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女,我亲爱的:
分配结果已经揭晓我留校工作。我和小霞钓事情也已解决——分手了!她也留在学校里,以后关系不太好处。但没什么,你别惦记。
我今后的前途和你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一个方案考研究生。你来学校,我帮你学习数学,明年参加高考。这样,你读大学,我读研究生,毕业后我们再结婚。另一个方案马上结婚。我要求调到你们县本工作,建立一个小家庭。郅乜不会妨碍我的事业,我弼实际工作,来开发你们咯啦石的石墨矿——我们的调查报告已经引起省政府有关部门的注意,听说正在组织力量准备正式勘探,邢肯定是个很有希望的大矿!将来,找在矿上当工程师,你开卷扬机,多美!……这切都由你决定。
我理解你的痛苦。我和小霞分手也是很痛苦的。但这是必然付出的代价,这些痛苦将换得更大的幸福,我们真心相爱,就有权利重译选择,为什么安受旧传统观念的束缚昵?我知道小礁巴是个好人,我也尽力在事业上帮助他。但对予你,我次不退让!他在信里老暗示我,他是不肯轻易放弃你的。并就看谁能争得你的爱情——我想当然是我,对不对?他失去了你,虽然痛苦,但他应该理解,应该承受,邢才是个男子汉!
你要赶快作出选择,下封信就回答我!
为你写了几首诗,不好,可也是我的一片心……
吻你!
你的维力x月x日
下面就是一些幼稚、空泛的朦胧诗。河女没心思去琢磨邢些似是而非的诗旬,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读着信。自从马六把信交给她,她已经读过无数遍了,可是怎么也没法给王维力回信。
维力:
叫我怎么说吧?……
是的,叫她怎么说吧?说砍棘子郡天的情景?说小孩巴又把爱情夺回去了?说牛旺的痛苦引起她良心的责备?……总之,说她作出离开他的选择?——这实在太难做到了!每当她写到这儿,眼泪就哗哗地流下来,眼门浮现出王维力高大的身影,自信的微笑,并感觉得到他的弘肉结实的胸脯、铁棍般的手臂……
河女觉得自己的心被撕成好几片。这两个男人激烈的争夺,使她难以承受种巨大的力量。王维力这边的佐毋显明摆着的,她爱他,全新的生活在召唤她,而且已经有了男女之间最深刻、最微妙的联系。可小稙巴柔中带刚,他从一开始就用邵双平静而忧郁的眼睛折磨着她,他还使用种种办法唤起她对过去的回忆,就象砍棘子那天一样。并且,在他的背后还有一股更大的力量,村里的舆论,爷爷的疼爱,妈妈的喜欢星河女和他分手,就要受到小山村里的全部社会压力!
秋夜邵么漫长,河女坐在炕桌前,摊开着信纸,却无力拿起放在面前的钢笔。窗外,月光伴着秋虫的悲鸣酒进显里,宁静中透着一股凄凉、孤寂的气氛。
天快亮时,河女想到天明还有一桩大事情,就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娘起来了,在地下拉风箱火,忙着做这做弊,听邢响动也知道她焦虑激动的心情……晨曦刚刚透过窗户,牛旺也来了,娘儿俩在地下嘀峭咕咕地说话。河女睡不着,千脆起身下炕。
牛旺令天穿了一套干净整齐的中山装,不象平日邢样露胳膊露服的,一举一动反例显得呆板。头发剃了,胡子刮了,似乎把脸洗了又洗,清洁得十分不自然。他看见河女就笑,傻里傻气的——他可好久没笑了。
牛旺的苦日子熬串头丁,彩彩病妤丁。昨天医院里来了电话,爷爷和小雅巴上菜阳接地出陬令天上午就能回来。河女看牛旺喜得邢样,怨怨待会,这两个苦命的情人相会的情景,心中又欣慰又感叹。老天有限,好人得好报羽。她担起水桶,捡在牛旺前头挑水去。
早晨,井台上最繁忙。水桶在铁钩子上扭动,“吱嘎吱吜”地响着!庄稼人的精神格外亢奋,大声地打招呼,用力地咳嗽,基至直着嗓门吆喝一声,“鸣——嗬”震得清晨湿润的空气不住颤动,嗡嗡地反出回声来,并边总有几只鹅,高傲地挺起雪白的胸脯,将长着桔红色肉瘤的脑袋勾向后方,冲天长鸣,“昂昂——昂——”或有好战的,把长长的脖颈贴近地面,伸出坚硬的黄喙追啄挑水人的裤角,鸣叫声低沉而急促,充满着威胁的意味……令人振奋的朝阳在广阔的田野上跳跃而出,为这幅朴素的图画抹上斑斓的色彩。天空仿佛因阳光而展开,更加辽阔,更加深远,使入对新的一天的生活作出种种遐想……
河女在这样的氛围里激动起来。她想到即刻就见到康复的姐姐,一家人团团圆圆,再没有需要隐藏的家庭的痛苦,便感到十分知足。牛旺也有了希望,与姐姐结婚,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结束了他种可怕的痛苦——这将解除河女心上很大的压力时,全家就只有她一个人的事情了,她会妥善地处理好一切,让家里日子更美满……
“一不小心把桶摔到井里去。”有人快乐地警告道。
河女回头二看,是马六挑着水桶来了。他意味深长地瞅着河女,仿佛暗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河女在想什么。河女心头二阵厌烦,但只好朝他笑笑,低头摆并里的水桶。马六总是这样故作亲密,似乎认定河女是和他二样的人。河女实在不愿和他接近,但小山村里的人对男女私情格外大惊小怪,也只有让马六做传情书这样的事情……
“你这样还能打上水来了,看我的。”
马六自告奋勇地夺过河女的扁担,趁机捏住她找扁担的小手。河女急忙抽出手来,扁担就落到马六手里了。马六将桶摆了两摆,凌空落下,只听“噗嗵”一声,水桶满了,他两下将扁担拔出并,又炫耀地高高挑起水桶……
“看看怎么祥!看看怎么样!”
河女不吱声,挑起水就走。走出好远,还感到马六贪螫的目光盯着她的背后……她暗自感叹这样过日子太难受了!
村里人都听说彩彩要回来,邻近的婶子、大妈没事都到河女家坐着。我也为牛旺高兴,上午特意放下笔,陪牛旺迎接彩彩。
我们朝村口走去。牛旺怔怔地望着村口的大道,棕黄色的眼珠时时闪出希望的光芒。他偶然问我一旬,“这号病能好利索吗?”当我回答能,他欣然地松了一口气。
“你该打谱过日子了。石墨矿你没入股吗?”
牛旺的脸色阴沉下来,抬起眼睛眺望远处的河滩。他不愿讲自己的想法,但看得出他的心仍执拗地留在坝上。她与这条坝连着筋,带着骨,实在是难以分离……
远远地驰来一部拖拉机,牛旺脸上放出亮光来,身子往前二冲,似乎要扑上前去。然而拖拉机没有拐入进村的小道,一直向前开去,扬起很大的一团尘土……牛旺失望了,脸上的光采顿时黯淡下去。
前面隆起一个小山岗,遮住了我们投向大道的视线。牛旺离开我,独自向山岗走去。这小岗子叫庙山,过去有一座土地庙,里面坐着淳朴和蔼的土地爷爷和土地奶奶。破四旧时,牛旺领着红卫兵上庙山,曾亲自抡起大锤将两个石人砸碎。如今不知什么人又将小庙修复了,两位土地老儿也安然坐在原位上。牛旺踽踽地行至庙前,低下头,默默地站了许久,不知在想什么……
天空,浓厚的、乳白色的云块时时将太阳遮住。阳光透过整块云层射出来,变得昏昏黄黄的,仿佛太阳就溶化在云块里,被稀释成稠稠的浆液……山岗上几棵落尽了树叶的刺槐,权权地将枯枝伸向天空树下的灌木丛也光秃秃的,孤寂地在秋风里抖动。牛旺的宽阔的背影耸立在枯树之间,不时有几片树叶被风卷起,又粘牢在他新换的的卡中山装上。他苦苦地期待着,似乎他全部的修行将在这一刻得到补偿,而又不敢确定命运究竟做出怎样的钱决!他向着昏黄的天空仰起脸,似乎固执地恳求着什么,一瞬间,他自己也仿佛变成了一株枯树……
时间在焦急的盼望中流逝。上午,彩彩没回来。我们都在河女家吃晌饭。牛旺咬一口馒头要嚼许久,并不时停下来,眼睛怔怔地望着门外……当门外有人喊。彩彩回李啦!我们全扔下碗筷,奔出门去,牛旺却没了力气,身手瘫软地斜倚在门框上……
彩彩挎着小包袱,仿佛回娘家。她脸色苍白,胖得厅象有些浮肿,走路又轻又慢,与乡亲们打招呼也有气霁力的……但她深陷的眼睛里时时闪出光亮,表明肄心节目墩动,并清楚地记得这村里的一切……二爷和小碴巴前一后地照看着她,似乎捧着极易打碎的器皿,小心翼翼她不敢有半点懈怠。
“彩彩!”我奔上去,激动得嗓子发哽,“彩彩……”
“你”彩彩站住脚,脸上显出惊喜的表情,“你也在等我?”
“嗯哪,等了好长的日子。”
当彩彩跨进院子,一下子看见牛旺时,胳膊上的小包袱落在地下,眼睛里慢慢地涌出泪水……牛旺仿佛让人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就这么倚在门框上,象一尊塑你。但他厚厚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邵口型似乎要叫一声“彩彩。”然而终于叫不出声来,他们相距四、五步远,久久地伫立着。世间的一切都静止了,空气也仿佛凝结起来。西斜的太阳照耀着彩彩,在东面粉得雪白的院墙上投映出一个孤寂的身影,叫入看了心中酸楚。
二爷默默地拾起包袱,搀着彩彩走进屋去。屋里的气氛活跃起来,婶子、大娘啧唢地夸奖彩彩俊俏、白净,又问这间邢地不肯让彩彩安静。二爷不停地发烟分糖,一双老手因激动、欢喜而微微颤抖。彩彩娘什么也顾不得,上炕紧摸彩彩坐着,一会儿揪揪她衣服,一会儿理理地头此恨不得即刻将她抱在怀里。窗外,一群孩子麻雀似的趴在窗台上,时而哄笑时而打闹,二爷丢给他们多少糖块也不能将他们打发千净,邢阵势不象是看刚痊愈的病人,倒象在看刚下花轿的新娘子……
马六也来了,高谈阔论地向彩彩介绍村里的新形势,把石墨矿吹得象一座国家银行。自然,他着重地讲到自己投资的一万六千块钱,既流露出坐等厚利的得意,又表现出为改变家乡面貌做贡献的慷慨说话闻,不断地瞟瑕上下忙碌的河女,仿佛这些话都是说给她听的。
彩彩“嗯嗯”地答应着,似乎注意地听马六说话。但她的眼睛却常常越过马六,往炕壁子边看。牛旺站在邢里,身子还是邢样倚在墙壁上。他棕黄色的眼珠静止在限眶中间,定定地瞅着彩彩,一刻也不肯移开。这种注视伤佛有着强大吸力,吸住了彩彩全部的精神。
然而彩彩越来越变态,积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似乎受到某种暗示,非常地活跃起来。她渐渐地顾不上答应马六的谈话,眼珠也象牛旺似的定在眼眶中间,鼻翼紧张地翕动着,面容越来越惨白,我看见这种情景,心中慌张起来,忙走过去,挡住牛旺,并低声地说,“你先走开……
“你走,你走。”彩彩忽然尖声叫道。
牛旺一把推开我,肩膀却因用力过猛,被一根钉子嘶啦。一声划破了衣服。入们刷地把目光集中到牛旺身上,牛旺慢慢趴到炕上,口中低低地喊,“彩彩,彩彩。”
彩彩却惊恐起来,身子往炕角落缩去,眼睛迹象刚才样盯着牛旺,视线仿佛一根快要绷断的游丝……肄姆林忙抱住她,恐怖地喊,孩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彩彩忽然惊叫起来,拼命地在妈妈怀里挣扎。邡根看不多的游丝终于断了,彩彩又陷入了疯狂!她挣脱出母亲的仟匏,打开窗口就要往外眺,口中凄厉地喊道“牛旺——牛旺——”仿佛窗外就是滔滔的洪水,仿佛牛旺巳经跳入了大坝的缺口。
当人们把彩彩拉下窗口,她巳经歇斯底里地牦尽了精力,牙关咬紧,双目严合,似平昏厥过去。河女和婶婶哭泣着将她抱入里屋。二爷痛苦地蹲在地下,两手抱住头,确里咬着烟袋……看热闹的人知趣地离去了,屋子忽然冷清得没有一点儿活气。牛旺象一根木头似的,呆立在炕盈子旁,肩头撕破的蓝布挂在肩膀上,脸毫无表情地变成一块化石。
完了,这一家人的希望又被毁灭了!我走出屋子,心头快要爆裂开来!我望着黄昏的天空,恨不得大声呵责,“为什么要把苦难集中在这一家人身上昵?”历史的阴影追踪着他们,宿命似的难以摆脱:难道还不够吗?难道非要使人绝望吗?这种可怕的后遗症将无休止地折磨着人的精神,何时得以了结?
夜幕是从地下升腾起来的。当夕阳黯淡下去的时候,地面上阴影与雾气交织在一起,渐渐地积累,增高,终于在西方的地平线上将最后一道晚霞淹没。屋里的黑夜似乎来得更快,先是门后北边、炕角落出现了黑暗,接着这些黑暗连成二片!从下作上地慢慢扩张!最后围住窗口透进来的二点点日光,共同向外逛去……终于,夜占领了整件屋子。
牛田书圣在黑暗中站着。里屋的门开了,河女抽泣着打开电灯。当她看见牛旺时,哭肿的眼睛睁圆了,惊讶地望着他。许久,河女说话了,用哀求的口气轻轻说:“牛旺哥,你走吧,走得远远的你呆在这儿大家都不好受,你不能这样守着,不能啊……”牛旺似乎没听见她的话,木然地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好象一兵僵尸。河女积压巳久的怨恨忽然爆发出来,扑到牛旺跟前,推他,用两只小拳头在他墙一般的胸脯上捶打,边哭边喊:“你走吧!走吧!你算什么男人。你当初的能耐哪里去了?你只会守着,把自己变成一块木头……我不要看见你,不要。走吧,你快走吧……”
一直蹲在炕角落里的二爷说话了,“你还站在儿干啥。”
牛旺转过身子,腿似乎僵硬了,直勾勾地走出门去。河女扑倒在炕沿上,号啕大哭,眼泪象暴雨一般喷涌出来,额头顶着炕席使劲地拧动,似乎要把坚硬的炕面顶出个窟窿……她从牛旺身上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悲剧,这悲剧潭藏在许多美德的后面,仿佛专门是为一些好人预备的。彝觉得自己也将陷入这个悲剧,不由痛苦万分!牛旺走后水门洞开着,一阵秋风扑进屋,卷起了河女的黑发……
夜里,河女坐在小炕桌前,迅速地给三维力写信。雉详细地把牛旺和彩彩的故事告诉他,二边写二边流泪,常常打湿了信纸,不得不另换一张。
人变成了这样简直可怕,牛旺哥再也引不起我的敬佩!他的毫无希望的爱情界什么?非要象古代殉葬一样才算纯洁、高尚的爱情叫?我恨色,恨他变成这样一个可怜虫……我绝不学他,我要追求自己的爱情,谁说我、骂我,我都不怕!委委屈屈地一辈子,还不如和自己真心爱的人呆一个小时。
她一泻千里地顿吐出自己的思想情感,写了十几页信氯最后瘫倒在炕上。她望着窗外一颗明亮的星星,心系暴风雨过后的天空一样平静。当睡意渐渐爬上她眼睛时,她忽然想起王维力叫她作的选择。怎么办吧,跟他去老大学还是结婚?考大学最好,可是她的数学实在太差,自学邵么久也没见成效结婚吧,又怕耽误了他的前途。在这榜徨犹豫的时刻,她回想起王维力和她在北沟的一段谈话……
“你老说你是农村姑娘,农村姑娘怎么了,我不也是大森林里的野小子吗了,我眼里看到的你,就是一个聪明、漂亮的姑娘,就是我要投的姑娘。在中国,有二种看不见的等级观念,妤家城市人就比农村人高一等,有什么了不起?咱们考上大学不一祥是城市人吗?”
“我就要说,我要帮你考上大学,走出山沟,和我起在世界上闯荡——你身上就有这种劲头,我就爱你这种劲头,只要有真正的爱情,咱们还怕什么了。”
“要是我考不上大学城,”
“可以再想别的办法嘛。办法总会有的,只要有一天你对我声,爱你……”
想到这里,河女猛地坐起来,在信的结尾处用力写上两个大字——
爱你!!!
河女斟写完最后部个感叹号,愈然听到一点响动,头一看,差点惊叫起来——彩彩象幽灵似的站在炕前拍两眼直直地看着妹妹,口里重复地念叨:“你干什么?你要倒霉,你干什么,你要倒霉!……河女刹那闵觉得要窒息了,姐姐的疯狂的限晴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亮,仿佛她看见了正常人所看不见的未来的结局!
“你干什么?你要倒霉!”
等河大叫醒妈妈,给彩彩吃药,又劝又哄,重又使君平静下来时,天已经亮了。河女觉得屋里问得慌,便爬上凳子将后窗打开。一股寒冷、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使河女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起来。她大野地呼吸着,然而,穆忽然屏住气,将身子探出了窗外……
晨曦中,牛旺伫立在屋后的莱园里。他巳经站了整整一夜,身上象白菜叶子一样披着二层厚厚的白霜部件挲钉子划破的中山装,依然垂吊着布头,脸依然如化石一雉毫无表情。一夜之间,他仿佛老了,头发白了,眉毛自目力了,胡子也白了。他沉重地迟缓地呼吸着,鼻孔里冒出淡谈的水汽……霞光从东边照来,染红了他左边的脸颊,左边的身子,白霜在霞光的照耀下慢慢地化为露珠——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了一宿!
河女站在后窗旁看了他许久,心一点一点地缩紧,限泪似乎从心底里挤出来,一点一点地充满了限匪。晨风吹过,晶莹的泪珠滴在窗台上…….
她重又翻出昨夜给王维力写的长信,将邓些对牛旺的批评全部划掉,她的手因激动而颤抖,把信纸也划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