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珍子又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了。当他推开正房的门,发现亭锦和亭锝在和翠莲说话,珍子进来,他们三人立即怒目圆睁瞪着珍子。珍子问,啊!你们怎么都在呀?翠莲起身给珍子搬过一把椅子,珍子跌坐在椅子上。翠莲问,今天治保队的大街小巷、挨家挨铺地收税,可是你的主意?珍子说,对呀,是我的主意,我当了十年的镇长,镇里竟然拿不出五百大洋,真成清水衙门了。亭锝说,咱水泉镇历来没有收过税,所以万全镇和公会镇的百姓都来经商、种地,这下好了,繁华一时的水泉镇马上就冷落了。珍子说,我也知道水泉镇历来没有收过税,可是薛镇长是干什么的?贩卖烟土的!他每年要孝敬上面多少钱,鬼才知道。翠莲说,商人收税倒也罢了,种地的穷人你也不放过,谁不知道今年是个灾年,哪里有钱纳税。珍子说,老爷们儿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乖乖地把钱交给治保队的,先把这个事顺下去,到时候我手头有了钱加倍还你,除了镇子上用以外,剩下都是你的。翠莲说,我不稀罕,只要你当好镇长,比给我多少钱都顺心。珍子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钱,我拿什么来当好水泉镇的镇长呢?前天,王堡长家喜迁新居,别的镇长都拿去五百块大洋,而我拿去一百块,昨天,王堡长酒醒以后,就打发他的总管把那一百大洋退了回来,这明摆着嫌少,可人家总管硬是说,我们堡长说了,只要人去了他就很喜欢,不用拿钱了。翠莲说,我们也怕你这样大势收税会引起民愤,刁民难惹你又不是不知道,逼急眼了还真暗害我们,你当镇长落个清白也罢了,真要是出了事那可亏大了。珍子说,就按我的来吧,既然你们支持我当了镇长,就让我当到底吧,别常堡长死了三天不到让人拿下来,我还能活吗?亭锦说,我们不过是提醒你,你也要收着些,别太过分了,该手软的时候就要手软,别忘了你以前也是个庄稼人。
亭锝和亭锦从正房出来,珍子把他们送出门外,便上了茅房,他撒了一泡尿后从茅房出来,茅房门口站着一个人影。珍子吓了一跳,酒意顿时消失了一半,他问,谁?黑影说,大哥,我是二飞子女人,我有话对你说。珍子说,是你呀?我还以为是谁,怎么晚了你还不睡站在男人的茅房门口干啥?二飞子女人说,我是专等大哥来的,今天我兄弟来了一趟,说我老子乡下的面铺要收税,让我在大哥的面前求个情,好歹咱们都是亲家,给我老子个面子。珍子说,收税是上面的规定,公会镇和万全镇早就开始收了,我实在是抗不住了才收的。二飞子女人问,真的不行吗?珍子说,不行。二飞子女人三步两步走到珍子面前,把手插进珍子的裤腰里,边摸边说,大哥这个东西又大又硬,肯定会让女人舒服的。珍子一下就瘫了,如一个半身不遂的患者,麻木得连脚也抬不起来了。二飞子女人说,大哥,你要了我吧,你别和我老子收税了?他在乡下生意又不是太好做的。珍子把手也插进她的裤腰,边摸边说,听大哥的话,你让你老子先交了吧,改天大哥加倍给你补上。二飞子女人一下把手抽了出来,对珍子说,大哥什么时候还了我老子的税钱,我什么时候要大哥。说完把珍子的手慢慢地从裤裆里抽了出来,骚劲十足地说,我可是个新鲜货,比起烧山药女人强一百倍。二飞子女人走了,走得很匆忙,又很缠绵,身影如狐仙一样,她的出现和离去太突然了,让珍子猝不及防得如做了一场春梦。珍子万万没有想到,就在着青黄不接的时候,还有这样鲜嫩的窝边草等着自己去吃。他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睡了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承担。
陈梅儿虽然眼瞎,但还是瞅见珍子顶着月光鬼鬼祟祟地进了二飞子女人的门。陈梅儿有些心酸起来,自从她被二飞子用刀子割了脸,珍子连正眼都没瞧过她。想当年,她陈梅儿也是艳名灌满水泉镇的红头戏子,就是为了这个男人,毁了自己。陈梅儿越想越气,她用手扶了墙头来敲正房的门。翠莲已经睡下了,听着窗外陈梅儿诡秘地叫着,掌柜子,大事不好了,快开门。翠莲披了衣裳把门开了,俊盘也跟着出来。陈梅儿对翠莲说,了不得了,我的掌柜子,你快到二飞子女人的房里看一看去,顾镇长进去了,手里还提着东西。翠莲问她,你就是为了这事把我叫起来的吗?陈梅儿说,这事难道是小事吗?作为女人最忌讳的就是男人有了外心。翠莲问她,顾镇长当年不是也和你有过那种事情吗?你为甚没考虑到我呢?陈梅儿张口结舌,老半天才说,掌柜子,我这不都是为了您好吗?翠莲说,真的为了我好,你就回你的房里和烧山药睡去吧,不要再操心顾镇长了,他迟早会被女人的×淹死,你是烧山药的女人,你的任务是伺候好烧山药。翠莲转身带着俊盘进了家,陈梅儿讨了个没趣,回屋睡觉去了。
二飞子女人这些天开始打扮自己了,她大把大把地花钱做衣裳。她每天都用凤仙花泡水洗头发,用新上市的胰子洗身子,不管走到哪里,除了光彩照人的容姿,还能留下一股香喷喷的味道。顾家的黄土大院贫瘠而单一的格调因为她而显得有了生机。顾家的人感觉到这太不正常了,这个妖里妖道的女人开始反天了。她已经一改以前泡赌场的习惯,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自己的容貌与身材上。
这天,她很晚才起来。到厨房热了一点饭,自己吃了。她洗了碗筷出了厨房与翠莲碰了个照面。翠莲问她,今天没出去打牌?她慵懒地看了翠莲一眼说,难道你不知道我早就戒赌了吗?翠莲看她这些日子很是得意,也不想招惹她。忙走开了。二飞子女人似乎有些明白,翠莲是怕她了。她回到前院,珠子女人站在自己家的门口,给珠子做汗衫。她看到二飞子女人后问,你是不是刚睡起来?二飞子女人点点头,把珠子女人让到自己屋里。珠子女人跨上炕沿小声问,是不是大哥昨夜又在你屋里睡的?二飞子女人说,胡说啥呢?小心我撕了你的嘴。珠子女人说,快打住吧,和我还装,依我说你尽快给大哥怀个孩子,咱们齐心协力把李翠莲扫地出门。二飞子女人说,我现在是豁出去了,输赢都是最后一次了。珠子女人说,这事挑明了就好了,起码你和她能正大光明地去争了。二飞子女人说,就怕我争不过她。珠子女人说,争不过也得争,只要她李翠莲痛苦,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二飞子女人说,到时候用得着你,你还得多帮着我。
一天夜里,陈梅儿和烧山药刚睡下,就听到二飞子女人的窗户哗啦一声被人砸开了。烧山药穿了衣裳冲出门,只见俊盘站在当院里,一个劲地往二飞子的房里扔石头。珠子听到声音后也出来了,他帮着烧山药把俊盘抱进后院,敲开了正房的门。珠子对翠莲说,嫂子,你管不管,俊盘把人家二飞子的窗户也砸烂了。翠莲问俊盘你不是要和你喜子三大睡去吗?怎么又跑去砸你二婶子的窗户去了?俊盘咬着牙关说,我逮了他们好几天了,我大大在她家,我要把他们两个人都砸死。翠莲怕把众人吵醒了,一把将俊盘拉到屋里,劈头给了他一个嘴巴,骂着,小小的东西,你懂得什么?宁为太平犬、不做乱离人,你要是心疼娘我,就在学堂好好念书,你老子这辈子我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指望你了。俊盘也不哭,仍旧紧咬着牙关说,我没有老子,顾进珍不是我老子,他不配。正在这时,珍子一脚踢开门进了家。他指着翠莲的脸说,你好狠,竟然指使俊盘去砸窗子,我告诉你,明天我就休了你。俊盘问,休了我娘你是不是想娶我二婶?珍子上去给了俊盘一个嘴巴说,豆子大的东西,竟管起老子来了,越发活腻了。翠莲见珍子打孩子,扑上去抬手给了珍子一个嘴巴说,你再打孩子,我就和你拼了。烧山药怕翠莲吃亏,赶紧上去抱住珍子,翠莲趁机在珍子的脸上唰唰地抓了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