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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婆娑人生之爷爷的后事(三)

“我和你爷爷是青梅竹马,两家也是门当户对,两个人没有经历什么坎坷就顺理成章的结成夫妻过日子了。那个年代家里很穷,我们没有房子就和父母住在一个院子里。房屋简陋,生活贫困。可是你爷爷的关爱却令我丝毫没有感觉日子的艰难。相反,我觉得知足和欣慰,自己嫁对了男人!无论是在那一贫如洗的年代还是生活优越的现在,他对我的体贴和理解,令我一生都难忘。

奶奶年轻的时候身体不好,有了你爸爸之后更是柔弱不堪,家里的累活重活你爷爷总不允许我伸手去做。无论他多累,都会将水缸的水给我打满,把柴给我劈好摆整齐。这样知疼知热的丈夫是上天给我最大的幸福啊!

别看你爷爷平时待人冷峻严肃,他那是刀子嘴豆腐心,以前爷爷说你和你妈妈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了,好吗?”席老太太说起丈夫,不再年轻的脸上却闪着光彩熠熠的光泽。

见席安阳认真的点点头,老太太继续说道:“你爷爷是席家老大,我们结婚的时候,他还有一弟一妹没有结婚,他靠着微薄的收入养活一大家人!再苦再累他都没喊过委屈之类的话,默默为家庭付出着,没有丝毫怨言。”

奶奶透过玻璃窗望着远方,回忆与爷爷共同经历的几十年,令她也不禁羡慕。现在社会太多都是速食爱情,很多传统的东西已不再如同从前,相较之下爷爷奶奶那个年代虽然什么都比不过当今,却是真情无价可贵……

“奶奶,我真羡慕您和爷爷相伴半个世纪之久,一同经历那么多风风雨雨,这样的感情足以震撼每一个人!爷爷离开了,可是您要保重身体,相信爷爷在天上看着您的时候,也会很安慰的啊!”席安阳像哄着小孩一般和奶奶说出心里话。

“安阳啊,其实奶奶并不会很伤感,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龄也会明白天命不可违这句话的深意。人固然都要面对死亡的,我和你爷爷迟早有个人会离开对方的。我们从前就说过,无论谁先离开,剩下的人依然要向对方活着的时候,保重身体,一如既往的过日子……

直到死亡将我们带离这个世界!这才是对爱人祭奠的最好方式,让他不再牵绊和执念此生。或许有朝一日真的在灵魂相会的时候,我们都能微笑的再遇见对方,告诉彼此信守了承诺……”席奶奶坦然而平静的对席安阳说出这番话。

席安阳深深地感到灵魂深处的那种震撼,不仅仅因为爷爷奶奶半个世纪相濡以沫的爱情,还有他们面对死亡的时候留给对方的那种精神力量,这就是爱?能够到这番境界是不是真的神圣了呢?

奶奶的思绪飘向远方,脸上那种神往慢慢的形成一种光晕,宁静而安然……

席文秋和丈夫还有哥哥来到书房,商量父亲出殡的一些细节安排。席铁生是席家老大,身下三个妹妹两个弟弟,几位老人都还健在。这次席铁生病逝,母亲让他们通知席家所有长辈,这是传统礼节也是因为席铁生是最爱热闹的,每逢过年都希望儿女亲人来到家中团圆,想必他在最后的时刻一定希望大家都能够送他最后一程吧!

“哥,具体的事宜,只要妈妈同意,叔叔和姑姑他们也没意见,我和宏伟全听你的安排!”席文秋一向对于哥哥的决定和处理问题的方式认同,父亲出殡这样的大事,一切全听从哥哥的安排就是了……

“恩,谢谢你和宏伟对哥哥的信任。文秋,你和田芸要护在母亲身边,你也知道母亲是执意要去送爸爸最后一程的,所以我最担心的还是她的身体。其它的事我和宏伟来处理就好,你看看还有什么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席文俊执拗不过母亲,按照东北的习俗老者去世,老伴是不允许去殡仪馆那样的地方,对生者不吉利。但是席奶奶这样一位知识女性并不忌讳那些迷信的传说,她和席铁生鹣鲽情深,去祭奠老伴她势在必行。

儿女都理解母亲的心情,也就顺着老人了。那么他们就需要未卜先知预防万一,席文俊原本安排了席翀和席安阳扶在奶奶身边照顾老太太,但是刚刚席文秋说起席安阳的脚扭到了。

席文俊心中明白,爷爷去世女儿心中也是深受打击,不过现在无暇顾及她,等到事情都结束之后他要和女儿长谈一次的。在这件事情中,他能感到席安阳的心已经回到了席家,这对父亲来讲应该也是一种安慰吧……

“嫂子那边你说好了就行,还有外面的叔叔和姑姑,你要提前和他们说一下,妈妈的事你放心吧,老郑和老刘都会寸步不离的。”席文秋安抚哥哥说道。

“你嫂子的性子你知道,她会做好我吩咐的事,不过安阳的事情,我希望和她解释一下,毕竟她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席文俊对妻子还是满怀愧疚的,席铁生说的没错,30年间他给予田芸一个女人该拥有的一切物质需要,却唯独没有给她爱情。现在安阳回家,要田芸视如己出确实勉为其难,但是他还是希望田芸能够接受安阳……

“哥哥,等爸爸的事告一段落,我陪你和嫂子解释吧?嫂子那样善解人意,想必她会理解你的苦衷接受安阳回家的!”席文秋拍拍哥哥的手背。

席文俊点点头,几个人走出书房。席家因为席文俊做生意而社交广泛,俗话说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后看子敬父。席文俊和程宏伟招呼来来往往吊唁的人们,大多数是亲朋好友或是席文俊生意往来的熟识。

席安阳给奶奶端粥的间隙看到客厅中熙熙攘攘的人们。不禁感到惊讶,如此隆重的场面真不像是在置办丧事,这就是爸爸给席家带来的体面吧,若不是爷爷病逝的伤感还残留心中,此刻她真觉得很骄傲。

为了安抚母亲,席文秋简单的将父亲出殡的一些细节说给她听。席老太太并没有太多的言语,人生下来的时候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死去的时候却是面带着微笑离开的。因为生无所喜,从来到世间做为人开始,从此就有了复杂,有了太多的牵挂。死亦无所惧,只是此生的结束,也许预示下一个轮回吧。天地万物是都逃不过这个轮回的。

可是却因为外物世界的原因,不得不改变一些原本简单的过程。看着儿女和亲朋好友在为明天的一种形式忙前忙后,如果依着她的意思,就是简简单单和亲友一同送老伴最后一程。老头子不喜欢奢侈繁琐,恐怕这次看到大家这样的为他忙前忙后,指不定什么表情呢?想到这老太太微微的笑了……

谁又能理解在她的心中,老伴儿从未离开过这样的感受呢?

席文秋说话的瞬间突然见母亲奇怪的笑了,心中诧异万分,母亲这是怎么了?父亲去世一向柔弱的母亲不哭不闹已属反常,现在竟然还微微一笑?母亲是不是过度悲伤刺激到大脑了?

她担忧的问道:“妈妈,您没事吧?别吓秋儿啊!”侄女刚刚出去接电话了,这会母亲要是有什么事,身边还没人!她有些手忙脚乱的找手机。

席老太太见女儿慌乱的样子,轻轻的拉着女儿的手说:“秋儿,妈妈没事。你这样妈妈反而会担心的!”席铁生最疼爱小女儿,当初席文秋下乡,背地里不知道偷偷落泪多少次,她这个妈妈比起来反而没有他那么牵挂女儿了。

要是席铁生看到女儿这个摸样,恐怕会很难过吧。“你爸爸要是在,看到你这样悲伤,他会很难过的。秋儿,你爸爸会不安心的!”席老太太抚摸女儿的头,仿佛还如同少女时代的席文秋坐在她的身边撒娇一般。

“妈妈!可我很想念爸爸啊!一想到以后这个家里没有了他的踪影,我就难过的无法呼吸!这么多年我真的亏欠你们二老了,没有在你们身边照拂,还不能时常回来。妈妈,我真对不起您和爸爸啊!”泪流满面的席文秋伤感的趴在母亲怀抱中低声啜泣。

真希望女儿能够明白死亡只是肉体的消存,而灵魂永远会存在,或者从未离开的爱的力量会一如既往陪伴在亲友身边呢?

忙碌的一天转瞬即逝,席家上下安排好了明天祭奠席铁生的具体事宜。等到亲朋好友慢慢散去,席文俊和席文秋夫一家留在了席家陪伴老太太,原本席文秋让席安阳留下的,但是因为钱茜茜和祁宁明早会和她一道来送爷爷,于是她被石磊送回家。

回家的途中,她疲惫的靠在汽车靠背上睡着了。石磊体贴的将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她缓缓地睁开眼睛:“不好意思,我竟然睡着了!”

石磊笑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太累了。爷爷的事情结束,你好好休息一天吧。况且你的脚伤也需要静养一段日子,我和爸爸说起你的情况了,只要你有时间我随时带你去。”石磊的体贴令她点点头。

看着席安阳进入公寓,他才放心的将车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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