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而过,他望着月亮说的话很快消散在风里,无人听见,他自己也消失在那石壁浮花的街道中
几位长老最后也各自分开,毕竟明天还得做着城主交代的事情
晨曦如约而至,檐角四处的华灯都空了,一群执灯人开始收拢华灯球,每年的三月的侍花节总是非常忙碌的,但是眼下如何整却不及上千年前那热闹繁盛的景象
城中街道商贩们挂出了最新的货物,大到飞禽走兽,小到女子所用珠宝香料云锦,就连小孩子都几个一群一伙的叫卖着弄山里弄来的水果,当然也有其他国家的行脚商以物易物的交换
也有以靠写整个大陆面貌的游人到处观看,早年老城主就下令城外设了一座小巧别院专是让这些游人居之,只是没想到这紫浮专设有云游人的居所被记录在书简中,在云游人的地方传开
三月三花满天,乐舞在云端,仙子落下端,纱衣着神案,有仙浮云登天,婀娜一伞青鸾援
头顶琉璃琴,声在花丛鸣,飞鸟相贺之,彩衣宝光盖连,花开不绝,常年侍花人皆可得花神庇佑,是神的垂青。
传说中的侍花节,书中抒写极为瑰丽无暇的,上至仙花下至俗色皆可现,千年前的古书中记载了紫浮向大帝献花,大帝每次都是笑而轮赏,紫浮在其他周边国家中那算是大富
而且因着此地的得天独地之能,不少修者也常往兮
现在的侍花节,越发简单,每年凑齐百花,需要族人从四处相寻,寻回的花种植起来也颇费工夫,好多鲜花皆变了模样,不知叫何名
“城主,几位长老已经到了外面大厅了”
城主你怎么还没有换衣服’离墨惊讶道
‘叫她们进来给我梳洗吧’
“叫他们进来?”
离墨疑惑的重复但见自己主子从没有过的冷峻面容,还是立马转身找来了人
“竟然是这种毒”如玉手指遮住眼睛,挡住了一室晨曦
当日寻到飞鹿离开时竟然被一丛荆棘划伤了眼睛,以为没事,现在眼睛视线却开始模糊起来,看来还是得在找大巫看看才行
赋寒和赋雪两个穿着一身银色白衣,衣纹之上暗秀着一朵朵的白云和点点淡紫色的紫浮花,乘车走在山道间,晨曦落在青翠叠复的山上,像是一片翡翠裹了明黄的衣衫,林间鸟儿们唧唧咋咋的在树梢优雅的梳理自己的羽毛,呈现出一片安详
步行上山的紫族人皆穿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件衣服,可见颜色各异与满山花海照相呼应,就算是少数的异族人也都是盛装出行
头上的大型鸾鸟拖着五彩斑斓的尾羽在府上盘旋,长鸣而斯,引得其他小型鸟儿跟在它身后飞来飞去,它便更加兴奋的展开自己的美丽尾羽
:这臭美的东西,又开始装模作样了
:你何必与它计较
离墨撇撇嘴不想说有关与这鸟的事
“开门”声响
重复无数次的动作,每一次做的时候同样激动。门外是少量紫色头发的族人静候
他侧身望向那蜿蜒城路后的隐隐青山,鸾鸟再次嘶鸣,城后的青山,部分族人是已经到了山脚下来了,梨国的乐者们将会在此次侍花节上献乐
紫衣紫发俊美无双,嘴角挂着浅浅的弧度,腰间的一抹紫色花玉,走进了这条长长的街道,侍花节今年又从他的手中开始了
鸾鸟落在他的脚下,所有人散开了地方,或许今年有不同的地方,这鸾鸟今日竟如此迫不及待的让自己乘坐,长风刮过,越飞越高,差点被罡风扫落,幸好这鸟及时吐了气泡,隔绝了罡风,乘坐鸾鸟的速度是很快,只是可怜族人们得施展那孱弱的灵力,和让其他人乘坐百兽的族人
正是正午十分,鼓声从远处传到空旷的野外,朝烛牵着自己的飞鹿悄悄的往声音来源处寻去,她可以听见鼓声越来越急,自己跑得越来越快,越过小溪的时候
却被河中一个黑长发的女子吓住了,脚步停顿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吓,你,你是谁?”黑发女子满脸茫然的从小溪里面站了起来,她开始是弯着腰脸埋在水中的
“我是叹息”她穿着粗糙的麻衣,一双苍白的脚在水里踢着水,要不是天上太阳正好,她都要被吓晕了,靠着飞鹿,不敢向前的朝烛,因为惊吓而脸色苍白,大着声音质问她人
“你是干什么的,怎么把头埋在水里,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东西”
“找什么东西”
‘石头?’
石头,朝烛不能理解,找石头干什么,为什么在水里找,岸上那么多,要是找好看的,也应该在其他地方啊,她觉得自己可能又遇上了什么山精之类的,她总是会遇上这类的事情,说是习惯吧,每次她都吓的汗津津的
经这一吓,待回过神,远处的鼓声都停了,然后渐渐响起了更加悠远而清脆的声音,朝烛原地不安的动着自己的脚,她真想立马跨过眼前的女孩,跑远,但是她那落寞的样子,又让她觉得她们好像
“你告诉我你要找什么石头,我帮你找,我还有急事”
叹息歪着头,像是在想,一头黑色的湿发随着她的动作,僵硬垂直的挂在胸前,咽了咽口水,声音都略有颤抖的朝烛,听到她说
“我要找很多石头,很多的很多的”
“那你是人还是妖啊”
‘你觉得我是人还是妖了’她摸着胸前湿溜溜的头发靠近,朝烛显得大气不敢出干脆的眯上了眼睛
“我希望你是人”
“呵呵我本来就是人啊,你把眼睛睁开,我不吓你”
“当真,你可不能骗我”话还未说完却感觉一股寒气从背后升起:啊
惊叫声起,耳边多了笑声
“你可真可爱,朝烛是吧,我真的不吓你,不信你摸我的手”睁开了一条缝的眼睛,瞧着那只手,那是一支非常普通的女孩子手,上面还有一些伤疤,青色的血管埋在白嫩肉里,她大着胆子将手放上去,却被她一把抓住将她拉近,两张脸差点撞上,被她抓住的两只手,和一张放大的脸,朝烛很没勇气的身体一软,晕过去了
“哈哈”
欢快的笑声从她嘴里飞出,飞鹿不安的动着,黑碌碌的大眼睛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的用意,但是她没有恶意,用角顶了自己的主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朝烛晕了,然后被这个叫叹息的少女抱起放在了飞鹿的背上,她牵着飞鹿,往林间深处而去,如此明媚的阳光之下,这个森林现在却显得格外幽暗,似乎去处都不知道
“朝烛吗?”她的目光茫然的望着欢声笑语的地方,一切距离不过她都视而不见,只见她想去之处
祭奠在依旧进行,加上乐舞,整个山间宛若那天上仙人的花园,他领着族人在百花堆成的花神案下,叩首
大长老的孙子,紫笙,述说着漫长的花神祷告词,蝴蝶落在他手中薄绢上,振翅后化成小小蝴蝶精在花丛游走,百花地下生仙雾,众人自觉飘飘然的感觉,再异族觉得身体舒坦,一身轻松,不可晓,时间昼缩,银河在天上铺开,颗颗明亮的星织成了好看的衣裳
篝火熊熊燃烧,载歌载舞,每棵树上华灯清亮地上花从萤火虫随着清风朗月起舞,早已开败的梨花在这寒冷的高山中,再次开出一簌簌的白
朝烛闻着一阵烤肉的香味嗅了嗅鼻子睁开了眼睛,入眼的不是烤肉,而是那又大又圆的月亮,接着就是一个黑色长发白衣的背影
“啊”
响彻云霄的尖叫声后“扑扑”拍打翅膀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从寂静森林深处传出,伴着兽鸣,她快速退后,被什么抵住了后背,不敢回头她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她
“你到底”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委屈的还没有说完,那人就高兴的晃着她双肩
“朝烛你醒了”叹息捉住了她,还待委屈的模样立刻变了
这下完全没有任何想法的呆愣了,她手是热的
烤兔子腿递给她,是为不安的朝烛小心翼翼的瞅着她,又看着肉,最后终于伸着手接过了,或是过了很久
“你怎么能骗人了”啃着肉,垂头看着地面“你骗我”支吾着嘴口词不清
“谁叫你如此好骗”她回答的理直气壮,末了还朝她笑,朝烛只觉自己太傻
“可是你还吓我”
被她话语噎住“那也叫吓你”
“我都被吓晕了”
咬断骨头的声音“谁叫你这么不经吓”
“你强词夺理”
“我还以大欺小了”
“哼我不怕你,我有哥哥,我回去告诉我哥哥你欺负我,他会给我报仇的”
“。。多大点事,哈哈哈你还告诉哥哥去。哈哈哈真好笑”笑的肚子都痛了的人,仍了骨头,走近看着她
朝烛猛地站了起来,有些生气,背对着她将手里的骨头也往黑色的森林里扔进去,复转过身,狠狠的瞪着她
“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哈哈,真可爱”
“哈哈你哥哥在哪里我带你去找他,看他能不能帮你报仇”
“天都这么晚了,肯定是去不了”脸上一下黯淡无光,若近若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可以带你去”
叹息双手背在身后,穿着藤草编的鞋子双脚在枯叶中轻轻跳动,有点像蝴蝶,黑色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飞虫稀疏的点缀在她周围,飞鹿用角拱着她的背追上那一闪一闪的人
“你知道我要去那里吗”
“当然,世上是没有我不知道的”
“可是白天你不是说了要找石头的吗”
“没事,不差这一会”而且我找到了一块非常漂亮的石头,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唔,那你能带我去那上面吗”
“上面,你指山顶吗”
“嗯,今天是侍花节,哥哥没有让我参加这次的侍花节”窸窣的虫鸣伴着花香,只可惜月光照不进这条幽暗小道,听着那落寞的语气,叹息也猜的到她肯定十分失落
“你会飞吗”
“飞?没有,我没有灵力,做不了这些”她连连摆手,措不及防又尴尬
“我带你飞上去,很快就可以到达山顶”
转身的她牵着她的手,足尖轻点地上枯叶,有淡淡落叶声,只是刹那间她们已然出现在树冠上面,夜里深寒露重,她们穿过了层层云皑,手指仿佛可以触及头顶星海,叹息看着那头顶
“知道吗,这天上最漂亮的地方不是她的裙摆,而是她的被子”
“啊?被子”
“那是最漂亮的被子,盖在最重要的的人身上”
“。。。”仰望着头顶一圈又一圈的星海,她认真的眼里含着前所未有的温柔,这种表情像是不符合她的年龄,可惜朝烛听不懂她语种深意,以为是她信仰的某位真神穿的衣衫,还没有平日睡觉盖的被子好看
依她的速度,很快就落在了一丛厚厚的云彩里面,悄悄的看着下面那红火的景象
“真的也,一眨眼就到了,你看你看,那里就是我们侍花节的地方”她指着那花神像道
“没想到还会见到这种场面”她眯着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朝烛也不理会她,此时她的心思可都是找自己那哥哥,独自瞭望下面,喃喃自语
“我们站的太高,看不清楚下面”
“她们应该快点灯了”
“这个灯会亮三天三夜,而且会亮很远,各种各样的灯像花儿一样”
“你若是现在有什么愿望,现在许下,说不定会实现”
”愿望“她眼睛一亮
”我只有一个愿望,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不还是每天都看见哥哥,不,还是守护哥哥吧“
”真是贪心的小孩“
”哼“
渐渐的山间树丛像水纹一样荡开了,树冠们如浪涛翻涌,这是最美丽时刻的伊始
开始了”她激动的抓着叹息的手摇晃起来,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荡漾开来仿佛是打开山灵性的钥匙
九天星河下,众人与合眸祈祷的年轻城主,迎来了侍花节的高潮,群山芳菲,入梦恍若身为仙,朝闻乐馨,夜枕群芳,不思凡尘
花灯共迎,飞乐不歇,钟鼓宏简,飞墨入帛,游人入迷,时梭逆梦,香草成灰,烟丝千缕似舞,似唤,惹得众人扑烟,混入一场非世间,长袖迢迢,和那白烟飘荡,似于远去
眼睛程亮起来,下面又是那个苏氏的姑娘表演的朝舞时梭
“好厉害,她竟然跳得这么好看”
“呵”
从开始就陷入沉思而闭口不开的叹息,此时却露出不屑玩味的语气点出了她的不足
“有舞起朝阁,有乐名时梭,不知先起舞,不知先奉乐,乐起舞未起,舞起乐才出,乐出赏朝舞,人间花满树,一眼入朝舞,不知是何处,倾国愿留去,乐声急叮咚,满境四季去,青丝如雪璧,久久不能语,乐声渐渐稀,一声轻叹何处弥,人间生平不过此”
“你说的好深奥,这个舞很有名?”
“很有名,若是乐舞者愿意为一个人,舞完朝舞,奏完时梭,那这个人就会回到他最想回去的时间,完整的乐舞带着悖逆时间的能力,所以没有人能够
“那。最开始创造这个舞乐的人”
“那是上万年前的事情了,我怎么记得到”
朝烛连忙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对,上万年,那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眼眸一转,笑追
“好哇。你是不是又骗我”
“你不准骗我”
“我们做朋友,我以后找你玩,你不能骗我”
“什么朋友”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这个天上地下,她愿意做她的第一个朋友
“一辈子的朋友”
“唔”叹息对着她摇着头,朝烛不解
“那就两辈子的朋友”
“我可以和你生生世世做朋友”
“啊。生生世世,这么远啊”
她歪着头将自己的几个指头数尽“那不是很久很久了”
“对啊”
“那。那好把。我答应,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以后不准骗我,不准欺负我”
“你这丫头还挺会讲条件”
“那是,我们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好吧,为了贺喜我们成为朋友,我带你骑飞鹿转一圈”叹息提议
“这只飞鹿还小,他飞不起”婉言拒绝
“是我哥哥送我的礼物”匆忙解释
“我舍不得拉”
“有舍才有得”轻笑声的回复
“就算你说的是,但是他真的也是飞不起”
“别怕,有我了”轻言安慰
那芊芊手指莹莹白光如雪,宛若黑夜中一株兰花,光指向远处林中悠闲卧地专心舔着毛的长角鹿圈了一个圈
但听鹿鸣斯昂,四蹄刨地,两角乱蹭,片刻额种见冒出第三支角,着洁白如玉的光,两长角引着那光缠绕刻成藤线顶上各出一朵白色花绽放,瞬又消去没入角中,是一圈白色花纹,鹿脸上似有银色泛蓝的鳞片长出,周身是雪白的长毛拖到了地,四只蹄之下不踏尘埃而如若踏云,长尾末梢一丛密集蓬松之毛
“吀”
“我不是在做梦吧”朝烛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一脸呆滞,像是过了许久,她回过了神,身边却早就空无一人,这旷寂之上,星河之下,白衣女子侧着身子骑在飞鹿上看着自己
朝烛是被茉莉从床上扒起来的,连梳洗都被她包完,猛然眼睛睁的老大大,像是回过了神,疑虑到自己怎么回来的,好像自己预定的事情发生了偏移,明明是打算悄悄混进侍花节,看哥哥的,结果自己竟然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或者不能不是人的女孩子,做了朋友,想着她那安然自若模样,朝烛是差不多跳了起来,然后跑出门,在门外花圃中折了一束青色长茎带怪怪香味的草往自己身上抽了起来
不远处,三三四四走过的行人,默默停在门前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这丫头,八成昨儿又上山了,真是不省心
“嘿嘿,你们看,有个人像不像大黄在咬尾巴”大黄,是族地里的一只狗,本来是狗没什么,只是每年春天一到,就是个光尾巴狗,光尾巴狗自己总是在各个地方咬着自己那零星几根毛的尾巴
秃尾巴狗,朝烛暗地这么叫它
“紫小清,你给我说话注意点”朝烛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拿着这根青蕙一手叉腰的堵在自家大门口
“我说你怎么了,我就说你是狗,你能把我怎么办”趾高气扬的紫发少女,傲慢的藐视着这个出生比自己好的人
“呵,真是哪里都有你,难道你族老没有教过你怎么做人吗”
“嘴巴可真利索,我要是没人教,那你怎么也要排在我前面才对”
“闭嘴”
紫衣少女笑的格外甜,托着下巴看着她,张嘴露出白皙的牙齿
“连唯一的哥哥都不管你”
“啪”
“贱人,你竟然敢打我”看着新衣上的皱褶,满脸不敢置信的尖叫道
“对贱人”说着手里青蕙反手又是一下,刷的打掉了她身上的牡丹花的玉坠,紫小清看着脚下的玉坠,眼睛瞳孔一缩,涨红了脸
几个小侍连忙要去帮忙,却被紫小清推倒在地,扯着嗓子便喊“来人啊,朝烛发疯抢东西
“城主的妹妹朝烛竟然抢东西
陆续走过的人越来越多,朝烛拽紧了青蕙手里捏出了汗,紫小清哭哭啼啼的从地上扶起自己的小侍,另有人已经将她的紫色吊坠拾起欲给她时
“你胡说”
“叔叔婶婶你们看,这就是朝烛要抢的东西”
“她骗人”苍白的脸色,让紫小清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却故作委屈,可真是一副惹人怜得模样
“我没有骗人,本来就是这样,你欲强抢我的东西,还动手打人,还仗着哥哥是城主而恐吓我们普通人”
“咦朝烛怎么长成了这个样子”口气满是失望
“我们城主明明是如此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德行亲人”怀疑
人群里面交头接耳面面相觑,怀疑的眼光是她第一次看见,失望得口气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她心里恍然间涌出一股懦弱之感,直逼想哭,眼眶已经湿润,然后背后传来咚咚的两下声音
是巫女拐杖的声音,她一下就分辨了出来,人群有些慌张的看向朝烛身后走来的人
“是巫女”
“天啊,巫女怎么在这里”
“不是所有巫女都应该在城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