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没有动静的手指轻微扣动起底层支撑住身体的物体，开裂的木制品，找回知觉的左手僵硬的摸向胸口，滑过脖颈，最后停留在没有损坏的镜片上面。
我是在做梦吗？
李达坐起身思考现状，护目镜从眼眶滑落下来被左手下意识接住，在右眼的镜片中间破开一块连接着冲击力扩散纹理的缺口。
好吧，是反了。
把右手握紧的异物拉到眼前。
是那把印象深刻的95式步枪，上面的冰块已经融化，刺刀也不知道被谁卸了去。
“哗啦。”李达的动作虽然很轻，却惊扰了睡梦中的人。
由于揽过枪管拄着步枪的狙击镜把脑袋压得很低，雷鸣瞬间挺起身体的动作差点从后面翻下去。
李达被动静吸引，转向雷鸣的视线很疑惑，金色短发陪衬的欧美面孔，他根本不认识。
雷鸣把步枪抱住，从新让自己坐稳面向李达。
“这里只有一张床，因为有伤员，所以就让给你了。”
“还有你的伤势，嗯......”原本打算说什么的话停住，雷鸣再次酝酿好措辞。“和我没有关系，应该说是没有人帮你处理过，运气真好。”
怎么可能是运气的问题。
李达依然困惑自己的伤口，但是此时他突然意识到两人的交流并不是英语。
“哦，对了”雷鸣在左臂拍上一枚五星旗帜的臂章。“因为破坏英雄的遗体，你可能迎来几年牢狱生活。”
“我难道还会去后悔吗。”他不动手就已经凉在那了。
“不过你也是英雄了。”
“......“
虽然很奇怪这个欧美面孔的人，李达还是尽量缓和自己的表情。
没有那么巧合的偶遇，自己已经被约尔逊连带的麻烦牵连到一起，本以为属于费习势力的冲突，这次完全搞错了，他们从境内拖出来的大礼包甩在自己身上，以前李达的角色没有任何违法记录，一个普通公民，但是现在......他会被砸死的。
手掌用力抹过鼻端。
（没办法，装一下吧......）
毕竟他在国内没有案底，无主之地的费习也不可能有被通缉的说法。
“那个......听说这边很容易赚钱，被忽悠过境当雇佣兵的话，不会回不了国吧。”
“你们会被带回去的，毕竟这里也是边境。”雷鸣懒散的看了李达一眼。
“我被找到的时候，应该还有......”
确认李达没有问题以后，雷鸣提住枪带站起来。“你面前只有一滩血。”
晃过左手把一柄短刀抛向李达。
“拿上东西，有人想跟你见一面。”
李达随手接住，随即立马松开手掌！
拇指夹住刀背，手套上段部分的止滑皮已经被割破，如果不是察觉到刀锋切入的触感及时张开恐怕就要见血了。
血似的光泽，虽然刀身残留很多损伤的痕迹，却仍然比拟一块抛光过后的红色玛瑙。
手指勾到刀柄握住，将拇指摩擦在刀身感受其上密布的划痕。
竖起步枪为枪管搭上刺刀，他身上没有任何可以收纳这柄利刃的地方，李达翻身踩住地面，把步枪托到右肩站起来跟上已经走出室内的雷鸣。
走道处，持枪的士兵套着宽厚的战术背心与携行具，装备压住了下面臃肿的衣物，以要把人挤死的气势聚集在一起，手指点在扳机护圈静待的压抑感使得狭窄的走道只剩下固定频率落地的物体发出声音。
李达总算明白那句你们指的是谁了。
源志方和源齐在士兵的人肉压制下缩到墙边，两人除了身上原本的装备已经没有任何武器包括本田的刀具，此时本田正握住一块95式弹匣神色不满的退掉子弹。
怎么约尔逊跑掉了你们反而在这？
李达走过，源志方歉意的小声提醒。
“很抱歉我们提供了你的东西，如果不拿出来恐怕就带不回去了。”
“什么？”
李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扯住后颈的兜帽拖到旁边房间。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老旧到插销已经松弛的木桌，对面等待的男人在一阵“吱呀”声中挥手示意李达来他面前坐下。
门框的闷响表示雷鸣已经离开。
李达上前拉开和周围环境不相符的折凳，男人指节轻磕桌子，李达一愣，随即把95式摆到桌面。
虽然指示李达放上步枪，男人却没有理会，把手缩到身后提起李达进门就看见的一把靠住白迷彩登山背包的步枪。
步枪置于桌面另外一侧，佐凯开口道。
“M4CQB，会用这种枪，你实力不错？”
“我拿什么枪都差不多，反正打不中人。”虽然这是实话，小部分的......
“足以留下标志的成品，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佐凯**着下机匣精致的狮鹫雕纹，银色的logo旁边深深刻入一行中文译出的小字。“刀锋行者......“佐凯压低嗓音念到。“如果不是骗子，如此显眼的示意自己在国内卖枪还真有胆。”
“请问......枪有问题吗。”
佐凯摇头，没作回应而是继续自己的话题。
“这不是最严重的。”拉链半开的背包，一把转轮手枪被取到桌面。
“他们说这是你的背包。”
目光审视在李达的双眼，瞳孔的对视无言间已下达通告。
别跟我装傻。
比起其他麦林口径的左轮，桌面放上的转轮手枪体积更是粗大一圈，弹巢完全封闭，虽然内部应该拥有闭锁结构却因为无法手工拆卸而成迷。
李达没有使用过，但他当然知道这把枪可不仅仅是轻便携带的RPG那种意义。
妈卖批......
佐凯没有留给他敷衍的余地，嘴唇抿紧，李达低头转变为苦笑。
“普洛斯涉嫌研制空气传播的生化武器，包括扩张私人武装已经是国际公认的恐怖分子，这种事你们也管？”
“哪来的。”质问不减。
“既然很清楚，还需要我回答吗？”
李达的手掌已经摸到衣服口袋里面。
“好吧，你不用回答了。”
“嗯？”李达停下动作，松开裹入手掌的卡片。
“我可以相信他们，这样就不算太严重了。”抓过手枪，拇指撬开击锤，开启的缺口把一枚不明金属的空壳弹到桌面。
由于需要抛壳，拨动弹巢的棘爪明显处于通常左轮手枪相反的位置。
压下击锤的瞬间扣住扳机，佐凯的拇指锁死了击锤撞击底火的间隙。
好大力气......
要知道李达尝试掰开击锤都需要把手掌使劲压住，单靠大拇指的力量就可以完全控制住这把枪的击锤简直是怪物！
再次拉下击锤，对准枪管位置没有打响的子弹被弹巢调转到抛壳口，此时左手在身上取下一柄短刀。
李达抱住双手，佐凯逐步转动弹巢从抛壳口卡入刀尖扣掉子弹。
佐凯保持稳健的退弹动作开口打破沉默。
“雇佣兵没有立法，所以我们是不管的，你有隐情也没关系，装个好人老实生活吧“
伴随最后一枚金属子弹的掉落，佐凯翻动短刀以握柄递给李达。“不错的刀。”
李达接过疯狗战术刀，扯开前胸的拉链，右手伸进去勉强把短刀塞回刀套。
佐凯手中多出来一块酒红色扁平的方形硬盒，上面清晰标注着书法风格的金色132。
“不介意让我来一根吧。”
无疑，东西来自李达的背包。
踩住登山包的背带拖到自己面前，李达在里面翻找到不太容易看见的小巧纸盒。
推开盒盖抖出来一根火柴搭在纸盒边沿，左凯指间翻转一条雪茄同时递了过去。
片刻火光，浓厚的气息已经翻涌在两人周边。
外面，雷鸣摸下鼻子纳闷的扭头看了一眼房门。
品味雪茄的闲暇，李达盯着佐凯沉默不语，直到他拿掉雪茄吐出明显经过肺部的大量白雾。
“最后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回答......”佐凯说道，手掌贴上95式的枪身。“这把枪有吸引你的地方吗。”
不对......李达明白这只是误会，他步入绝境的时候扑向的火焰并不是步枪本身......
......
安洁认真观察着死亡已久的尸体，随后视线转向手机屏幕照下弹孔分布的部分。
“怎么想着见我？你们搞死了我儿子半个营的士兵。”老人的阴影覆盖住尸体，安洁收回手机。
“他很固执。”
老人的面容没有半分怒气，仔细端详尸体的样貌。
“曾近一千九百米稳定命中的记录让我映像深刻。”老人看向下面的枪伤，顺着残破的身体直到最后打入头颅的致命一击“不过这个距离还是短了吗。”
“下次找别人教训你家小鬼，薛洛卡一直专注公司的未来，不像某些占着股份不做事还带来麻烦的人。”安洁转身准备离开，SUV适时发动引擎，护卫在车辆旁边的人放下步枪打开车门。
“桑蒂尼要的是全人类的方舟，一个未死的兵马俑可以产生的效果远远不够。”
“排异反应的抑制效果......“叹气。”预定扩大的研究方向，包括融合实验的进度，这件事太愚蠢了。”安洁如此回答老人。
老人笑着，打开一个附着烟草气味的皮套。
“哈哈，好吧，赔礼我已经送到了，她会比这个满意的。”
车门关闭，分散成圈的其他人员陆续返回另外一辆领头的SUV。
现场只剩下老人独自在渐起的风雪中用手裹住灼烧雪茄前端的火机。
......
“稀奇面孔呢。”
“行动违法的雇佣兵而已。”
“那个老不死的是不是太体贴你们了，才从笼子里面跑出来就控制不住了？”
“你需要对自己的言行道歉，他是英雄。”马斯不在意对于自己的讽刺，而是从话语中串联起来的某个人。
佐凯没有任何歉意，中指弹掉雪茄前面略长的烟灰。
“你们的英雄只是其他人的噩梦，不要觉得我会对他有多大尊敬。”吐出的烟雾里只有一点嫣红的火光清晰可见。“别说的那么轻松，就算你为白昼丛林替罪也无法摆脱关系，你们扼杀了几个狼崽子的前途，所以，你就等着那个老不死或者美国政府出来要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