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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铁匣子(4)

唐翱逃跑的目的自然是要替秋蓉报仇,但他不知道,秋蓉并没有死。

此时仅身着亵衣的秋蓉正被捆在牛头岭山洞里的一根木桩上,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马祥祺步履踉跄地向她走去。

秋蓉拼命地挣扎喊叫着:“臭土匪,快滚开……放开我!”

马祥祺在秋蓉身上抓了一把,粗鲁地解开她身上的绳索,之后一把撕开秋蓉的衣服。秋蓉疯狂地反抗着,马祥祺一巴掌掴在她脸上。秋蓉披头散发继续与之撕扯,但身体柔弱的她怎么可能是这个土匪头子的对手。马祥祺整个身子压在了秋蓉身上,粗鲁地将她的亵衣扯掉,秋蓉在绝望中抓到了马祥祺的佩刀。她抽出佩刀刺向马祥祺,却被马祥祺一掌打昏了过去……就这样,马祥祺把秋蓉强暴了。

得知唐家人正向牛头岭而去,生怕马祥祺被活抓而事情败露的杨雨奇忙带着衙役、乡勇一路追赶。终于在快到寨门口的时候,他们与追着唐翱而来的唐允及老蔡等护院家丁会合了。

杨雨奇提议让唐允带着人马从后面包抄过去,他则带人从前面打进去。

唐允刚要动身,寨门楼上的一个小喽啰应声栽倒,其他几个小喽啰则被吓得大叫起来,随后一个身影从侧面山头向寨门冲过去。小喽啰定下神,看清楚来人只有唐翱一个,便一齐举弓乱射。

确定是唐翱后,唐允一惊,迅速带着唐家的护院一拥而上。

杨雨奇也赶紧指挥衙役乡勇们往山寨里冲。

唐翱虽然左手受了伤,但还是单手执弩,率先冲进了山寨。一个土匪挺着梭镖向唐翱冲来,被他一弩箭撂倒,后面的几个土匪吓得撒腿往后山跑去。

此时马祥祺正带着几个小喽啰躲在一块岩石后负隅顽抗。他们居高临下,鸟铳的火力虽然不猛,但还是把乡勇打得抬不起头。

唐翱心中焦急,便带着几个家丁冒险从侧后方包抄过去。马祥祺身边的手下没有想到后面还有对手,一时不查,死伤了大部分。

见大势已去,马祥祺对一个小喽啰吩咐:“你别跟着我了,快去抱着锦儿下山逃命!”

小喽啰愣神无助期间,马祥祺忽然跪在他面前咚咚磕了三个头,之后起身又连打了几枪,便向山上跑去。

唐翱则拎着一把短火铳紧追不舍,距离稍有拉近,唐翱便开了一枪。

马祥祺急忙躲在树后,嘴里喊道:“妈的,你手里有洋枪,老子现在是赤手空拳,你就是打死我,你也算不得好汉。”

“你别想激我,我今天要定了你的狗命!”

马祥祺从树后闪出来:“好啊,你要能打死我,就算你小子有种!”

唐翱扣动扳机的刹那,马祥祺腾身向上跃起,不见了踪影。不消一会儿,树杈枝叶间“哗啦”一声响,唐翱下意识地开了一枪。几乎同时,马祥祺从唐翱身后的树上跃下,飞腿将其踢翻在地,唐翱手中的枪也被他踢得脱手飞出。

唐翱刚要扑上去捡枪,枪被马祥祺用脚一勾,接在了手中。

“还想跟老子拼命,告诉你吧,咱们都被杨……”

马祥祺话还没说完,忽然一声枪响,马祥祺背后中弹,一个踉跄向前扑倒过去。他转头一看,见是老蔡赶了过来,嘴里暗骂声还没落地,马祥祺冷不防又被唐翱的弩箭射中了胳膊。他使尽力气飞快地爬起来,抢了一匹马,向前逃窜而去。

老蔡往前追了一段,马祥祺已经踪迹全无。

保护锦儿的小喽啰将孩子绑在自己背上,快步往山下急冲,没想到,竟然迎面碰上了带着家丁赶过来的唐允。喽啰转身就跑,却被唐允一刀劈翻在地,即使如此,他仍然死命护住了孩子。家丁赶上前去将喽啰按住,喽啰背着的锦儿顿时哇哇大哭了起来。

唐允快步赶上来,从家丁手里接过孩子:“这是谁的孩子?”喽啰也不言声。

婚后无子的唐允抱着孩子,面露喜悦之色:“这孩子长得真是俊俏啊!”

一旁的家丁建议说:“大少爷,您既然喜欢,不如带回去先养着。”

唐允有些犹豫:“这孩子好是好,可是生在贼窝里,本性难测,应该斩草除根才是。”

听到这话,喽啰急忙哀求:“大爷,大爷,这孩子不是生在山寨里的,是我们劫了个过路的客商,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再一次确认孩子的身份之后,唐允便让人将她带回家。正喜上眉梢,只见老蔡扶着唐翱一瘸一拐地走近,唐允忙迎上去询问情况。

这时小旺子气喘吁吁地从山下跑上来,带着哭腔道:“大少爷,二少爷,朝廷来了大队人马,可能要对唐家不利,老爷吩咐,大少爷和二少爷先在山中躲躲……”

正不知如何是好,杨雨奇带着人马朝这边赶了过来。他的人分成两队,向唐翱唐允围逼过去。

杨雨奇声音洪亮地喊着:“二位少爷,看到马祥祺没有?”

唐翱警觉道:“哥,你带着人散开,我先过去看看,有什么不对,先下手为强。”说完迎着杨雨奇大步而去。

老蔡见状忙追了两步,紧紧跟上唐翱,眼里露出一丝狠厉的神色,火铳在阳光下闪着逼人的寒光。

唐允则不动声色地示意家丁们向两边散开。

“我们也正找他呢!”唐翱大声应着,右手向腰间的弓弩摸去。

几乎同时,老蔡也在他身后缓缓地举起了火铳。杨雨奇脸色一变,急忙示意老蔡不要动手。突然山上一阵乱石响动,大伙急忙转头望过去。

杨雨奇借机冲着衙役、乡勇们大喊:“快,快,快,都给我上去搜!”

唐翱见杨雨奇没有动手的意思,远远地朝着唐允挥了挥手。唐允见状,指挥家丁一起往山上冲去。落在后面的老蔡跟杨雨奇低声嘀咕了几句,杨雨奇顿时面露惊异之色。

在杨雨奇吩咐下,老蔡也拔腿就往山上冲去。

因为唐翱、唐允都向牛头岭山寨里冲去,追在后面的小旺子抱着那个捡来的孩子也要进山寨的忠义堂,被门口的衙役伸手拦住。

小旺子一愣说道:“我找我家少爷。”

衙役怒道:“你家少爷不在这儿。”

“谁说不再这儿,我看见他们进去的。”小旺子有意大声喊了起来。

唐翱闻声走到门口,刚要试着往外走,却被几个衙役急忙拦住。这时唐允也从屋内疾步走到了门口询问情况。只听衙役说道:“杨大人说了,山上的土匪还没肃清,为了二位少爷的安全,请二位少爷暂时在这里休息,不要外出。”

唐翱“嗖”地将短铳拔在手中,外面的几个衙役也都拿着鸟铳对准二人。

唐允急忙抓住唐翱拿枪的那只手,小声道:“二弟,好汉不吃眼前亏……”

唐翱的气顿时泄了大半,唐允趁机把他手中的枪按下,边赔笑脸向衙役们打着圆场,边冲小旺子大喊:“你这浑小子,还不快滚!”

小旺子心领神会,还没等衙役们反应过来,一溜烟跑了出去。

设下这一圈套的杨雨奇叮嘱叶问秋把唐家兄弟看紧,但不可伤了性命,如果朝廷真的要将唐家满门抄斩,他们也只能将唐家兄弟送给朝廷,自己千万不要动手,以免惹祸上身。

两人正盘算着,忽然远远的一条大汉纵马飞奔而来,来人正是唐五。杨雨奇不安地把刀摸了出来,身边的几个衙役也都将刀提了起来。

唐五带来了一个让他们俩分外吃惊的消息,朝廷下旨,封唐端为工商总局督办,翌日启程上京。

领着唐五到山寨里找到唐允、唐翱后,一身冷汗的杨雨奇便带人去巡山抓捕马祥祺了。只是此时的马祥祺早已没影儿,巡山结束后的杨雨奇并未直接回县衙,而是赶到了唐家。唐五扶着唐端匆匆出来,杨雨奇已经在那儿恭候多时,一见唐端,急忙迎上前去施礼。

唐端显然有些慌乱,“从云,到底是怎么回事?”

“学生无能,先前发现的那具尸身不是二少奶奶。”杨雨奇看看身后不远处那辆带着顶棚,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马车继续说道,“二少奶奶是被马祥祺掳到了山上,不过学生已经在马祥祺的寝洞中找到了二少奶奶,当时……二少奶奶……披头散发,衣裳不整……怕是、怕是……”

唐端闻听此言,双眼一闭,整个身子向后倒了下去,被一旁的唐五急忙扶住。他定定神勉强站住,慢声道:“不要紧,不要紧。从云,对于唐家来说,秋蓉已经死了。”唐端说完,不待杨雨奇回答就自顾转身离去。

杨雨奇在原地呆呆立了片刻,好像省悟到什么,急忙冲手下摆摆手,让人把秋蓉拉走。

马车内的秋蓉显然是听到了唐端的话,她神情惊诧,泪水夺眶而出。马车刚走出不远,秋蓉忽然一把掀开帘子跳下车,向来路跑去,被衙役拉住。

秋蓉哭啼着说:“你让我回去问个清楚。果真是他们的意思吗?”

杨雨奇边叹边劝,但秋蓉还是气不过,哭啼着问道:“这,这事儿二少爷知道吗?”

杨雨奇坚定道:“知道啊,二少爷也是这个意思!”

此言不啻惊雷,将秋蓉震在了原地。她脸上的神色变化不定,片刻之后,她擦了擦眼泪,一脸决绝地进了车里。

待把秋蓉送回娘家后,杨雨奇刚进县衙坐定,身后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杨大人辛苦了!”杨雨奇大惊失色,还没等他转过头来,马祥祺已经用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顶在杨雨奇的脖子上。

“你竟敢设下圈套陷害老子,害得山寨几十个兄弟丢了性命,老子饶得了你,兄弟们也饶不得你!”

满头冷汗的杨雨奇惊慌地说:“好汉,我与你无冤无仇,我陷害你做什么?

这可都是唐家的意思,是唐家强令我这么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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