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方差点想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一顿,可是考虑到自己目前正在扮演一个文弱的书呆子,只有把头低了下去,装出一副与人无害的可怜模样。
“可是这是校长亲自吩咐的,不让他考我们很不好交差啊,”原先的监考老师也觉得自己可怜,夹在校长和周扒皮之间的滋味可不好受,怎么偏偏就轮到他了呢?
好在周扒皮犹豫了一会之后,不知道是摄于校长的压力,还是源自于对游侠的怨恨,终于松了口,“那好吧,把他的卷子给我!”
监考老师得他松口,自然是吁了一口气,手忙脚乱地从档案袋中抽出一张影象卡,递给了周扒皮,然后迅速撤离,反正再有什么事都不关自己了,乐得悠闲自在。
办公室中顿时只剩下杨东方和周扒皮两人,周扒皮看了还在扮可怜的杨东方一眼,哼道:“把身上与考试无关的东西全部交出来!”
杨东方将浑身上下翻了个遍,把通讯器,宾馆房卡,身份卡等等各种东西全部交了过去。
看他这么老实,周扒皮也没有难为他,立即就把影象卡和六块答题板递了过来。
把影象卡插入影象机,六套卷子就呈现在他面前,规定他在下午两点之前完成,杨东方算了算时间,总共六个小时,恰好一门课一个小时,时间卡得可真准啊,只是,他头皮发麻地看了看卷子上密密麻麻的题目,这些题目真的能做完吗?
想了想,还是先从简单的,死记硬背的科目上做起吧,他把影象中的语文、历史和生物试卷移到最前面,开始埋头苦干。
显然昨天晚上的复习效果不错,历史和生物答得异常顺利,语文还有空洋洋洒洒写上了一大篇作文,有过地表的经历,极大的扩充了他的想象力,因此作文中许多语句有如天马行空,优美又不失大气,当这一切完成的时候,才刚刚过去两个小时而已。
可接下来的数学、物理和化学试卷彻底让他傻了眼,一套比一套难,翻来翻去竟然看不到几个熟悉的题形,周扒皮看着他翻来翻去,最后呆坐起来,忍不住探过头一看,顿时心下大乐,不知道是哪个出的题目,估计一直致力于学生的能力提高,随便找了三套能力题就放了进来,像这种题目,大都涉及到大学的知识,就算是天华最好的学生,也只能拿到个刚刚及格的成绩。面前这个投机取巧的小子,这回可要被好好教训一顿了。
杨东方心里早已凉了半截,想到游侠先前说的话,让他无论如何要把卷子填满,这才勉强拿起笔,开始思考如何答题。
在EHU一年,说他完全没有学到东西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大都是半调子,没有理解变成他自己的东西,好在他的神识记忆力还不错,现在回忆起来,太渊放出来的知识都还历历在目,闭上眼睛趴到桌子上,开始整理那些知识。
周扒皮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这算什么?答不到也要努力思考啊,这小子竟然趴下来睡觉,他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两圈,墙壁上他自己编的监考老师守则是如此的醒目扎眼,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监考老师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扰学生,头一次反省自己平时做出的一些规定是不是太死板了。
杨东方这一整理就是两个小时,就在周扒皮在一边已经恨不得砸东西的时候,他终于勉强整理出一些头绪,坐起身来开始答题,虽然答的还不是太流畅,但是却已不像之前完全动不了笔。
周扒皮眼中寒芒闪现,死盯着时间,只等时间一到就把他的卷子抓起来,让他跟天华说拜拜。
似乎感觉到他的想法,杨东方的答题速度突然快了许多,非常幸运的是,这些题目难则难矣,可是大多都是一个套路,一种思维方式,只要答上两题,熟悉了这种思维方式之后,后面的题目就顺理成章,以高中的知识解起来固然困难,可是以杨东方所掌握的知识来解答,却相当轻松,往往两三行就能够把一题答完,这在别的高中生来看,是需要答上一整版的。
答得到的就速度填,答不到的就胡乱写写算算,杨东方总算赶在下午两点之前,把所有的题目全部回答完毕,交上答题板的那一瞬间,他舒了口气,无论如何,总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即使没能进入天华高中,也已经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
周扒皮看着他后来运笔如飞,险些笑了出来,如果胡乱写就想从他手里拿分的话,他就不是那个人见人怕的周扒皮,而是观音菩萨了。
想到这里,他趁热打铁,让杨东方就地等候,他现在就找老师来改,他要亲自看着这些老师,看他们有没有徇私枉法,而数学这一科,当然就是由他自己出马批阅。
连拨了几个通讯,没多久,几个还在休息的老师就被他抓了过来,显然他们还没得到游侠的招呼,听说放弃下午休息时间,这样紧赶慢赶跑过来,就是为了批阅一个学生的卷子,看向杨东方的眼睛都变得杀气腾腾。
“认真地改,哪怕是错一个符号,都要把分扣出来!”这是周扒皮的战前宣言。
“好!”批阅老师们答得异口同声。
杨东方眼前一黑,难怪游侠把他称为周扒皮,这回自己完蛋大吉了,数理化三门每门能拿个六十分就算烧了高香。
推了推鼻梁上的大眼镜,杨东方装作吃力地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希望能换取几位批阅老师的一点同情分,可惜没有一个肯看他一眼,径自埋着头批卷。
最快批完的要数历史老师和生物老师,他们横看竖看竟然找不出任何毛病,最后谨记着周扒皮的话,历史老师抠出个表述不清的地方,生物老师抠出个指代不明的地方,一人扣了他一分,放下答题板,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怒气冲冲,毕竟,为了一个好学生跑这么一趟,也没有什么。
接下来要数语文老师,仔细地把杨东方的作文摇头晃脑读了两遍,只觉通篇下来流畅无比,宛若行云流水,思想、情感和表达无一不属上乘,读下来只觉唇齿留香,一不小心就给了个满分。
然后周扒皮也忍不住抬头看了杨东方好几眼,终究也不能指鹿为马,明明是对的,只不过用了更高的知识偷懒,总不能把他算错,认真地把所有不对甚至是有一点瑕疵的地方找出来,却仍然还有六十一分,来回算了好几遍,终于心有不甘地写了个六十一分上去。
物理和化学老师就比较头疼了,杨东方的答题中竟然用了许多前沿还未经认证的结论,这些结论经过穷举假设,都是对的,可是至今为止却无人能够将它们证明出来,所以学术界不太承认。可即便是如此,在私底下,这些结论却被学者们广泛地应用来推演新的知识,因此,从这个角度说,它们又应该算做对的,连带杨东方的答题也应该算对,可是,这样算下去,杨东方两门课的分数都会达到七十来分。
想起周扒皮之前的交代,他们只好把这个难题抛回给周扒皮,看他认为应该怎么办。
他们的讲话声虽然微小,却哪里逃得出杨东方的耳朵,知道自己的命运现在完全交到了周扒皮手上,杨东方心生绝望,迅速地在心里想起办法来。
周扒皮冷冷一笑,正待开口,杨东方情急智生,抢先一步,装作不经意地道:“周老师,你先前说苏大哥没搬完的书山是怎么回事啊?”
周扒皮心中急转,陡然想起这件事,如果把这小子赶出了天华,以后想教训可就难了,不如暂时把他留下来,把苏易的帐也算到他的头上,方能出自己一口恶气。
所以他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嗯,既然已经是私下公认的结论,用起来就算他对吧!”
接着他装模作样地把六门的分数加到一起,一共是五百零四分,“好了,你先回去吧,虽然成绩不是太理想,但是看在你六个小时完成考试的份上,我帮你跟校长求求情,暂时留你在天华试读,如果表现不好,随时可以赶你出去,把你的通讯号码留一个,有什么消息我就通知你。”
杨东方压抑住心中的窃喜,扶了扶大大的眼镜,向老师们行了个礼,这才走了出去。
剩下几个批阅老师相继愕然,化学老师难以置信地道:“他用六个小时就完成了这六门考试?还拿到了五百零四分?”
物理老师的反应速度倒是很快,“周老师,到时候分班的时候把他分到我的班上吧,我一定会好好带他的!”
语文老师见状立即发出异议,“应该在我班上才对,他在文科方面发展会比较好,文笔新颖又不失深刻,老练又不失活泼,还处处透着一股自然的味儿……”
“都别吵,”周扒皮义正词严地道:“他只能进高三A班,其他的班级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