砚恼羞成怒，扑上去掐他，何慕钦一边讨饶，一边小心握住她手里直晃的笔以防不小心戳到她自己，还趁机把她搂在怀里，偷偷亲两口。唔，好香。
“哪里真这么差啦。”小砚不甘心，在他怀里直扑腾，“我画很认真的好嘛。”
“你们不是主要是软件设计吗？这么复杂用户怎么用。”
“唔，我就是不知道怎么简化。”每个功能都像是必需品，却不知道怎么整合，尝试重排版，却像是秩序失衡了一样。
何慕钦也仔细看，把笔拿过来，在图样上圈了几个圈：“这些试着整合到一起，隐藏到附加框里呢。”
小砚按着他思路想了想，把和用户反馈相关、产品使用、介绍相关合在一起，并入“关于我们”标签。咦？好像是清晰了很多。
又回过神，转过身瞪他，她想了好久，怎么他就一下子弄清楚了？被他搂在怀里，又羞又恼。
何慕钦赶紧岔开话题：“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会画画？”
小砚死猪不怕开水烫，也不害羞了，反正倚在他怀里很舒服，却还是有些恼他：“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何慕钦轻笑：“那顾小姐慢慢告诉我？”
“那得说上三天三夜不带停的。”小砚翘尾巴。
阳光晒着很舒服，他的声音温柔：“我不介意你讲一辈子。”
这样平淡却温馨的时光，真实地叫人觉得这就是永恒，连小砚都快要忘了那个难堪的见面，和那个缥缈期许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