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株黑心牡丹依仗着自己修为高深，对还是凡人的黄裳强行签订了单向守候契约。所谓单向，就是不顾另一方性命，死了就死了。一旦签订，黄裳就等于是卖给了墨芍。
然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单向契约变为了双向契约，从单方面卖命，成为生死与共的伙伴儿关系，甚至还因祸得福地获得了墨芍的一部分修为，她虽然还不能炼化，但到底是结结实实地提高了自己的体质。
对于从此和这株怪异牡丹绑在了一起的这件事实，黄裳虽不太满意，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牡丹可以教会她在末世之中如何更好地生存下去——刚才对墨芍传承的惊鸿一瞥，她很是记忆深刻。
在末世里，活着才是真的。
……
“好了，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就赶紧去找能量体，别在这里磨磨唧唧。”
墨芍对黄裳此时的幸灾乐祸很是不满，但又发作不得，它在契约反噬中受到了不小的创伤，需要闭关稳定，所以能量体的获取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重要。
只有界空内灵气充裕了，才有助于它伤势的恢复以及修炼。黄裳明白墨芍的意思，遂不再多言。
空间内的物资杂乱无章地散落着，黄裳先是把最重要的食物以及常用的御寒衣物分类放好，再把那些暂时用不到的生活用品一股脑放进了白雾之内，反正她现在也用不到，就暂时充当租费吧。
黄裳做完了这些，并没有感到一丝地精神上的疲惫，要知道她在空间内的所有活动都是耗费精神力的。直到此时，她才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实力增长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
出空间之前，黄裳又检查了一遍珠珠和丁丁的身体，确定她们没出现什么损坏，她思索着，是时候出去了，是时候离开这个校园了。
如今她有空间傍身，说什么也得回家看看，对父母及弟弟的状况的担心，像是一把重重的石头压在了她的心底，她甚至连想一想都感到呼吸困难，万一有个什么……
她摇一摇头，不会的，只要没出现变异，家人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帝都部队驻扎的地方，安全应该是有保障的。
黄裳把忧患放进心底，甩一甩头，出了空间，深呼一口气。当务之急是获取丧尸晶核，以及找个地方安葬珠珠和丁丁的身体。
……
……
黄裳潜伏在校图书馆广场前的花坛中，高大的灌木丛遮掩住了她的身体，她仿佛是蹲在黑暗里的猫，一动不动。
校图书馆是整座校园里除了食堂饭点之外的，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这座前几年新翻修扩建的图书馆据是S省内最大的图书馆，黄裳这次来，打得就是这里海量图书的主意。
她从空间退出来之后，便一路向南大门奔去。沿途之中看到了之前她杀死的那几只丧尸，于是忍着恶心伸手在丧尸的脑壳里掏了掏，还真给她找到了几个晶核。
那小指甲盖大小的透明晶核，在阳光底下闪烁着犹如钻石一般夺目的光辉，让她爱不释手。
黄裳发现，并不是每个丧尸都有晶核，她一共挖了十几只丧尸的脑袋，也只是发现寥寥的几颗而已，而且都是出自那些变异地比较明显的丧尸头里；那些刚刚变异的，还不太明显的丧尸是没有晶核的。
“难道丧尸还会进化？”
黄裳且忧且喜，忧的是，丧尸强大了，必定会使人类的生存状况更加地举步维艰；喜的是，她有机会可以获取更多的晶核能量了。
真是一种矛盾复杂的心理。
她一边纠结着，一边来到了图书馆之前的广场上，过了这个不算大的广场花园，也就出了校门了。
临行前，图书馆藏书是她最后要带走的东西，与其放在这里被破坏掉，不如让她放进界空内充当租费。
这样做虽然不地道，但是起码可以保证藏书能够好好地保存下去，以期再度拿出来造福大众，这可是人类发展的文明的集中体现，怎么能扔了不管？
黄裳静静等候着。
出乎她意料的，这里看起来人并不太多，或者说丧尸并不太多。它们都被关进了图书馆一楼的大厅之中，一只丧尸还被自动门不断的夹住了脑袋，再放开，然后在它将要缩回头的时候又夹住，然后再放开……这个动作循环往复，看起来甚是可笑。
但是黄裳没有笑。
她对一切可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东西都不会笑，她只是在默默地计算着前进的轨迹以及袭击的角度。
就在自动门又一次夹住丧尸脑袋的时候，黄裳行动了。
她用极快的速度出现在门口，手中的钢筋顺势刺入了丧尸眼中，接着便斜斜地滑向左侧的警卫办公处，又一次把钢筋隔着窗台插进了一个警卫丧尸的头中，然后极快地越过那个不高的台子，左手的水果刀同时挥出，击向警卫处的最后一只丧尸。
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并未半点滞涩感，黄裳依然冷静，心底暗暗满意自己如今的速度和力量。
空旷的大厅里，打斗的声音吸引了其余的几只丧尸，它们呆呆愣愣地朝警卫处的方向冲了过来，速度对于今天的黄裳来说，并不算多快。
黄裳快速地绕到了这几只丧尸身后，很是费了一些力气解决了它们。虽然没有挂彩，可是，她那把从宿舍里带出来的水果刀却报废了。
黄裳并没有因此迟疑，她收完了晶核，紧了紧手中的钢筋，顺着楼梯向上爬去。
从第二层到第五层楼，都是开放的管区，六楼到七楼存放的是一些珍贵的孤本书籍，而图书馆的办公区在顶楼。
黄裳一路有惊无险地走过来，管区狭小的甬道把丧尸都困了起来，这帮了她不少忙。
她一边清扫着丧尸，一边把所有管区的书籍连着书架，一起收进了空间内，直接放进了白雾区当租费交了。
这庞大的工作量耗费了她不少精神力，以至于她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几次。
等到所有的书籍都收进了空间内，准备要离开的时候，黄裳看到顶楼馆长办公室的大门微微敞开着，便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看起来略显老旧的办公室，办公桌还有书柜显然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老样式，这没什么特别的，引起黄裳注意的，是多宝阁最顶上摆放着的一把刀。
一把唐刀。
它老旧的刀鞘上闪着漆黑的光泽，有一种藏污纳垢般的油腻感，却又带着一股厚重的沉重感。
黄裳不懂刀，但也知道这把刀不太像是摆设用的“架子刀”，她从高高的柜子上取下了这把狭长的刀，希望刀刃是开过锋的。
刀出鞘，雪亮盈人。
黄裳把拇指往刀刃上轻轻抚过，一道细如红线的痕迹霎现，她赶忙把那滴血珠吮去，赞一声：“好刀！”
如今有了这把刀，那根钢筋也正式退了休，被她收进了空间之内。
黄裳收了藏书，得了好刀，心中自然喜悦，她把刀用绳子系在背上，确保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刀出鞘。
“嗯，如今还差离校前的最后一件事了。”
想到这最后一件事，她有些沉重、有些释然，有些伤感、有些快乐。
她要举行一个葬礼，一个给珠珠丁丁还有过去自己的葬礼。
……
……
这是个经历百年风雨的老校园，学生来了又走，校舍拆了又建，但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变的，譬如那个校训，譬如那些松柏。
黄裳此时就站在一株粗壮的雪松下，她的面前是一抔小小的黄土堆，黄土堆里是两个渺小的年轻女孩儿，她们的确是渺小的，至少在宇宙造化中没有谁敢自称伟大。
黄裳就那么站在那里，站得非常笔直，就像是高大的雪松下面，又生出了一棵小雪松一样。
突然间，她抽出背后那把唐刀，雪亮之色一闪而过，那团合着丧尸血液与脑浆的板结长发就那么直直地落在了地上，也许是上面藏得东西太多了，所以显得有些沉重地落地。
但是黄裳很轻松，至少此时此刻她很轻松。
仿佛自末日以来的那些重负一下子落了地，仿佛一切的迷惘都找到了归宿。
她的嘴角带着微笑，眼底却闪着晶莹。
她抹了一把脸，深吸了一口气，一手叉腰，一手指天，然后破口大骂了一声：“去他的末世！贼老天，老子偏要活出个花来给你看！”
声音响彻云霄，回转久久不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