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宇吓得赶紧转过身来,两只手却赶紧把熟肉块藏到身后。他面对着老人,先是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然后又笑眯眯地说:“哎呦!公孙先生!你什么时候到的雨花镇啊?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让我好早早给您接风洗尘啊?”
老者冷笑一声,“我没说,你这不也知道了吗?而且你这接风洗尘做的不错啊,把我的东西都给接走了!”
宋天宇还是嘻嘻笑着,“哎!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咱们这不才刚见面吗?”
老者却佯怒道:“不知道?那别怪我了!”说着举手就要施法。
“别别别——”宋天宇赶紧一把把老人的手拽住,“不就是块肉嘛,你看你都一把年纪了,至于这么动手动脚的吗?”说着就把肉块递过去。
老者重又把肉块装进小囊中,放到怀里,然后一伸手:“还有呢?”
“还有什么?”宋天宇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的钱袋呢?”老者说着又要动手。
“哎哎哎——在呢在呢,”宋天宇说着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从怀里掏出钱袋来,“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老者一手接过钱袋,另一手轻轻一挥,只见一小块银子从宋天宇怀里飞了出来。他掂着银子,微微一笑,“一块都不能少!”
宋天宇闷哼一声,“去我家喝茶,连个茶叶钱都不出!”说着闷头就走,老人笑呵呵地在后面跟着。
“天宇,我教你的功夫都练得怎么样了?没有用来欺负别人吧?”
“哼,快别说你教的了!今天无意发了个‘指尖飞石’,就把胖婶家的老母鸡给打死了,我妈差点不让我出门——诶,你今天得跟我爹解释啊,要不然又得一顿臭骂!”
“我怎么没记得我教过你‘指尖飞石’?”
“你上次摘赤炎蜂巢的时候不是用过?那么简单的招数还不是一下就学会!”
老者意味深长地看了宋天宇一眼,抚须微笑。
“公孙老头,这次你又来我们这里干什么?”秋日已至,蝉声减消。风中已夹带些许凉意,它轻轻缠绕着路旁的杨柳,不时裹挟下几片微黄的树叶来。“该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吧?”
老人转头看了宋天宇一眼,“你觉得呢?”
“肯定不可能!”宋天宇长哼一声,“你肯定又是来采什么药的!”老人呵呵笑了两声。
“看来真是!这回又是什么奇珍异宝?怎么样,贵不贵?”宋天宇说着来了兴致。
老人遥遥指了指他们背后的山,“在这雨花山上,有一种蝉,叫做紫衣寒蝉,可以专解尸毒。可是这紫衣寒蝉习性颇怪,它们在还是幼蝉猴的时候,在地下只饮茯苓根液,足足蛰伏三十年,才会在八月晦日之夜破土蜕壳,化身为蝉。我就是要取这种东西。”
“这么珍贵——那岂不是能卖不少钱了?”说着宋天宇的眼睛都直放光。
“哈哈,凡夫俗子不解其贵,又怎么会有人买呢?”老人抚须微笑,继续前行。
“哼,不卖钱还取什么取,而且今天才七月十六——也就是你还得在这里呆上一个多月……”宋天宇皱着眉头。
“怎么,不欢迎?”
“欢迎——”宋天宇高声答应着,然后自言自语,“欢迎个屁!”
他当然不欢迎了。这公孙老头仗着在宋天宇出生那会让他成功活了下来,就要求天宇父母允许他教天宇什么狗屁仙术——每天起早睡晚地学仙术还不算,他还不允许天宇在常人面前用,而且还不能对外说他有这么一个教自己的神医!天宇就纳闷这仙法除了能让自己找借口不好好读书外还能干点什么。
“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老人若无其事地说。
“真的?”天宇听见这话才真正兴致勃**来,他好早就想跟着公孙老头出去闯荡闯荡了,可是公孙老头就是不允许。他满怀期待地等着老头子的确认。
他看见老头点了点头,高兴地差点蹦了起来。两个人继续走,刚走一半,宋天宇忽然看见离小路很远的地方的大榕树上摇摇晃晃挂着三个人,定睛一看,却是阿虎、阿成和二傻他们三个。天宇腾腾跑过去。
“喂,公孙老头,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们,他们不认识你,可是你不知道他们是我朋友吗?”天宇对着老人喊叫着。
“哦,我忘了——你们是朋友——朋友应该有难同当的对不对?而且,你怎么说也是主犯啊!”天宇听了心道不好,立刻拔腿就跑,可是哪里还来得及。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给扔到一根枝丫上,然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条绳子,牢牢地把他绑在了上面。
“喂!老头,快放我下来!”他摇晃着身子大喊,却只见老人一步步转身离开,“我先去你家喝杯茶,晚饭的时候你就能下来了!”
天宇就知道,这公孙老头一来,自己就没什么好果子吃。第一天的挂金钩还只是开胃菜,当天晚上他就在天宇家里混吃混喝,爹娘还拿他当救命恩人一般好生伺候着,还问这问那,几乎就把他们这亲儿子给忘了。好不容易天宇发出点声响来吸引二老的注意,天宇的娘就开始唠叨着说他当天怎么杀了邻居胖婶的鸡,害得自己重新遭到他爹的教训。天宇一边低眉顺眼地忍受,一边频频暗示公孙老头帮他解围,想不到这公孙老头不单笑眯眯看他被骂,还坚持称自己从来没教过宋天宇“指尖飞石”!气得宋天宇真想站起来拿凳子腿揍他,偏偏自己本事不够不敢下手。
一个月来,天宇白天的生活还不错,每天带着阿虎阿成二傻四处招揽生意,小玩意卖的风生水起。可是一到晚上就难熬了,公孙老头逼他每天晚上练两个时辰的功,而且并不教他什么奇炫的招数,却只让他每晚亥时静坐在在榕树底下,凝神静气,练习行运诀。天宇坐在那里按照他的口诀练功,只觉得全身并没有半点异样,除了裸露的地方多了几个蚊子咬的包。再到后来,天气渐凉,连蚊子叫声都没有了。那老头子虽然要求天宇要勤加练习,万万不可懈怠,可这个监督的人却是百般偷懒,常常监督着监督着就不知所踪,只剩下天宇一人在村头的榕树下闭目修炼,只觉得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时不时传来一阵猫头鹰的冷笑之声,直吓得他全身哆嗦,哪有心情练功?
“公孙老头,你教的心法我不练了?”宋天宇对伸着懒腰的公孙寂说。
“怎么了?”
“那有什么用?”他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半夜一个人害怕,就挑心法的毛病,“一不能伤人,二不能防人伤己,三不能强身健体——我就怀疑那只是你一个人胡诌出来耍我的!”
只见公孙寂抚须大笑,“你这就是不懂轻重缓急了。你以为教你点三招六式就好了?依你的资质,那点招式学起来岂不是探囊取物?可是徒具招式却无强大的灵力,你终究只能算是凡间的三流高手。”
“灵力是什么?什么才算是一流高手?”听到公孙老头夸自己天资卓越,天宇心里很是受用,忙摆出虚心好问的样子来。
“你不知——”公孙老头抚须微笑故弄玄虚,“凡是六界众生,体内都有一枚天元,这天元之于能量,恰如清泉之眼之于泉水,小至凡夫俗子挥棒弄锄,大至邪魔毁天灭地,其力量之根源皆出于天元。天元大小,因人而异,常人的天元,与神圣妖魔相比,微乎其微。这天元还分为两部分,天元之心,乃是一枚元核,天元之外层,则是力量之所在。元核如山泉之眼,则外层即如山泉之水。我们修道之人,做的正是扩其眼,激其源,储其水,待其功发,其外显即为灵力。”
宋天宇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这么说来,那就是天元越大越好,也就是你体内储存的水越多越好喽?那你干嘛不教我”
只见公孙寂笑着摇摇头:“你只道浪愈大愈好,却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单会扩张体内灵力却无法灵活运用,正如只会蓄水而不知导引利用,最终只会坝毁水溢,其后果,小则个人调节不能,体内灵力冲撞,痛不欲生;大则走火入魔,贻害苍生!”
宋天宇听了一阵哆嗦,“所以你就教我行运之诀,只盼我能好好运用我体内的波涛?”
公孙寂含笑点头:“孺子可教也!”
却只见宋天宇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可是你知不知道,你除了行运诀别的什么都没教过我!人家一片大湖练习运用也就罢了,我这体内半碗水行运个绿豆啊!”
公孙寂不屑地看他一眼:“我看中的人还会有错?你修灵之事我自有安排,相信我,如果我没有看错,假以时日你地灵力绝对是人界翘楚,依你的资质,灵力阶跃增长也不是不无可能,到时候再练习行运诀只怕就晚了!”
宋天宇被夸的心花怒放,默默没了意见,可还是低声埋怨:“那也不用大半夜的去练啊,阴风阵阵的,怪吓人的。”
“哈哈,”公孙寂抚须大笑,“原来你是怕这!可是没办法,亥时子时属水,那个时候练习才会事半功倍!”天宇长哼一声,没理他就走开了。可是被夸资质好,他心底里还是很高兴的,所以这天晚上他都没用公孙寂催促,就自己起身向村头大榕树下走去。
这天夜里尤其清冷。天宇闭目凝神,努力想集中注意力,心中默念:“外展诸脉,神聚会中,抑扬相生,无势无形……”
正在修炼,知觉的周围仿佛有什么东西。天宇于是睁开眼睛,只见数十只萤火虫正环绕自己翩翩起舞。天宇心中纳罕,奇怪,而今已过中秋,为何还有这么多萤火虫,难不成是自己练功练花了眼?天宇揉揉眼睛,抬头一看,只见面前走来一个女子。天宇凑着月光打量这女子,只见她身着青衣,乌发如瀑,虽在黑夜,仍旧可以看出她的皮肤光泽如脂玉,手指修长,上面还戴着一枚戒指。面若桃花,尤其是那双柳叶弯眉下的大眼睛,扑扑闪闪,一时间连明月都仿佛失去了光泽。天宇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暗叹此女只应天上有,竟没有因为半夜里突然闪出一个女子而害怕。
“美……美女……”他不由自主地惊叹。却只见那女子仔细打量了自己一番,天宇觉得自己气宇还算轩昂,相貌还算英俊,风情还算潇洒,于是站起身来,摆出一副帅气的样子。却只看见那女子皱了下眉,怒叫:“是你!”天宇还没反应过来,却看见那女子手里早已多出一条鞭子。天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鞭子早已经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