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传在“新月亮”时装小屋内意外地碰到老同学新月后,他的曾经平静的家庭生活从此就再也不平静了。
顾传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已经在外边转了三四天,今天才刚刚回来。
顾传在县城下了长途车之后就坐着公交车去了城里的商业街。天气已经比较热了,顾传想给老婆田娟买一件夏天穿的衣服。可是顾传绝对没有想到,他竟会阴差阳错走进新月开的时装小屋。
现在新月就坐在她的对面,顾传和她之间已经聊了有半个多小时了。顾传问起新月她先生在何处供职时,新月听到他的问话,只皱了一下眉头,就轻松地说我现在没有先生,我已经离婚了。
离婚了?顾传吃了一惊。
新月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表情好平静,她说,嗯,是离了,是人家要离的,并且两个人很轻松地就散了为什么会这样呢?顾传疑磊地问她。
新月再没有回答,只是说,该你知道的你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就不要再问了。
顾传便想到了好些年前的一些事情。顾传家住在农村。而他的老同学新月当然也曾经住在农村。那时候他们都在乡镇里上的初中,到初三时他和她还是同桌呢!虽说那时候还算是少年,但是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点情愫在心里。
初中毕业后,他们便回了各自的村子。又过了四五年,他和她在集市上见过一次面,那时候新月竟然出落成一个人见人爱的美女了。不管别人承认不承认,顾传当时见到她的时候,的确就是那样一种感觉。
那时候顾传其实混得并不太好,在家跟着老爸种了两年地,家里件倒一般,所以在衣着上穿得也寒酸一些,那一次见了新月,似乎心里就有点儿自卑。
不过当年的新月居然会热情地同他打招呼。新月说你在家里生活得挺好吧?能不能请我到你家里去玩玩?
新月说这番话,自然有着自己内心的一层含意。少女时代的心是敏感的,往往最初种在里面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不过当时却给顾传慌乱地拒绝了。
过后顾传心里好一阵后悔。顾传心想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件事情了。想想吧!如果当初让人家去了他家会咋样呢?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嘛!人家并不一定会嫌弃的。
顾传拒绝新月的请求回到家以后,便愣头愣脑地让他爹给装修屋子。顾传当时心里存在着幻想呢!或者等房子装修好了再请新月到他家里来,那时他就不怕新月会失望了。
那年他爹在村子里一下子盖起六间新瓦房,其中两间是给自己预备的。后来在那两间与四间之间还砌了一道墙,中间只留个月亮门,预备分家后便把门给堵起来。那些房子已经盖起好几年了,一直没有收拾。
他爹一看到顾传那副猴急的样子一下子便猜到了什么,于是就拿出为数不多的积蓄把为顾传盖的那四间房子好好地给收拾了一番。
两个多月后,等到顾传的新家装修好了,顾传便兴冲冲地骑着他的那辆由父辈传下来的大金鹿自行车跑到邻村去找新月。走到新月家时,意外却看到新月家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奥迪轿车。
在当时那个年代,那种车子听说要三十多万呢!以前社会上曾经流行过一条关于讽刺当官的讲排场的顺口溜,叫做“屁股底下坐栋楼”,大多指的就是这种车。由此可知,坐这种车的人身份是不一般了。
顾传不知道是啥人物开着车来的,便不敢再上前,远远地停了脚步。正犹豫若,却有到新月跟着一个年龄约在三十几岁的男人从院子里出来。那男人虽说看着大了一些,却很懂得体贴女人,他急上前几步先替新月开了车门。新月就在上车前的一瞬间看到了果果地站在远处的顾传。
顾传原以为新月看到他会问他打个招呼的。可她并没有同他打招呼。她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上了车。那男人小心地关上车门,从另一侧上了车,那车就从顾传的身边开了过去。
顾传从此再没有见到新月。后来有一阵他心里憋屈得难受,便跑去问和新月一个村的亲戚,亲戚说新月嫁了一个离婚的男人,那男人叫刘强,自己成立了一个建筑公司,听说很有钱。他本来有一个女儿的,离婚时判给他的前妻了。
你们怎么能到这个地步?他现在有新的女人了吧?顾传追问新月。那个男人不是很爱你吗?他现在不爱你了吗?
新月听顾传如此急切地问,一时倒没有好措辞回答,便低头沉默。在沉默时,她便想起许许多多的事情,一边想着,一边自己眼圈先红了。
别,别这样,我最见不得女人哭哩……
顾传一看到新月的眼泪,便有点儿手足无措。说实话,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但少年时代对新月的那种美好的印象依然保留着呢!
鬼使神差,顾传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块手绢,他想把手绢递给新月,可是新月却一直用手捂着脸。新月白皙的手上戴着的宝石戒指泛着蓝光,映得顾传很不舒服。
顾传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就用手绢碰碰新月的手。不料新月却一把把他的手整个地抓住了。新月抓住他的手的时候,双目微闭,似乎在寻找着一种感觉。新月的手温暖而柔软,顾传被她抓着,不由得浑身颤,他的心里突然涌动起一股奇怪的欲望,似乎是想要将她整个儿揽在怀里,似乎又是想亲吻她。
可是他最终什么也没做,他只是轻轻地把手从新月的手心里抽出来,他看到新月睁开眼,很不好意思地背转身去把所有的鼻涕眼泪给擦千净,新月擦干了那些东西便又妩媚了很多。
顾传发觉刚刚哭过的女人显得楚楚动人,更叫人爱怜。
顾传慢慢地看着她的动作,一时便又想起自己媳妇田娟的眼泪。不过,田娟却是为了女儿身上的病而流的泪。
当年,顾传也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顾传自己不急,可是他爹他娘着急。他釜他娘四处托了媒人给顾传找对象。最后给顾传找的对象也是邻村的,但和新月不在一个村子。那姑娘叫田娟,比顾传小两岁,虽说模样一般,可为人贤慧。顾传本人模样身材都有,人家一下子就看上他了。
顾传当时心里还想着新月,嘴上说不要,可爹娘不行,说房子都装修好了,俺们俩就你一个儿子,还得靠你给传宗接代呢!你不要的话以后我们就可就不管你了。
顾传想想也是,人这一辈子,跟谁过不是过呢?于是便答应了。
后来结了婚,顾传暗自庆幸娶到一个好媳妇。田娟打小丧母,家里剩下一个老爹和一个弟弟,全家就她一个女人,因此在娘家时便是里里外外的一把手。田娟出嫁时哭得很厉害,知情的人都明白,她是放心有她的老爹和才十六岁的弟弟呢!
一年以后,他们二人便添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对于田娟生了个女儿,全家人都没有抱怨的,相反,大家都非常欢喜。因为按照这里农村的政策,他们还可以再批一个孩子。其实顾传和田娟私下里议论,觉得两个孩子倒比一个孩子更好一些。
叶儿出生后,看见的人都说长得像顾传,简直跟顾传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不幸的是,自去年开始女儿竟得了一种最顽固的皮肤病,先是在右脸上出现了一点点,继尔朝着脖颈,朝着全身所有的部位发展。顾传和田娟没想到女儿会得这种恶性的疾病,到处找医生给她治。虽说治的急,可并没有阻止病魔的肆虐。女儿的病一直揪着父亲母亲的心呢!
为了女儿的病,田娟经常一个人默默地流泪。顾传不停地劝她。顾传说这病又不是致命的,有啥可怕的呢?有病咱就治,花多少钱也治。
为了替女儿治病,顾传和田娟已经花了两万多块。去年秋天顾传把家里的花生卖了还了部分欠款之后,顾传对田娟说要不这样吧!我到镇上做生意去,光在家里种这几亩地也撑不下来。
顾传说干就干,立到跟亲戚和朋友借了几万块钱,到镇上租了三大间屋子,便开始做粮食收购生意去了。
你们到底是啥原因离了?顾传又追问了新月一句。
顾传当然知道,好像不该问这些问题的,人家虽说已经有了,可跟你有啥关系呢?你已经有家有口,再有那个歪念头似乎不应该了。可是,这可是曾经是是他魂牵梦绕的心爱的人啊!她现在生活得咋样?他怎么能不管不问?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该你知道的你不要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新月重复道。
有顾客进来买衣服,新月让顾客先挑衣服,自己背了身,拿手绢又把眼镜轻轻地拭过,拿出一个精致的化妆盒稍微补了一下妆,这才回过头来招呼顾客。新月在招呼顾客时,已经完全没了刚才那种失落的悲痛,新月对顾客面带微笑,那种笑很迷人。是一种成熟的少妇所具有的特殊的美。
新月打发走了顾客,回头对顾传道,好了跟你说了不少了,你也该回去了。
颐传有些失望地问,你真的不想告诉我原因吗?
新月微微一笑,说、我现在带着女儿过得挺好,我觉得离了挺好,我这样不是很好吗?
顾传找不出新的话题了,只好说,那,那过些时候我再来看你吧!
新月说、这随便你。对了,回家别忘了替我向你媳妇问好。
顾传答应着,随即离开了新月的“新月亮小屋”。
顾传回到家时,田娟正在为女儿熬药。
女儿已经上小学五年级了,好像还不是很懂容貌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因此女儿对自己的病情一直持着乐观的态度,这很令顾传和田娟感动。
顾传从门缝里看到叶儿正在自己的房间写着作业,便去厨房找田娟。
田娟其实长得挺漂亮的,可是宁村的媳妇就是不会打扮。倒不是她们没有钱,而是觉得没那个必要。城里人交际多,人前人后都要装淑女,农村媳妇不用,脸红是健康,说话如竹筒倒豆子。
一句话,地们的生活是不喜欢用华丽的东西来包装的。她们当然也喜欢用化妆品来打扮自己,不过她们很少使用那些高级的化妆品。那些东西似乎都是按城里人的皮肤制造的,城里人皮肤儿白,抹上一层化妆品显得很细很白。可农村人夏天要劳作,二劳作脸就黒,一黒,抹上一层白白的化妆品,好像抹了一层遮盖霜,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呢!
还有,对于穿在身上的衣服,她们似乎也都觉得差不离就行了,很少考虑自己在啥场合穿啥衣服。
所以,现在在厨房正忙活的田娟从打扮上来说只能说是很朴素了,在她身上真是一种朴素的美,除了这些,你看不出一丝其它不得体的地方。
田娟一看到顾传,脸上便有了些笑意。在现今社会,男人按时回家是一件令女人高兴的事情。
田娟问顾传今天出去还行吧?
田娟指的是顾传外出调粮的事情。做粮食生意,不能只在家里蹲着,必须经常地跑到外面找客户找市场。
顾传摇头,说这段时间的粮食行情并不好,麦子一路走低,已经比十天前便宜八分钱了,这几天生意不太好做。
田娟看到顾传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心疼,说你先洗把脸,你在家好好歇着,等会儿我去割点猪下货回来给你喝两口吧!
顾传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感激,嘴上却说不用了,那东西挺贵的,咱还是省几个吧!
田娟不依他的意思,说贵点怕啥?你可是咱家的顶梁柱子,你要倒了那咱家就完了。
田娟说的是实话。田娟虽说操持家务能干,可做生意她完全是外行。再加上女儿有这个病,顾传要是停了摆那她可就真抓瞎了。
顾传问给叶儿买的药还有没有?田娟说只剩下两服了。顾传说来回邮还得十来天,明天我到邮局汇款去。田娟说要不就换一家医院看看吧!我觉得这家医院的药太贵了,一服要一百多,一个月要一千多块,效果也不是很明显,不如就近打听打听找人给看看。顾传说人家说要治四个疗程才见效,咱已经治了两个疗程了,就不差耶两个疗程了。
田娟一向听顾传的话,便默默地凝住眼神,盯着顾传看了一会儿,一直把顾传看得不好意思了,便问你咋这么看我?田娟说我突然感觉到我这辈子真幸运,嫁了你这么个好老公。
顾传听到田娟的话怔了一下。
好奇怪,他怎么一下子就想到了新月呢?这几天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他的心里老是想着新月呢?
不过现在守着田娟在眼前,便不敢再走神儿。
便笑着说是吗?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田娟说我哪敢啊?哪天哉要没有了你我就不活了。
田娟说这话的时候极认真,田娟的话把颐传吓了一跳,顾传说:“你说啥呢?以后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
顾传觉得再想新月就有些愧对田娟,便不敢再看田娟的脸,低着头去洗手间了。
那天晚上,田娟还是去割回猪下货来,又在厨房炒了一盘鸡蛋,还拿了一瓶当地出产的白酒。顾传喝酒的时候,田娟便在一旁仔细地端详他。顾传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这才出去几天你就那么想我吗?田娟白了他一眼,说你守着女儿别不要脸。顾传瞅了一眼叶儿,叶儿却装没听见,自顾吃自己的饭。
吃过饭后,女儿早早就到自己的小房间温习功课去了。这间又当卧室又到饭厅的大卧室便成了两个人的天地。顾传想要帮田娟把饭桌收拾起来,可是田娟不让,田娟一个人很轻快地来回拾掇着。
顾传在饭桌前静静地喝着茶,他不时地打量着田娟。田娟穿了一件月白的短袖衫,露出大半只白白的胳膊。那一身的细皮儿经厚厚的衣服摇了一冬,显得细腻而白嫩。田娟的腰肢很软,走起路来二扭一扭的。田娟的胸儿很饱满,田娟走起路来,两只奶儿便二动二动地跳,顾传一时就看得心里发痒。
田娟再一次进来拿了抹布抹饭桌时,顾传便从沙发上起来,一下子从后背抱住了田娟。
“不,不要,这天还没黑哩……”田娟想挣脱开来。女儿就在隔壁,而且现在天还没有黒,她怕有人来撞见。
可是顾传不管不顾,他用脚一下子把门给踢上了,跟着腾出一只手来把门别上,又拿起遥控器,一下子打开电视,那电视上却正放着新闻。顾传把声音开大了,便把田娟给抱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