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晗要走了,他是要在东齐上下王君臣子的注视下离开的,所以许安一介平民是没有资格去送别的。所以站在霁王府的门前,许安就进行了道别。
“保重啊。”许安安静地想了很久,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三个字。
秦晗伸手在许安的头顶摸了摸,说:“我以为你又有一大堆的话要嘱咐我。”
许安笑了笑,说:“原本是有很多的,可是想想,平时都对你说了。再说你又要嫌我啰嗦。”
“有啥话要说的赶紧啊,不然可得等上三年了。”秦晗说,“言真真那个臭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到了今天都不来和我道别……”
许安一直轻轻地笑,说:“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你在乎的人。”
许安似乎语带玄机,可是粗线条的秦晗只当做许安在嘱托自己要带好自己的兵,点头说:“知道了。”
“好了,赶紧走吧。让满朝文武等你一个人可不好。”
秦晗只是一味地点头,却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身后,他还在期待着能看到言真真赶来与他道别。
许安摇摇头,挥着手说:“快走吧,也许真真在宫里等你呢。”
送走了秦晗,许安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看着一点没变的霁王府却觉得比往日冷清了许多。秦晗临走前吩咐过府里的总管,以后的三年里就将许安当做这个府的主人服侍,不准有任何的偏差。所以许安在这个王府中依旧活得自在,只是没有那个孩子气的人一直烦着自己,生活似乎真的少了很多乐趣。
“小姐,主子来了。”绿琴通报道。
许安从一片药圃里站起身,就看到秦暄刚踏进了院子。
“你怎么来了?”许安问。
秦暄笑笑,说:“我想你应该比较好奇小七走时的盛况,所以赶来汇报一下。”
许安面露精光,谨慎地问:“离秦晗走都过了好几天了,你的汇报是不是太不及时了点?”
秦暄挑挑眉,说:“我争取下次有所改进。”
许安绷不住笑了出来,说:“说来听听。”
秦暄拉住许安将她带到院里的一张软椅上坐好,说:“言真真要随军去西疆是你一早知道的吧?”
许安点头。
秦暄伸手在许安的鼻头上弹了一下,说:“你可知道当我父皇看到言真真站在军队里面的表情是怎样的?”
许安来了兴趣,被弹鼻头也不介意了,兴致盎然地问道:“什么表情?是不是特别好玩?”
秦暄无奈地看了许安一眼,说:“心里恼火,却又不能在满朝文武面前说破,就是那样矛盾的表情。”
“那皇上还是没有说破吗?就是说真真确实跟着秦晗去了西疆?”
秦暄点头,说:“当时小七瞪着双眼,父皇叫了他三声他都没听到。”
“哈哈哈哈……”许安笑得开心。
“我就知道这事儿少不了你的份。”秦暄说。
许安一副很是委屈的样子,说:“他们才刚刚表明心意就要分开三年,不是太可怜了嘛。”
“这事关国家社稷,怎能被儿女情长羁绊?”秦暄说。
秦暄的话让许安沉默了,她一直忘了自己爱上是一个什么人。也许是秦暄太惯着她了,让她不知身处何处,身居何地了。
见许安不说话,秦暄问:“怎么了?”
“只是忽然想起了笑话。”许安回答。
“说来听听?”
“一个女人问一个男人:‘在事业和我之间,如果只能选择一个,你选择什么?’可是男人无论怎么回答都没办法让女人满意。”
“为什么?”
“因为,当男人回答‘事业’的时候,女人会认为他不够爱自己,可是当男人回答‘爱情’的时候,女人又会认为男人满心只有风花雪月没有上进心。所以最终两个人不欢而散。”
“这是个笑话吗?”秦暄问。
许安笑了出来,说:“就当是笑话听吧。”
秦暄却认真起来,问许安:“你想问我这个问题吗?”
许安摇摇头说:“问这个问题太傻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们走到那一步。”
秦暄伸手揽住许安的肩膀,说:“你的话总是让我感到窝心。”
许安转头,将额头抵在秦暄的额头上,说:“秦暄,之前的那段时间我很累。”
秦暄收紧手臂,与许安耳鬓厮磨着,说:“我知道。”
许安闭上眼,说:“现在这一刻,好不真实啊。”
秦暄看着许安闭眼的样子,笑了,说:“回来,好不好?”
“嗯?”许安享受着此刻两人之间的缱绻,不明白秦暄的意思。
“回惠王府,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许安突然睁开了眼,问:“那秦月郡主呢?”
看秦暄不明所以的样子,许安知道秦暄并没有处理好秦月的事情,便说:“让我回去。你是想看你的府里出现**争宠大戏吗?”
这下换成秦暄不太明白了,他说:“**?”
“你是希望我和郡主两个人为了你撕破了头的斗,然后自己站在一旁看热闹?”许安翻译一下说。
秦暄无奈,说:“我只是想每天都能看到你。”
许安笑了,说:“这句话倒是挺受用的。”
秦暄也笑了,说:“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月儿的事情我会尽快处理。”
“你要怎么处理?”许安问。
“月儿不是不讲理的人,和她说清楚了就好。”
“你确定吗?我倒是觉得她对于你是异乎寻常的偏执。”
秦暄叹了口气,说:“她自小便是这样,我以为长大了她就会明白什么是男女之情,什么是兄妹之爱。只是没想到……”
许安拉着秦暄的手,说:“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神经粗得够两个人围着。我想过去找她谈谈,可是想到她不仅是我的情敌,也是你的妹妹,况且她又为你付出了许多我知道不知道的东西。也许只有你才让她真正放手。”
“不过,你老实说,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暗恋你那么多年,难道你真的没有动心过?”许安又问。
秦暄飘了一个眼神给许安,问:“要不要试试?”
许安莫名其妙,问:“试什么?”
秦暄轻轻扯了扯许安的衣领,又用眼神扫了扫她全身上下,说:“试试这个。”
许安一把拉住自己的衣领,嗔骂:“流氓!”
秦暄笑了笑,说:“我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
“据线报称,吕津豹的手下已经潜入了东齐。虽然我一直对你的存在一再封锁,但难免会有疏漏。万一让吕津豹知道了你的存在,保不准他会利用你来对付我。”
许安皱了皱眉,说:“和你谈恋爱竟然还有生命危险?”
秦暄依旧笑着,说:“我想他不会那么容易找到你的。只是提了醒,若是再有陌生人拦住你,立刻转头不要说话。”
许安装作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啊!我很惜命的,我们还是算了吧,你还是去藏梦楼随便找个姑娘好了……”
秦暄抱住许安,说:“怎么办呢?为了防止你逃离我,我要不要现在就让你成为我的人?”
“不要!”许安吓得大叫。
“放心,成亲之前我不会碰你的。”秦暄看着许安吃惊的模样,好笑地说。
秦暄那日走的时候留下了几个卫士在许安身边,秦暄做事一向谨慎,所以许安自己并不太把吕津豹当回事。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着实是个累人的差事。
“安安啊,上次让你做的那个,那个治联疯症的药,你配好了没有?”姜平川问。
“配好了,我写在记药方的簿子上呢。”
许安从里屋探出头,问:“有联疯症的病人吗?”
“是啊。”
“哎,我看看。我还没见过联疯症的症状表现呢。”说着许安就要出来,却被姜平川一把拉住,姜平川训斥道:“平常教你的都忘了?联疯症有极强的感染性,什么防护措施都没做你就要看,是不是找死啊?”
许安被骂了一顿便老实多了,乖乖地回去将全身都套了个严实,这才走了出来,问:“病人在哪里?”
姜平川朝一个角落伸了伸头,说:“在那。注意别碰他,他身上已经起泡化脓了。”
许安点点头,一步一步小心地朝那人移近。等到真正看到了那名患者,许安瞪大了双眼,第一次仅仅因为视觉神经受到刺激而想吐。
看到许安不适应的样子,姜平川嗤笑道:“这点就犯恶心了?以后比这严重的多得是,你可做好准备。”
许安的脸都扭曲到一起,看着那人身上到处是化脓的水泡,最终还是忍住一阵涌上来的胃酸,问道:“请问你身上起泡到现在有多久了?”
病人身边的人回答道:“今天正好是第十天。”
“第十天?怎么到现在才来就医?”联疯症是一种发展速度极快的病症,倘若一有端倪便来就医或许会容易医治,可是现在都已到了第十天,想要救好病人,确实是相当有难度的。
“大夫,求你了!救救我相公!我们家没钱,原本以为只是个小病就想抓几服药吃了就好了,可是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大夫,求求你了!我们家就这么一个顶梁柱啊,没了他我们一家四口可怎么活啊?”
许安被一个病人家属拉着不得动弹,还是姜平川上前将两人分开。许安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难免有些心有不忍。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治好你相公的。否则济世堂的名声也不会那么响了。”姜平川说道。
“对啊,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治好他的,你先站起来好不好?”许安上前拉起病人家属。
“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