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与这个世界最自然的统性有着默契和最天然的控制力。正如,小时生活在塔七,那里的自然万物全都对我无伤一样。我拿定了注意,凭着自然的直觉行进。
转弯或是前行,全凭着自己的直觉判断。滑过雪原,穿过林子,或是攀岩,或是平地,在一处山脚下遇到狼群,险些被其咬上脖颈,最终突破了重围,靠着那惊世的速度,御风逃离。
只是……这里的狼群,怎会伤我呢?
由于一整天没进食,本来丝毫不被寒冷侵害的我因无能量支持,而渐渐无法抵御这寒冷。就在我快要觉得不行了,四顾想要寻些什么野食坚果裹腹时,忽然觉出这块地方有些眼熟。
是了!
我不禁在心里惊呼。仿佛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
就是这个地方。最初穿过墙壁后来到的地方,就是这里。我转过身,看到藤蔓处处的那块不自然空白出来的地方,慢慢踱到那里,手放其上。
奇特的光忽然乍现,正如来时见左冥御手掌上发出的那光一般。随后一阵强吸引力,我觉得自己直直地被吸引进去。
最后脚下踩实的那刻,我发现,我正是在之前出去之时自己的房间里。
大祭的祭品不是对冥储很重要吗?左冥御他这般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解与莫名的伤痛在胸口蔓延。我不觉握了拳。
无论如何,我想要找他问清楚。
一路冲将而去。
眼前的暗红帘幕如往常一样紧闭。他定如往常一样一个人如鬼魅般在里面。“左冥御!”我一个箭步上去掀开帘幕。
然而里面却没人。
忽听一丝笑声传来:“也只有伊索你可以这样直闯直入。”
我转过身。是鸷木。
“知道左冥御在那么?”我发问。
“御君不在么?那我改日再来好了。”他道。
“你也不知道他在哪?”我问。
“这次本想找他有所商议,也只是碰碰运气,之前并未通传。”他解释。
“难道说,他平时在哪里你们都不知道么?”我惊讶。
“御君本就来去随意。这里是冥储,去哪是御君的自由。况且,冥储大的很。”他对我的大惊小怪亦是小感惊讶。
我这才略微冷静思考。确实,我有时候会把这座阴森的城与人界古代的皇宫相比,但这里着实与之大为不同;而且这里的君主本身就是掌管这里一切的神魔,纵使只身一人,定也不会有何危险。
“哦……”我有些失望又无力地垂了垂眼。
“伊索你,发生什么事了吗?”鸷木试探地问。
“没有。”我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些琐事,来请示他一下。”
“没事就好。”他淡淡道。“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这先走一步。”
我道:“好。“他便一下不见。
看来,冥储的大将也不知道左冥御去了哪里。
以前总是他召见我。现在我想要找到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一直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才知道,原来我从未想要找他过。
可是,他定是没想到我已然回来了。刚刚又碰见了他的部下……若被他知道我已回来,他会作何感想呢?因我确不知,他带我去那个地方,又将我丢置很远究竟作何用意。大祭看样子对他们很重要,没道理将我就此抛弃啊。
这样子想着,我已出了内殿,在冥储各偏殿各隧道间穿行。
有一个地方,在其中一条密杂的通道尽头,直通往外面的妖灵界,地面自洞口一直延伸出去,并连着岩体的其他地方,形成一块相当阔广的断崖。难抑制怅惘的时候,我来过几次这里。今天这样子毫无知觉地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这里。我想虽然还是不知道左冥御在哪里,来这里冷静一下情绪总是好的。
被外面的冷风吹拂着头发时,我看见了断崖边处立着一个身影。在冥储里面分不出白天黑夜,来到外面时,正是黑夜。此刻,那人背对这边,面朝着远处那片起伏的山峦。我慢慢走近,才将其认出——奕风。
我走到他旁边,与他并肩而立。充满妖魔界特有腥味的风自崖下黑漆漆的森林里径直而上,迎面扑来,带着一种久违的熟悉气息。这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
奕风果然不多时发现了我在他旁边。
“我打扰到你了吗?”我问。
“没有。”他道。“只是,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
“是。心情差的时候会来这里。”我回答。看着远处的黑山与森林。
“怎么了?”
“大祭的祭品不是对你们很重要么?”我在他看不见的背后黯然淡漠。
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答:“是……”又带着不明所以的眼神看我:“怎么了么?”
“左冥御今天把我带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一声不吭就把我丢在了那里。天黑以后我费了好大劲才好不容易回来了,路上甚至差点被狼群袭击。我看得出他是有意把我扔在那里不想让我回来。”我直视他的眼,“你老实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左冥御他是做好了打算要我好看?或者说,你们重视的那场大祭并非非我不可?否则他这回为何会这般不顾我性命,这不像身为冥储的御君会做的事。”
他的眼神看着我忽然多了一层深意。沉默了沉默,他开口:“我倒是觉得御君从未有过加害你之意。”
我的目光询问着他。“我知道你一向忠于他,且知道他会为了大局而不伤害我。可是我多番忤逆他,不肯向你们一样对他惟命是从。他是有理由恨我的。”
奕风照是摇头。“御君不会是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冥储大局的。况且……”他顿了顿,像是想了许多才开口:“在我看来,他非但没有害过你,反而还一再地护你。”
我看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不解与怀疑。
“从你闯入虚设的内殿那天起,我就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一样,但是当时我却也无法说明究竟哪里不一样。御君的行为与命令都无不妥,可是我总觉得那一天他带有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倾向性。这种倾向性通过普通的行为是看不出来的,只是每当涉及牵扯到你的命令时,他的气场总会前所未有的变化。其实……最开始时,我对你觉得讨厌,因为我觉出御君对你的偏袒,这对御君不是一件好事。对此我不由得心生担心。后来那一次,他为你挡了我的剑,我的剑划过他手臂的刹那,我忽然明白,他对你的不同我没有办法改变。”
“伊索,后来我不得不承认,你跟冥储有着难以言明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这些,都是天命。”
我看着奕风的目光,像是天上的星辰,又像夜空般深不可测。
“他那次救我,只是因为我是大祭的祭品,仅此而已。”我淡淡道。“这说明不了什么。”
“是,从大祭的角度出发,一切都可以说得通。可是,你不觉得,即使是为了保护一个祭品,很多事情根本用不着那样做么?”黑夜的风吹着他的衣角,他斩钉截铁的立在那里像在宣布一个誓言。“也许你不知道,穹院后院山洞里的那种银亮色鱼,对冥储中人意味着什么。我们冥储中人也是会吃东西的,而那种鱼,是在战乱负重伤时才可以启用以帮助恢复元神的稀优品。而御君,却将你带去那里,作为你日常的膳食。不然,以你一个人类的身体,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日里具有与我们相当的冥力?”
“你说什么?冥力?”我不禁惊讶道。
“是啊,看来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已经具有冥力。你想想这些日子以来你渐与我们一样的能力,光速移动,和抵御寒冷——如果不是有了与我们相当的体质,你想在冥储的这些日子里你如何抵挡那深入骨髓的阴寒之气?只是瞬间转换是冥储中人天生的能力,所以你是否能学会还得看定数。”
抵御寒冷?原来,原本该是顽疾的腿痛两三天内痊愈而不再犯,还有身体那些想不明白的变化,是因为左冥御才……
“我一直以为,他吩咐我服食那些鱼,是为了诱发我的兽性,好让大祭更为顺利完成。”
“怎么说?”奕风看向我。
“在我们那里,应该是说在人类世界里有着大概一个常识:吃素可以使人心境淡雅,而荤食可诱发人的兽性。不是有种说法——大祭的祭品应是残忍,嗜血成性的么?左冥御他那么做,也恰好可以使我更符合祭品的要求。”
奕风不以为然地一笑,神色黯然地摇摇头。“冥储跟你们人界是不一样的。在这里,从来没有过这样一说法。御君也不可能是用这样的心理对你。”
“虽然他面对我们时的说法义正言辞,总是万事从大祭的角度出发;我知道,他也想真正完完全全这样做。可是,我看得出,他自己都控制不住他对你的行为。”
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我不禁又想起那一****被疼痛折磨得只能瘫倒在地上,他不由分说地将我抱起,硬生生打破了一直以来冷漠警戒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