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已经把话说成这样了,穆雪晴还能怎么样,当然自此就没敢直截了当地逼婚。只是她并不是那么容易死心的人,既然明示不行,那就暗示好了。
她三不五时地就让婚纱店把一些当季上市的新款婚纱的册子送到家里或是直接送到程天桀的公司去,然后自己就站在一旁,一边翻看着那些婚纱的册子,一边瞅准程天桀不太忙碌的时候,走过去给他看,一边还要佯装不在意地问道,“天桀,你会比较喜欢哪一套呢?”
他却是都皱眉头,一把将她手里的册子推开,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随口一句,“看这些有什么意思?难不成要现在就买了吗?我们又不是马上要举行婚礼,买了这种东西,等结婚的时候又该过时了。”
她心里隐隐生出一些希望来,忙跟着他的话语问道,“那我们可以订了婚纱之后,近期就结婚啊,反正现在排礼堂的人那么多,早些结婚反而能省掉很多的事情。”
程天桀却是一脸地不痛快,当即就冷冷地回应道,“我不是说过了,这件事以后再谈,我现在没有心情说这件事,而且我们订婚也没有多长时间,何必这么急着要结婚呢?雪晴,你几时这么希望结婚了?我记得以前每次提到结婚你都会瞻前顾后,现在反倒是变了个人似的。”
穆雪晴心里着急,嘴上却也只是含糊地回答,“此一时彼一时啊,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以为结婚是束缚,生怕结婚之后就要立刻生孩子什么的,现在当然就知道其实不是这样的,自然就想要早点结婚生孩子,难道天桀你不想尽快要个自己的孩子吗?”
她总是用孩子作为筹码,可是显然程天桀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以前那个对她百般体贴的程天桀像是不见了。明明当初她从国外回来见他的时候,他也曾对她流露出过去的那种疼惜和怜爱,可是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她却总是觉得他像是一个空壳子一样,心根本就没有放在她的身上。
她也曾经因为这一点对他埋怨过,她在吃饭的时候,丢开手里的餐具,然后生气地对他说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对我根本就没有以前那么好了,程天桀,你告诉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还是说,你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爱我的了?”
他脸上的表情不变,仍旧是那么冷淡而冰凉的状态,手里的刀叉也继续再切牛排,视线甚至不会往她身上停留片刻,他的回答是如此地淡漠,“人总是会变的,你不能要求我和五年前一样。你没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只是我不可能还在按照五年前的样子去做很多事情,雪晴,成熟一点,别耍小孩子脾气,你这样会很难看。”
他总是有办法让她哑口无言,那么冰冷地对抗,让她始终觉得她就像是狠狠地打出去一拳,结果却落在了棉絮或是冰块上,要么就是毫无回应,要么疼得就是她自己而已,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对她的所有的暗示和明示,显然全不放在心里。
他的回答总是含糊不清的。有时候那会说,“再过段时间再考虑这件事情。”有时候又变成“何必这么着急呢?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难道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她每次被他气得心里都在冒火,她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会以为她和林亚娇是一样的人吗?她之前已经听说过程天桀和林亚娇订婚之后,竟然整整五年的时间都没有举行婚礼,现在没想到竟然会落在自己的身上,已经整整三年了,她如果早早地就结婚,现在或许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每次和朋友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被追问最多的那个人,他们的话题无非总是缠着她,为何还不结婚。她一面要堆起满脸的笑意来,一面还要帮程天桀去掩盖,“他太忙了,分公司也在忙上市的事情,他说是过阵子不太忙的时候再为我们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
她的谎话总是一篇连着一篇,渐渐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站不稳脚跟,索性也就不和那些朋友频繁地见面了。唯一常常见面的一个密友,也曾三两句话地让她越发不安起来,那个密友说道,“其实无所谓什么婚礼不婚礼的,如果你们现在过得就像夫妇一样,等生了孩子之后,俨然就是一家人了,到时候不管有没有婚礼,反正你是有未婚妻的头衔的,对任何人来说,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程太太,又何必现在这么明示暗示地给他增加压力呢?”
闺中密友的这番话让穆雪晴更加慌张起来。其实她这三年来,百般地想要让程天桀跟自己结婚,就是因为她心里一直隐隐地存在着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安渐渐放大,已经让她觉得难以忍受的地步了。
她并没有告诉她的闺中密友,其实从三年前她从国外回到台北,重新和程天桀在一起到现在,整整三年的时间里,程天桀都没有碰过她一次。
起先她还以为是两个人五六年都没有见面了,他或许也很紧张,有些拿捏不好尺度,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对她表现得亲密一些。于是有一次他们一起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当最后一道例汤端上来的时候,她鼓起了勇气,将手里的房卡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她低垂着头,颇为有些腼腆地对他说道,“我准备了楼上的房间,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了,今晚,你别回去了吧?”以前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画面,但当时主动的并不是她,她以为这样做的时候,也许程天桀会有些感动,更会很兴奋地当即就答应下来。
可是没想到的是,程天桀的脸色变了变,然后将那房卡放在了桌子上。随即继续开始喝汤,没有说一句话。她简直是怀着惴惴不安地心情慢慢地喝完了碗里的汤,满心都在猜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意思。是答应要留下来吗?所以才这么快速地喝汤?还是并不是要留下来的意思?她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问他,所以只是时不时地抬眼打量他的表情。
他喝完了汤,随即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默然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等下就回公司了。既然你开了房卡,那今天我就不用送你回去了,你在这边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说完之后,就拿起自己放在椅背上的外套,大步流星地出去了。剩下坐在位子上目瞪口呆的穆雪晴,简直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弄得有些哑口无言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方式她也试过不少。穿着性感的镂空内衣在他面前,抛却了所谓的自尊之类的东西,大跳充满了诱惑力的舞蹈,几乎连自己都觉得要血脉喷张了,他却完全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末了,也只是淡淡地回应一句,“小心着凉,找件外套披上吧。”
将她满腔的欲望之火狠狠地一盆水浇熄了。她非常地不甘心,不明白到底他们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竟然到现在还不能有所缓和。她渐渐能够感觉得到,程天桀并不是在克制自己的欲望,而是显然,他对自己毫无欲望可言。这才是最让穆雪晴感到害怕的地方。
和程天桀没有发生任何的关系,自然也就没有孩子,没有孩子就没有了要挟尽快举行婚礼的筹码,穆雪晴在这场逼婚的战斗中屡败屡战,只是一直都像只没头苍蝇,撞得血流成河,还是不愿意回头。
后来,她试着找了私家侦探,让他们帮她偷偷地去调查在她离开台北的那五年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程天桀曾经的风流轶事,让他暂时对这些风月之事丧失了兴趣,又比如程天桀还没有准备好,就这么和她重新回到过去的那种状态当中去。
她试着给他的反常做了很多种解释的理由,可是却统统不算数。私家侦探调查的结果,让她简直跌破眼镜。直到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在这五年间,程天桀不仅仅是和林亚娇订婚了,而且还曾经和一个情妇保持了长达一年的关系。而这个情妇曾经被他百般疼惜,甚至为她安排了公寓,让司机老王和李嫂好生地照顾着她。
穆雪晴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开调查的结果,于是抽丝剥茧地找到李嫂和老王,塞了钱,想从他们那里套些关于那个情妇的话来。
用李嫂和老王的话来说,程天桀在那一年的时间里,几乎除了工作,就是和这个情妇生活在一起。那个女人叫任雪盈。李嫂说她长得很美,直到现在还不曾见过哪个女人比她更漂亮的。这让穆雪晴心里十分不痛快。
她很怕在程天桀的心里,自己已经被那个叫任雪盈的女孩子取而代之了,虽然她还没有搞清楚为什么那个女孩子后来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这个女人显然成了穆雪晴的一块心病,她只要被程天桀拒绝的时候,就恨不得冲口而出地质问他,“你不肯接受我,难道是因为到现在为止,你心里都还是想着她吗?”
可是她没有这么说出口过,她知道什么叫覆水难收,有些话藏在心里一辈子也未必会变成武器,可是一旦从她嘴里说出来之后,也许就会真的变得肆无忌惮,程天桀也许就会把藏在心里的那份感情统统地拿出来,而不愿意再掩藏了。而这正是穆雪晴最不愿意看到的。
如今看到程天桀竟然怔怔地拿着那份报纸,好半响都没有在意到她的到来,她心里的妒忌和憎恨全部都跑了出来。没错,就是这个女人,虽然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超级巨星,可是对于穆雪晴来说,她始终都是一个勾引了程天桀,导致她现在只能当个未婚妻,却迟迟无法举行婚礼的可悲的女人。
她早上也曾经看到关于这个女人的报道,上面说她近期都会在台北发展,因为在和内地的导演接洽新片,而且还要出席很多晚会的颁奖典礼。
既然这样,那只好想法子让程天桀暂时离开台北了。总之他们两个人只要不碰面,就是皆大欢喜。穆雪晴这样想着,她必须在程天桀对任雪盈旧情复燃之前,确保自己的地位,否则的话,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她轻轻地叩了叩桌子,笑颜如花地看着茫茫然回过神来的程天桀,“你是不是又忘记吃午餐了?”
程天桀回过神来,将手里的报纸放在一旁,淡漠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她保持着脸上的笑意,伸手搂住他的肩膀,顺势坐在他的椅子的扶手上,然后靠着他,亲昵地问道,“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些不太适应台北这个季节的天气,太闷热了,而且那么多雨,你看,我胳膊上起了好多的红疹子。”她说着故意把胳膊漏出来给他看,其实那些红疹子只是这些天湿气太重才长出来的。
她继续说道,“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在忙公司的事情吗?最近刚刚好有些空闲的时间,干脆我们一起去马尔代夫度假吧,这三年来,你都没有什么时间陪我,这次干脆就陪我去度假吧。好不好,天桀?”
程天桀却避开了她的靠近,仍然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声音也是冷冷淡淡的,“我最近工作很忙,虽然东南亚那边的市场已经稳定了,但是还要忙两家公司收购的那块地皮的合作事宜,暂时不能离开台北,如果你真的觉得这边的气候不太适合你的话,可以找几个你不错的朋友陪你一起去,钱我会帮他们出,你们只管去玩的开心就好。”
她没想到程天桀竟然会再次拒绝了她,不觉有些懊恼,可还是撒娇地凑近去,不停地说道,“就只是几天而已啊,你手下那么多的经理和特助,交给他们处理就是了,你已经很久都没有度假了,再说就我自己去多没意思啊,我也是因为想跟你一起去,才这么说的啊。”
程天桀冷冷地说道,“我没有时间,别闹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吧,我手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