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天晚上下了雪，年三十那天起来时，外面一片雪色。
关琳在被窝里窝到十点，才摇晃着脑袋起来，她穿着睡衣开始换衣服，冷不丁李铮慢悠地进来，她下意识地抱住身子，瞪着他，“我要换衣服。”
李铮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你换衣服就换呗，我哪里碍着你了。”
关琳伸出两个手指，指着他的眼睛，“不许看。”
李铮似忽而带起了几分兴趣，支着下巴看她，“我本来是想来换件衣服的，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不想出去了。”
“你你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忿忿不平，拉起被子打算再睡个轮回觉。
李铮一把拉住她，有些好笑地摸摸她的肚子，“你确定你还想睡个轮回觉？”
关琳的肚子很配合地叫了一声，她面不改色，慢慢站起来，在被窝里飞快地脱下睡衣，正打算穿上衣服，一只手伸进来，指尖冰凉，她尖叫一声，飞快裹好被子，“大清早的，色性不改。”
李铮摸着手感正好，眸色漆黑，声音带着几许暗哑，“四天，我四天没要你了。”他的指尖飞快在被子内找准焦距。
关琳吃哼一声，软软道：“我好饿，”她眨巴几下眼睛，很是可怜兮兮，“你说的，肚子饿的时候不及时吃饭会得胃病。我想起来吃早饭。”
李铮低笑一声，把手收回来，斯里慢条道：“往后你要是不肯起来，我只好用这种方法来唤你起床，唔，原来真这么有效。”
关琳的身影消失在门边，李铮坐在床边，良久才站起来往门外走。
雪色遍地。一个晚上的雪并未停止，两人出门时，洋洋洒洒的雪花纷纷扬扬，小区内的道路已经泥泞如乡间泥潭。
“这种时候就应该呆在家里看看电视，上上网。”关琳咕哝着，大步往前一跨，几近没有站稳。
“慢点走。”李铮抓住她的手腕，皱眉道，“要是弄个满身湿透，就有你好受的。”
由于雪地太滑，两人不敢开车，只好步行。过年了，家里的冰箱却空旷起来。这几天李铮太忙，又再三叮嘱年货的事儿不用她操心，这不，搁置到这个时候。
好在这片小区档次高了点，连着超市菜场都附带着。从这里走过去，不过几百米路。
“冷不冷？”李铮停下步子，重新拉了拉她的围巾，又将她的右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早知道就不让你出来了。”
关琳的视线早被一群孩童吸引了，冷不丁一个雪团落在她脚跟，不等李铮反应过来，她已经弯腰捡起，鼓足气仍了过去。
“哈，看我的。”雪球恰好落在一小孩身上，她洋洋得意，“我这百发百中，看来一点都没退步。”
冷不防得了个爆栗，李铮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都快三十了，还学孩子样。”
关琳瘪瘪嘴，嘟哝道，“我知道你还想着自己技不如人，小时候每次和我打雪仗都拜下风。嘿嘿。”
小时候，她狡猾得厉害，两人打雪仗的时候，往往都是李铮一身白雪，她却丝毫不受。对此，少年李铮一直耿耿于怀，终于在一次激烈的战斗中一洗雪耻。那一次，大约是他们最后一次打雪仗了吧。
“是么？”李铮似笑非笑，关琳右手一挣脱，左手顺势抓起一把雪朝他扔去，奈何她的速度慢了半拍，李铮似猜到她的举动，挣脱的右手并没有真正解脱，李铮左手抓住她的右手，一个旋身，雪团换了方向，朝着另一边飞去。
关琳忿忿不平，“你力气比我大，犯规。”
李铮抱着她，下巴蹭着她的头顶，声音微沉，“既然知道今非昔比，就好好呆在我身边。不然，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绑在身边。”
她身子一僵，两人半响都没有说话，依旧慢慢地向超市走去。
买的东西太多，大包小包，就算两人的手都拎满了，也不够。
超市门口，李铮叮嘱关琳：“你在这里站着，我先拿一部分回去，一会儿再来拿。”
关琳点点头，忍不住说，“路上滑，你慢点。我在这儿等着。”
她将东西往一旁挪了挪，刚才买东西的时候，里头好多东西她都没见着过，本来是想过个清淡的年呢。
她等的无聊，拨了个电话给沈琴，电话响了好几声，那头还是没什么动静。她有些紧张，不知道最近她好不好。
虽然两人平时都是没心没肺的，但面对感情的时候，总是那么歇斯底里。电话终于接起了，沈琴在那头劈头就说，“刚想给你打电话呢，你今年过年要是一个人就到我们家来吧。”
“你回家了？”
沈琴笑着说，“我不回家还能回哪儿？我们离了，我妈看我可怜，让我回家一起过年。”
关琳问一句，“你还好吧？”顿了顿，又说，“要是不爽，别憋着。”
沈琴默了默，才说，“阿琳，实话和你说，我现在还真不是特别伤感。大概也是因为我没有爱他爱得够深，虽然觉得够丢脸的，想来想去，还是想开一点。我妈说，以后找老实点的，越是花俏就越有越轨的心里。我想想，还真这么回事儿。”
她笑了笑，继续说，“总之，没有我自己想象中那样难受，最多的还是觉得不甘心。还有觉得不可思议。”
“诶，你到底要不要来我家过年？”
关琳回答道，“不用了，小琴，我现在和李铮在一起。”
“李铮？”沈琴声音里透着惊讶，“就是那位你做噩梦时经常咬牙切齿地梦到的那位？”
咬牙切齿？关琳摸摸鼻子，含糊说，“大概是的。”
沈琴哎呀一下，“不是吧？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想着他？”
关琳一愣，又听着她说，“当初他不是被你列入黑名单了么？你喜欢他了这么多年，这九年，你不是说自己已经淡然了么？”
她一个个问题如炮而来，关琳讷讷地回答，“是的。我们现在不过是朋友之间而已。有一个交易罢了。”
沈琴不说话了，许久才说，“看来我对姓金的那种，果然算不得爱。”只不过是年龄到了，想嫁人了罢了。
“阿琳，你要想清楚了。如果太迷糊，就不要让自己陷得太深。”
关琳恩一声，说好的，那就这样吧。
沈琴淡定的态度让她有些意外，心里头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两人购置完年货，已经是下午三点。
李铮脱了大衣，进厨房收拾东西，接着关琳从厨房出来，把零碎的炒货放进货柜里。两人各自忙着，忽而茶几上李铮的手机响了，关琳走过去拿起手机，探头到厨房，李铮手上湿漉漉的，让她先接着。
关琳哦一声，按了接听键，“喂？”
那头一片沉默，老半响都没人说话，关琳纳闷一下，又说，“喂你好，请问是哪位，知会一声呐。”
“你是谁？我哥呢？”
关琳愣了一下，才说：“你是李璐？”
李璐的声音明显不耐烦，“让我哥接电话。”一顿，她又问，“你怎么在我哥那儿？你是谁？……。你，是关琳？”
关琳语气和蔼，笑道：“恭喜你，答对了。”
李璐声音下一下暗沉，“你怎么会在我哥那里？你怎么还有脸去见我哥？你…。不要去勾引我哥。”
一连着三句话，都让关琳差点想摔了手机，她好脾气地回答，“所有的这几个问题，你都问你哥去，我只能回答你，我不知道。”
她开了扬声器，朝李铮晃了晃手机，“是李璐，你说吧。”
“哥，她怎么和你在一起？”
李铮擦干手，接过手机，又顺带按掉了扬声器，“说什么话呢？一个大学生，说话这么粗鲁。”
“她勾引别的男人，哥，她很肮脏，你怎么……”
“小璐，你再敢说一句，以后就不要喊我哥。你知道我的底线。”李铮皱着眉，厉声道。
李璐吓着了，李铮对她的苛刻，一般只有在学业上，很少有再言行上，她吓得又哭了，“哥，你为了她，这么跟我说话。你变了，你变了。”
李铮淡淡道：“我有没有变你自己清楚。”顿了顿，他又说，“现在关琳是你嫂子，你说话最好尊重一点。我的老婆怎么样我自己知道，你做妹妹的只要做好做妹妹的本分。”
说完，他就啪得一声挂了电话，那头的李璐老长时间都没有回过神，哥说什么？关琳是她嫂子？不，她一定听错了。
关琳有些郁闷，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自己怎么成了跟着男人走的女人。
她看着李铮，刚才他说话的脸色极差，忍不住道：“你不用这么对小璐。她毕竟还小。”
李铮笑着朝她招招手，“过来。”
关琳看着自己的脚趾半响，才拖沓地走过去。
“你今年为什么不回家过年？”她是憋了老长时间才没有问的。
李铮轻笑，“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憋着不太好受吧？”
这人……怎么老是抓不住重点。
“家里太冷，怕回来又找不到你。”其实，他有些事情想问，却一句话也没有问，她一直是一个人，她母亲呢，还有林林总总，当初为什么就搬到这儿来了呢？
过了年，他自然会把一切弄清楚。他们之间的隔阂还是那么长，她不愿正面看他，即便是做爱的时候，也不愿看着他，她一直没有真正走到他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