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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荒庙赴约

韩青云声音凄凉,热泪盈眶,还沉浸在送别雪儿的那一瞬间。小青静静地坐着,内心却久久难以平静。许久她才叹道:“果然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只可惜今生无缘,不能一睹她的风采。我一向自负,但比起寒雪儿来,我自叹不如。韩大侠,你不该辜负她的一片心意呀!”

韩青云淡然道:“就算找到了朱枫又能怎样?我心中的创痛谁能治愈?”

小青听他提到朱枫,神色微微一怔,不再言语。

突然,外面一道白影疾闪,只听“咻”的一声,一枚飞镖破窗而来。小青身形一侧,手臂上抬,两指疾并,便把飞镖夹在了指间。

韩青云见她手势利落,身法快捷,不禁赞道:“姑娘,你这招‘信手拈花’真漂亮!”

小青讶然道:“你怎么知道?”

“我曾经见雪儿使过,你怎么也会呢?”

小青一时语塞,支吾片刻,见镖上有纸条,便说道:“不知这上面写些什么?”说着,她取下纸条,展开念道:“韩青云,速到嘉兴城外白马寺,有你最重要的人在此等你!”

韩青云闻言,拿起身边的青云剑冲了出去。小青一怔,也紧跟而去。

这是入冬以来下得最大的一场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山川河流都被白雪所覆盖,玉树琼枝,映得黑夜如同白昼一般。此时大雪已住,四下里万簌俱寂,低缓的山脉绵延起落,平川大地依稀可见。浙北多平原,也多山地,而嘉兴则地处平原地带,紧临大运河。便利的交通,秀丽的南湖景色,使嘉兴别具一番韵味。

就在这渺茫辽阔的雪夜,突然之间闪出两道黑影,一前一后踏雪飞掠。两人身形快捷如风,如影随形,此等“踏雪无痕”的轻身功夫,当真是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但不一会儿,前面一人似乎技高一筹,很快便把后面之人远远甩在了后面。

此人正是韩青云,只见他来到一座庙前,抬眼望了望庙门,便用剑推开了庙门,缓缓走了进去。里面没有一丝灯光,寂静得有些可怕。这座庙似乎早已虚废,到处充满着一股难闻的腐味,姿态各异的神像在朦胧的夜色中显得面目狰狞,甚为可怖,更让人触目惊心。不过凭着微弱的雪光依稀可见庙里还有一点儿整洁,似乎有人整理过。

韩青云朝四周巡视了一眼,忽地沉喝道:“既然约我到此,为何鬼鬼祟祟躲着不出来?”

“哈哈哈……”随着一声响彻庙宇的长笑,四周忽然亮起了火光,几个黑衣人闪身而出,把韩青云围在了中间。笑声未绝,从神像后面已缓缓走出了一个腰悬宝剑的白衣人,这人大约二十五、六岁,长得一表人材,风流俊雅,嘴角还浮着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冷笑了。只见他双手抱拳,道:“韩大侠,久违了!”

韩青云似乎并不感到惊讶,淡然道:“白庆天,这一个月来你三番五次找我复仇,我念你丧师之痛,不与你计较,你为何纠缠不休呢?你师父为害武林,死有余辜,你这是何苦呢?”

白庆天似乎并未所动,轻笑了一声:“不错,我这是何苦呢?不过,韩青云,我今天不想报仇,我是替你找来了一个人,一个你日思夜想的人,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韩青云神情一动,显得有些诧异。白庆天抬手拍了两下,从神像后面又缓缓走出了一位白衣少女,后面紧跟着一个彪形大汉。韩青云一见那少女,不禁怔道:“雪儿?”

白衣少女微颔秀庞,保持着少女特有的矜持,在她一身素白的衬托下更显得清纯脱俗,气质不凡。韩青云登时感觉像是回到了从前,双目含情,面带微笑,一步一步朝她走去。白衣少女见状,仓惶无措地望了一眼白庆天。

白庆天手一挥,长剑呛然出鞘,拦在韩青云与白衣少女之间,道:“慢着!韩青云,你若再往前一步,就别怪我剑下无情!”

韩青云停下脚步,一双俊目如电般射出两道寒光。白衣少女禁不住一个寒噤,颤声道:“韩大哥……救我!”闻及此声,韩青云神色微微一变,呆呆地望了她好一会儿,才惨然一笑,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她不是雪儿……”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对白庆天道:“你要我做什么?”

白庆天道:“不愧是在名鼎鼎的‘南剑’,爽快!我也不必拐弯抹角,我要你到徐家庄盗玉龙珠,后天中午仍在此地交换寒雪儿!”

韩青云神情一震,质问道:“你要玉龙珠做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白庆天厉声喝道,“以你‘南剑’的身手,盗玉龙珠难不倒你,咱们后天中午一手交珠,一手交人!”

“不行!”韩青云也是一声大喝,他目光如炬,直视着白庆天,让白庆天不禁打了个寒战。“我一定要知道为什么,玉龙珠是武林之宝,怎能轻易交给你?”

白庆天被他的目光压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惶然无措之下,喃喃自语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韩青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身疾然而去。

白庆天惶恐地望着他出了庙门,额上竟然冒出了冷汗。白衣少女见状,急道:“师兄,你怎么了?”

白庆天这才回过神来,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仍心有余悸,讷讷道:“他的目光好厉害!还好没让他看出你并不是寒雪儿,否则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白衣少女道:“可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目的,怎么办呢?”

白庆天思忖了片刻,道:“还是依计而行,我清楚韩青云的为人,为了寒雪儿,他可以不顾一切。只要他去徐家庄盗宝,那我们就既能得报大仇,又能帮圣主得到玉龙珠!”

在庙宇上的朱小青听得此言,不禁怒火直起,暗道:“可恶!有我朱小青,你们的诡计休想得逞!”忿忿不平之中忽又产生了一丝疑惑:“圣主?圣主是谁?”可她也来不及细想,飞身落地,朝韩青云远去的方向疾追而去。

天色渐亮,一轮红日初升,放射出万道金光,照在晶莹洁白的雪地上,争相辉映,显得格外耀眼。就在这时,一缕极为清细的笛音飘忽而来,回旋在这万里平川上。韩青云巍然立在一个小山顶上,太阳仿佛正从他身后升起,在万道霞光的衬托下更显得高大挺峻,气宇不凡。笛音从剑笛中传出,依然充满着无限的凄凉与悲苦,让人不禁黯然神伤。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在?杨柳岸晓风残月……雪儿,当初你给我讲这首柳词时,我笑你太多愁善感。我真是无知,原来这世上有这么多让人伤感的事!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感情?为什么不多一点儿快乐而少一点儿悲伤呢?”韩青云手握剑笛,目视着远方。

这时,朱小青也飞掠而来,正想向他打招呼,却听他又喃喃自语道:“雪儿,这一个月来,你在海那边开心吗?此刻,你是否也在聆听我的笛声?”说完,他又把剑笛置于唇边吹奏起来。

朱小青静静地伫立着,任凭那低缓的笛声在耳边袅袅不绝,心中也不禁思潮起伏:“听他刚才的话和这笛声,他并没有把白庆天的师妹连云绡误认为雪儿,可他为什么……”正思忖着,韩青云已收好剑笛,飘然而下。他似乎并未注意到朱小青在下面,欲独自离去。

朱小青急忙叫道:“韩大侠,等等!”

韩青云停下身来,这才发现朱小青就站在不远处,不禁略带歉意地说:“原来是姑娘,你……有事吗?”

朱小青迟武疑片刻:“你……真的要去徐家庄盗玉龙珠?”

韩青云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朱小青见他脸上的神情极为奇怪,凄然之中带有一份肯定,肯定之中又带有一份忧虑,忧虑之中还隐含着一种凛然的豪情。朱小青捉摸不透,说道:“玉龙珠是武林传言的宝珠,这次用于武林宴,已经引起了众多武林人士的注意,你此去盗宝,万一暴露身份,岂不……”

“我这大名鼎鼎的‘南剑’岂不声名扫地,遭武林同道唾骂了,是不是?”韩青云苦笑了一声,“名是什么,利又为何物?古往今来,世人为之忙碌追逐,甚至拼杀争斗。可这一切最终不过是一抔黄沙伴白骨而已!”

朱小青还想说什么,却被韩青云阻止了:“姑娘,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不过是一个天涯沦落人,能得到你的关心和照顾,在下感激不尽!萍水相逢终需别,日后有缘再相见,告辞!”说完,他双拳一抱,便转身而去。

朱小青见自己的好意又一次被他拒绝,心中不禁又气又恼,大喝道:“韩青云,你这算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情痴吗?”可韩青云已经远去,朱小青也只有忿忿不平地跺了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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