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晋王府里,朱棡一拍桌案,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怒目横扫,瞪向面前跪着的人。
“殿下,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身穿黑衣的侍卫跪在朱棡面前,脸上全是愧疚,“属下的行迹败露,被燕王身边的人知道了,徐……徐轩冥杀……杀了赵航……”
“混账!”朱棡拂袖而起,“赵航行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属……属下不敢出去,所……所以……”侍卫怯怯懦懦地说着。
这日秦淮河暗杀燕王朱棣,一行总共去了四个人,只有一个活着回来。
现在活着的这个人,他不敢说他当时就躲在蒲苇丛中。既没有出手杀徐轩冥,也没有敢出手去帮那三个人。
将邪剑,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自认没有能力可以抵挡那柄威震天下的名剑。
这两年来,燕王朱棣身边的徐轩冥秉持一把前朝名剑,帮助燕王斩杀了无数邪恶奸佞之人。
此时,朝中人皆知,徐轩冥武功盖世,名剑传扬天下。
徐轩冥,终是没有辜负爰仪所赠的那柄剑的威名的。
“所以,你就活着回来了?”朱棡的眼睛半眯起来,打量着面前的侍卫,金红色的暗纹蟒袍上没有一点褶皱,显得极为平静。
可他的内心,却不是这般平静的。
朱棣,他居然有能耐躲过这次的劫难!
可见,这个老四,并不简单。
“属下……属下没有尽职……”黑衣的侍卫战战兢兢。
他实在害怕,晋王的下一句话就是杀了他。
晋王一向阴险狠毒,对自己的手下也绝不例外。
凡是碍事的、没用的,一定斩草除根!
他既然没有死在徐轩冥的将邪剑下,自然也不想死在晋王的手里。
可惜,他实在愚钝得可怜。
徐轩冥当时与赵航打斗,运起轻功拔高在半空上的时候,居高临下,早已发现了还有他的存在。
只不过徐轩冥有意放过了他。
徐轩冥要留着一个活口,看他如何来向晋王报信。
如今他回了晋王府,一切便都在燕王的掌握之中了!
燕王如今虽然不会向晋王发难,但保不准晋王一次暗杀不成,还会来第二次,燕王想借这个活着回来的人警戒晋王一回,也好让晋王收敛收敛。
“说得好!你的确没有尽职!”朱棡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半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毒之色。
“殿下……殿下……”跪着的侍卫被晋王的话语和动作吓了一跳,心惊胆战地呼出了两声。
“本王问你,赵航到底是怎么死的?”朱棡不紧不慢地再次问了一句。
“被……被……被徐……徐轩冥杀死的……”
“徐轩冥如何知晓此事?”
“属下不知……”
“好一个‘不知’!”朱棡再次一拍桌案,倏然睁大了眼睛,“让本王告诉你,是赵航给徐轩冥通风报信的!”
“王爷……”跪在地上的侍卫不敢相信,晋王竟然会知道此事的内情。
赵航飞鸽传书,公然挑衅徐轩冥,相约徐轩冥于秦淮河渡口一战。另外被派出的那三个人都知晓此事。
秦淮河,是到京城必须要经过的地方,燕王和爰仪早前便说会到秦淮河来接徐轩冥,有燕王在船上,而赵航又是晋王的死士,收到信函的徐轩冥立时便猜到了赵航真正要对付的人是燕王!
于是徐轩冥快马加鞭从北平赶来,他要在赵航对燕王下手之前,赶到秦淮河!
赵航飞鸽传书上的内容,为晋王所派的另外三人也是知道的。但,他们却只道这是赵航的“引蛇出洞”之计,是以谁都没有告诉晋王,然而他们都没有料到原来晋王却更早就知道了这事。
或者可以说,甚至这件事,还是晋王朱棡自己教唆给赵航去做的。
他想让赵航晚一天再放出飞鸽,只要徐轩冥不能及时赶到,杀燕王,就容易得多了。而一旦燕王死了,没有藩王羽翼的庇佑,徐轩冥也好对付得多。
可惜,赵航此人急功近利,急于对付徐轩冥,违背了晋王的命令,最后落了个枉死的下场。
“怎么,还不说实话?”朱棡一手伏到案上,眼光犀利地扫射在侍卫的身上。
“是……是赵航说不让属下帮忙,他太自负,说他一个人可以对付徐轩冥,所以……所以……”
“所以你懂得明哲保身,本王应该赏赐你!”朱棡一转语气。
赏赐?
侍卫的脸颊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以为,晋王一定会杀了他的!可是晋王居然说要赏赐他……
“来人,赐酒!”晋王向着外间喊了一声,便有太监端着端着一杯酒走了进来。
“殿下。”太监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卫,走到晋王身边恭谨地低下头,“您要的酒来了。”
“给他。”晋王抬了抬下颌。
“殿……殿下……”侍卫的脸,一时面如死灰。
他知道,酒里一定有毒药。
可是,如果他不喝,晋王还会用更为毒辣的招数来对付他的。
太监将酒杯递给了侍卫。
侍卫犹疑良久,惊骇万分,终是接过了酒,一饮而尽。
鸩酒。
至少,可以留个全尸。
“放心吧,本王会替你照顾好你的家人的。”看着倒在地上即将断气的人,晋王淡淡说道。
侍卫的嘴角渗出了血,他抬了抬手,想再说点什么,可惜再也没有力气了,他瞪着眼睛看了看晋王,终于气绝。
“来人,拖出去喂狗!”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侍卫进来,抬起地上的尸体,转出门去。
一旁侍立的那个端酒的太监,看着这番情形,不由皱了皱眉。
晋王这样的人,实在是……
唉……
他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晋王毒杀或赐死的人。
“哈哈哈,王兄果然是心狠手辣,连个活口也不为本王留下!”
晋王正默然沉思着什么的瞬间,燕王就带着徐轩冥、小超和爰仪,大步流星地从晋王府正门走了进来,转眼就走到了晋王府的正院。
晋王闻声,敛了敛神,走下王案,看向来人:“四弟,你在说什么?”
“本王方才进门的时候,可是看见王兄的几个随从抬着一具黑衣人的尸体出去了,王兄又何必和本王开这等玩笑?”朱棣的话语里颇具有深意。但他相信,晋王一定听得懂。
“不过是一个生病死了的下人,本王让人好生安葬了他。”
“是么?”燕王吸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笑容,他眯了眯眼,“可巧了,本王今早在秦淮河,也安葬了三个这样‘生病死了’的人,可否请王兄为本王解惑,这几个人得的究竟是什么病?怎么这几个人的病情都如此相似啊?”
“怎么四弟你的身边也有得了这样病的人吗?”晋王故意装作不知。
“本王身边可以信赖的人都在这里了,”朱棣的手一一指过徐轩冥、小超和爰仪,“不知道王兄指的是谁?”
朱棡横眉一挑,拨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如此说来,得病死的,不是四弟身边的人喽?可本王怎么听说,得这个病的都是侍卫呢?奇怪了,徐轩冥徐侍卫怎么会没死?”
“拜殿下所赐,轩冥活得好好的!”徐轩冥不觉怒上心头。
这个晋王,怎能够如此无耻?
他的计划败露,三个死士因为这个计划枉送了性命,他居然还可以这样镇定自若!
徐轩冥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败类,燕王殿下怎么还能够容忍他,居然都不去皇上面前揭发晋王的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