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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太阳的回答

在古老的时候,有一个老爷爷。他的老伴死了,儿子也死了,媳妇再嫁以后,身边只留下一个小孙孙伊斯麻,是老爷爷唯一的亲人。伊斯麻年纪虽小,却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娃娃。他对阿爷很孝顺,老人晚年的生活,全由伊斯麻照应。

这一年,老阿爷生病了。伊斯麻端汤奉药,伺候阿爷,从黄昏,到五更;从太阳出,到月亮明;伊斯麻一刻不离阿爷身边,啥时候叫,啥时候答应。老人家多亏了他体贴照应,挨过了寒冬,病渐渐轻了;春天来了,病快好了;等到夏天,已经能在床上坐一会儿了。伊斯麻见阿爷的病有了起色,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阿爷长年生病,心里闷得慌。现在能够起身了,他很想晒晒太阳。这一天,天气晴朗,伊斯麻扶着阿爷到院子里,让他坐在一块毡子上晒太阳。

阿爷说:“我口里干,想吃个鲜梨!”

伊斯麻回答说:“阿爷,你好好坐着,我马上去给您买来!”

伊斯麻走了,老阿爷独自坐在院子里。夏天的太阳火性大,老阿爷久病体虚,经不起猛然一晒,晒着晒着,只觉眼前乱冒金花花,竟一下子昏过去了。

伊斯麻从街上买梨回来,一见阿爷被太阳晒死了,便伤心地哭起来。他哭着把老人抱回屋里去,安放在床上。他想:“太阳啊!你怎么能把我的阿爷晒死呢——我要找你阿娘说理去!”于是,背了一袋干粮,朝太阳落山的西方走过去——人们都说,在西方的尽头,便是太阳的家。

走呀,走呀,这一天,在路上碰见了几个种地的庄稼人。他们叫住了伊斯麻,问:“年轻人!你匆匆忙忙地到哪里去呀?”

“我找太阳的阿娘去哩。”

“呵,人人都说,太阳的阿娘有一副好心肠,你见着她的时候,替我们问一下:人拉木犁耕地,又慢又吃力,用什么办法,能够改变改变?”

“好吧,我记着给你们问一声。”

伊斯麻又走了很久,迎面过来一个牧羊人:

“年轻人你满头大汗,到哪里去呀?”

“我找太阳的阿娘去哩。”

“呵,太好了!请你替我问一下,这羊毛长得太长了,羊走都走不动,有什么法子治没有?”

“好,我一定给你问问。”

“谢谢你!”牧羊人说,“不过,听说太阳的家很远很远,你能走得到吗?”

“不怕!”伊斯麻坚定地回答,“哪怕走一百年,我也要找到太阳的家!”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一只长毛羊,忽然开口对伊斯麻说:“年轻人,我来帮帮你吧,请你抓牢我的角,我驮你去见太阳的阿娘。”

伊斯麻听了,奇怪地问:“这怕不行吧?”

牧羊人说:“行呵,我这只老羊,可灵性啦!”

于是,伊斯麻跨到羊背上。那长毛羊突然腾空一跃,像长上翅膀似的飞起来了。只觉耳边呼呼风响,不知走了几千几万里,来到海边的一座大山下。长毛羊平稳地落下来,指着一座红墙绿瓦的宫殿说:“唔,这就是太阳的家,你进去吧,我等着你。”

伊斯麻敲了敲红漆大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走出来开门。老奶奶一见伊斯麻,大吃一惊,问道:“年轻人啊!你来这里干什么?”

“您是太阳的阿娘吗?”

“是啊。你有什么事?”

“您的儿子把我的阿爷晒死了——我是找您说理来的!”

“噢,这就是我儿子的不是了,我一定要教训他!”老奶奶说,“年轻人!请到我家里歇一会儿吧,我看你也够累了。”

伊斯麻跟着太阳的阿娘走进宫殿里。老奶奶拿出许多好吃的东西款待客人,并说:“年轻人,你放心好了。等我儿子回来,我问个办法,救活你阿爷就是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伊斯麻又把庄稼人和牧羊人要问的话说了一遍,老阿奶答应一并问问太阳。正说着,屋子外面忽然红光照耀。老奶奶说:“他回来了。年轻人,你躲在我的背后吧,不然会晒坏你的!”

太阳巨人,喘着大气走进屋里来。屋子里顿时像火烧似的炽热。

“您好!妈妈!”太阳说。

“我很平安,孩子!”老奶奶说,“不过,我觉得你在夏天,照到人间的火气太猛了,那样,就会害得庄稼枯焦,给百姓们带来灾难的。”

“好吧,妈妈!以后我常请云彩阿姐伴随着我,大热天里,就让她多洒下一点雨水。”

“那就好。你一个劲地晒,要是把老人晒死了,该用什么办法救活他?”

“妈妈!他不过是昏过去了,并没有真死,只消用清泉凉水,在他的额上浸一下,他就会醒的。”

“还有,庄稼人经常遭受旱灾,已经够苦了,他们拉木犁耕地,也实在是太艰难啊!”

“如果他们在木犁上安一张铁的铧尖,再套两头牛拉着,那就省力得多了。”

“再说,那牧羊人和他的羊也很苦;本来天气就够热的了再加上羊毛长得那么长,走路都困难,那多难受啊!”

“这很简单,只须用剪刀每年把羊的长毛剪两次,羊也轻爽了,剪下的毛还可以捻线、打毡、织衣服、做毛毯……有很多用处呢。妈妈!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孩子!但愿你不要偷懒,按时给人间送光送暖。”

“记住了,妈妈!”太阳巨人说完,便拿了一块丈二长的大浴巾,到海里洗澡去了。

伊斯麻谢过了善良的老奶奶,便仍旧骑上长毛羊,回到了家乡。在路上,他把太阳的话,告诉了庄稼人和牧羊人,他们都很感激,照着他说的办法,用安上铁铧的犁头,套上牛耕地;每年用剪刀剪两次羊毛。这种办法,一直流传到后世。

伊斯麻回到家里,用清泉水救醒了昏厥的阿爷。祖孙俩重新过着幸福的生活。

流传地区:甘肃临夏

搜集整理:柯杨

选自《甘肃民间故事选》

(196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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