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边有一个小村子名叫东初,隶属于东方六国之中的十方国。
一日,有一人火烧了屁股般跑进村子,惊慌失措的叫道:“村长!村长!不好了!”。
他这一喊村里的人都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年纪约莫二十出点头的年轻人上前一步,将他拦下:“发生何事?”
“村……长,王大嫂晕倒了。”
听他这么一说,炸开了锅。
“不是吧,又一个,这已经是五天来的第四个。”
“这一个又一个的,用不了多久整个村的人都要遭殃了。”
大伙没个主意,于是纷纷向那年轻人道:“村长,您说这该如何是好。”
这个年轻的人便是此地的村长了,在十方国这个地方村长乃是官职,年轻人当村长却也不稀奇。
只听村长说:“王大嫂,刚生完孩子就下地,身体哪能受的了。大家先别乱猜,我找张大夫过去看看,不一定是得了同样的怪病。”
忽然人群中又有人说:“王大嫂的事,暂且不说,可牛四、张铁匠、李四姑他们得的什么病,可还没有个定论呢。昨天牛四和张铁匠可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会王大嫂又得了病,接二连三的,不是疫症还会是什么。这几天村里面好些人都不太舒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这可怎么办啊……”
“村长你得拿个主意啊。”
……
村长此时只感到头疼欲裂,心道:自己怎么捞了这么个倒霉差事。
自己读书本想考取功名,谁料落了榜。最终考上个村长,自己本想着村长就村长吧,同样也享朝廷俸禄,将来也有几乎升迁。算是个最末等的官员,至少能养家糊口。
可这刚来这的第一年,村里就发生了疫症。而这一切又都得他来处理。
这件事麻烦就麻烦在如果将这件事上报官府,官府不会不管,而且还会派大夫过来,但是如果被确定为疫症的话,那就很可能是要面临封村的。
这封村可不是将村子封起来这么简单,而是一把火将整个村子和其中的所有人都烧了,以免疫症蔓延。
但如果不上报,被人发现了也是死罪。
“大家听我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大家得的什么病,才能再做打算。”纪存说着他朝一个头发花白,衣裳褴褛的老者看去,二人四目相接,纪存冲他鞠了一躬道:“张大夫,妙手回春自然是不假。可人总有极限,瞧不出那是什么病也是正常,我的意思是再找个大夫来看看。”
“抱歉了,张大夫。”
张大夫笑着摆摆手道:“老夫,不过略懂医术罢了,加上又年老昏聩。着实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村长说的在理。”
有人道:“那村长是打算上报官府,还是自己去给大家找大夫?”
纪存道:“大家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找官府的。明天一早我就进城去找家好点的医馆。”
四下众人中又人叫道:“不行啊,城里的大夫信不过,万一走漏了风声,我们可就完了……”
张大夫道:“可是你总得找人看吧。眼下只有两个选择。这样的话至少主动权在我们手里。”
张大夫的话,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下面还是纷纷叫道:
“难道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嘛?”
“村长你读了这么多书,难道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嘛。”
“……你再想想,使劲的想。难不成你比我们还笨,你这村长是怎么当的。”
纪存越听越气人,他想了想,忽然计上心来的,他一拍手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了,我曾经认识一位神医,与我父亲是至交,我去找他绝对没问题,而且此人也绝对靠得住。我以前见过他的手法,就算真是疫症,对他来说也绝对不是问题。”
众人一听神医二字都欣喜若狂。
“这么说我们有救了。”
“哈哈,是啊我就说村长有办法。”
“咦,你刚刚不是还骂他的吗。”
一阵喧闹后,下面忽然又有人冲纪存抱怨道:“那你为什么才想起来。”
“害我们白担心了这么久。”
“村长的脑子还是不太好使。”
“就是,就是。”
纪存:“……”
不多时,大家就都散了。
纪存叫住了刚要走的张大夫。
“张大夫,还要劳烦您陪我去看看王大嫂。”
“好。”
说完纪存又回头看去,有一个女子一直站在他的后面,从始至终没有说话。
眼见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生的是皎目峨眉,云润水灵,样貌着实不凡,
二人对视一眼。
纪存低低的唤了声:“夫人。”
女子没出声,只朝他微微颔首似乎有些深意。
纪存没再说什么,转身同张大夫走了。
当纪存和张大夫来到王大嫂家的时候,她的丈夫王福川正在一脸阴沉的熬药,看见二人进来也没有怎么招呼。
王福川带着二人进里屋,看了看床上躺着的王大嫂,只见此时的王大嫂满头是汗,嘴中发出低低的呻吟,似是痛苦万分。
奇怪的是,随人如何叫她,都不见有丝毫反应。
这情况就和之前的几人得了怪病的人是一样的。
纪存仍然不死心,他向张大夫使了个眼色。
张大夫上去一号脉,便摇了摇头道:“虽然看不出是什么病,但从这脉象看确实是那怪病。”
“其实,你们也不用来,我都能看出和牛四他们是一码子事。我看这八成是疫症。我也已经想清楚了。我王福川不会认命,我只有对不住儿她妈了。”
纪存忙道:“你想做什么?”
“我儿子还这么小。我不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出事啊。我明天就带着儿子出村去。再也不回来了。”
张大夫道:“你这又是何必,带疫出逃,视为杀人。万一确定村里有疫症,那你可是成了逃犯了。”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待在这里等死。”王福川激动道。
“王哥,你冷静点。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纪存道。
王福川之所以会说这样的话完全是因为他先前一直在家照顾王大嫂。没有听见纪存方才在村尾讲的话。于是又将去找神医的事讲了一遍。
“真的!村长……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您真是我们全村的救命恩人吶。”
说着王福川竟要跪下来给纪存磕头,纪存一把扶住了他。
“别这样王哥,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王福川又反复的说了些感激之话。
说的纪存到有些不好意思了,王福川有问了些细节后忽然说道:
“您看我也想帮点忙,要不这样,我让我弟弟王二蛋陪您去,这样路上还有个照料。”
纪存心细,一听这话哪会不知这王福川的用意。他心中暗道:王福川,看上去老实本分,心眼可多着呢,他是怕自己用找神医的借口跑路。让他弟弟看着自己来的。
纪存微微笑了笑道:“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也别不放心,我夫人这还不是留在这里的嘛。”
王福川没料到纪存直接说破,不由得脸一红,“呃……这……我不是那个意思。”
纪存从王福川出来后,就回到了自己家中,夫人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晚饭。
村长的俸禄不多,这说是家的地方也不过是间茅草屋罢了,其中的陈设除了床和桌椅也绝无其它。和其他村民相比还要差上许多,不可谓是不艰苦。
这晚饭也只是两个红薯、一盘烫白菜。
纪存坐下拿起红薯啃了一口,就放了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不吃啊。”夫人在一旁说道。
纪存打了寒颤,只因自己夫人的声音中气十足,过于粗狂,显然与她娇柔温婉的形象天差地别,虽然成婚多年,但有时听到还是会不自觉地被她吓一跳。仿佛有第三个人存在一般。
而她的性格也很不一样。
纪存道了声,没胃口。
她便道:“既然吃不下,那你就给老娘说说,你到底想去哪里找神医。”
“嘘!……你小声点,我这不是为了先稳住大家嘛。”纪存道。
“哼,还神医呢,神犬你都不认识。你一说我就猜到你是为了让大家先冷静下来,可是之后呢?我们总不能变一个神医出来吧。”
想了想女子又道:“还是你想要借机的跑路啊。”
“我……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啊,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能不顾大家死活的人吗?”纪存气道。
“是啊。”
纪存:“我……”
夫人见他生气的模样有些好笑,随即又道:“哎呀,我知道你不会,可我们总得有个打算的吧。”
“我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去城里找个好点的大夫,让他冒充神医给大家看病。等看出结果后,再做打算。”
夫人想了想,无奈的说道:“哎,也只能这样了。”
纪存一把握住她的手道:“静云啊,要是到最后……你会和我一起逃吗?”
静云想也没想果断道:“你休想,老娘死也不干这种弃人不顾的事。”
“可我们已经尽力了啊。”
“那也不行,就算你找多少个理由,不行就是不行。”说着静云竟然涨红了脸
“好,好。你别激动,我也就是说说。既然我当了这个村长,我就有责任,我一定会和东初共存亡的,你就放心吧。”
“这还差不多。”
“可……还有一个问题……”
静云道:“你是怕请大夫的钱不够?”
纪存点头道:“按说大家都知道我们的情况,明天肯定会给我凑点盘缠,可我们这小村子,就那么点人而且各自都不富裕,只怕……还是不够啊。”
“这你就别担心了,我这有。”
纪存心中奇怪,她能有什么。
只见静云跑到床边将床下的布袋拖出来。那是她和纪存一起来村里上任时带过来的行李。
静云在布袋里面翻找了片刻,手里就多了一件东西。
她走到纪存面前,把手一展开,掌中竟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
“哇,这是好玉啊。“纪存惊道。
静云“哼”了一声,道:“这是我家的传家宝,要不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我娘让我死都不要给你。她还说自己的女儿便宜给狗了也就算了,这好东西可不能再便宜给他了。”
纪存怒色道:“你娘说谁是狗呢。我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
“好了,不和你说这些了,你进城后就把它当了吧,找个好点的大夫,可不许去花天酒地啊。”
纪存一把夺过玉佩塞进怀中道:“知道了!我什么时候花天酒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