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笔签约之后,我的状态就特别的好。我是那种一旦作了决定,就会全心全意地去做这件事情的人。
进步最快的就是我的说话,所有的人都觉得我突然变得很能说,见到谁都问候。有时候其实是故意的,到了后面就已经变成了习惯,采访的时候话也特别多,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话痨一样。
发第一张专辑的时候,我特别特别地努力,做得也特别的好,不管是媒体的反应,还是歌迷的反应,还是各个和我接触的艺人对我的看法,都非常的好。大家都特别喜欢我,都觉得我的进步特别的快。
那个时候,我得到的机会也特别的多。因为许智伟、洪迪,还有Carol(当时的老板),都特别帮忙。
比如说环球十周年啊,在香港举行的,内地歌手是不可能有机会去上那种舞台,但是我们几个型秀的都可以上去唱,其他那些香港的新人啊,都是翻唱,都没有机会唱自己的歌,我们都可以唱自己的歌,而且我可以一次唱三首歌。
这些都是因为许智伟(Harry),毕竟他是陪着型秀一起过来的,所以大家彼此都是非常有感情的,他就可以并且要求让我们去那里唱歌。
在很多人眼里会觉得“哇,签约环球唱片啊”,就挺羡慕我们的,其实大家看到的只是一个方面,背后也是有一些看不到的东西的。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那么顺,很多东西并没太大的宣传,只是进行了常规宣传,因为毕竟公司刚刚建成,所以很多东西也不是特别专业。但是总的来说前面的时候还挺顺的,号称二十万吧,具体我不太清楚,估计应该还卖得不错。
如果,没有后来的一些变故,按照这样下去,我觉得自己也够努力,公司也够重视,一切都非常的幸运。
我是一个很后知后觉的人,那时,我就完全没有想过以后自己会不好,在不好的时候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太好。甚至后来的也被我忽略了,浑然不觉。当别人提起来,我才在记忆里翻呀翻,翻出来一看,嗯,挺苦!
现在想起来,人生真的是要随时做好下一分钟出现变故的心理准备,不然,你会承受不了的。
沉默的消失:如果我曾经存在过,请告诉我,你一直在寻找我;可是明明我就在你身边,却仿佛透明人,不是你的无视,是我自己丢了自己。
后来,情况变得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公司内部改革,一夜之间,我觉得自己好像就失去了唱歌的力气。
当时我再次陷入了挣扎中,我想不明白,我那么努力地让自己唱歌,只是想让别人有一种认同感,让大家觉得张杰可以,他还可以。可是偏偏当时连一个舞台都没有呢,外面的人都羡慕我出了两张专辑了,只有我自己清楚,自己在网上看到那么多朋友说,很想听到我的歌,却总是听不到。那种心痛不是一般的,那一刻,我真的很痛恨自己,痛恨自己无能。
有的时候电台稍微播一下,大家就欣喜若狂,更让我觉得愧疚难受,歌迷陪我走了那么久,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是应该听到我唱歌的。
他们想听听不到,我想唱唱不了。明明他们怀着期待的心情要听,明明我可以有能力唱,就是没有机会,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他们。
签约时候的纠结又开始找上了我,我私下里埋怨自己,没有想到过这么多不尽人意的事情。做艺人两大目标:第一完成自己想唱歌的梦想,第二不让妈妈担心,给她买栋房子。结果现在,我没有一样达到的。
没钱,没舞台,有的只是伤心。
曾经被记者拍到我骑自行车上班,很多人都以为我这是在追求时尚,其实我这样做实在是因为想节省一交一通费用。别说打车,就是坐公一交一车一个月也要好几十块钱的。而这好几十块钱是我好几天的餐费,因此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尽可能地简朴生活,坚持骑车上班。
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家里人能把我养大成一人已经非常不易。我非常希望自己能够在歌唱这条道路上有所作为,为他们争光。并且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多赚一些钱,回报双亲。但是我当时的经济状况非但不能孝敬双亲,反而还要他们时不时接济我,我心中为此留下了巨大的创伤。
生活上的捉襟见肘我是可以忍耐的,作为一名年轻人,我深知自己还处在学习阶段,不能在生活上处处向高标准看齐。如果生活上苦一点,业务上能够得到公司的大力帮助我也不会提出解约。比起生活拮据,更致命的问题是,公司不光解聘了我的经纪人,而且在给我所出的唱片里,竟然存在歌词排版错误甚至是伴奏杂音这些明显的质量问题。
我根本无法在任何演出场合去演唱我的新歌,这对我的发展产生了极坏的影响。
当我和公司商讨解决伴奏带杂音问题时,得到的答复竟然是,“你有机会唱这些歌吗”或者就是“你可能没有做明星的潜质吧”这类非专业的甚至刺痛我心的答复。
听到那样的话,我当时的心情就像被很多只蚂蚁在吞噬,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受这么多的伤害,我也不明白,难道我真的唱得不好吗?
我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歌唱水平,第一次想到放弃唱歌,第一次想到就这样任由生活的发展,我已经麻木得不想再去抗衡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