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元一百一十一年,腊月初六,北风凛冽,刺骨阴寒,皓雪纷呈,银装素裹,宫外一派寂静,宫内则水深火热。
“不好了,不好了,梅妃要生了,快去禀告国主,快去。”身着青色夹袄的大丫鬟琴儿,是梅妃身边一等大丫鬟,也是她的亲信,举手投足间透着些许威严,此刻双手因紧张来回搓,对着门外的士兵,好一阵催促。
站在门外的士兵小全子,面露难色:“琴儿姐,不行啊,国主有令,梅主子禁足期间不许外人探视,恕小的不能禀报。”
琴儿一扫往日娴静性子,“你也知道屋内是你梅主子啊,梅主子的肚子里可是国主的亲骨肉,这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可担待得起?”
“琴儿姐,可这是国主下的命令啊。”
“什么可是,梅主子快要生了,再不请——”琴儿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里屋传来梅主子一声痛嚎,“琴儿——”
“主子你别急,接生婆快来了。”琴儿恨不得立马拽个接生婆来,听到主子痛苦的叫声,心中更是火急火燎,心急不已,眼前的士兵还不肯通报国主,她一个未出阁的丫鬟又不懂得接生,这可怎么办才好?
琴儿犹豫一会,咚咚双腿跪下,声音哽咽,“小全子,梅主子得宠时可曾怠慢过你,今儿琴姐求你了,要是没有接生婆,梅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性命不保啊。”
琴儿说完就往冰冷的且被门外飘来的雪花铺了薄薄一层的地板上磕头,琴儿顾不上融化的雪水浸湿衣裤带来的冰冷,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今天一定要给主子请来接生婆。
重重的磕头声砸在小全子的心上,他也不是冷血之人,只是国主的命令违不得。
“琴儿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去禀告,我去就是了,你别磕了。”小全子看着往日受人尊敬的琴儿姐,此刻卖命的向自己磕头,实在于心不忍。
小全子看着里屋方向,此刻里面痛苦不堪的是他的梅主子,像是承诺,像是安慰:“琴儿姐,你等着。”
小全子撒腿跑向紫国书房,但愿国主此刻在那儿。
“什么人?”威严的侍卫大声喝道。
“这位大哥,我是梅主子身边的士兵小全子,梅主子要生了,麻烦大哥进去通传下。”
“你等着。”
小全子在门外来回走,从未觉得时间如此紧急,这女人生孩子可是大事,拖一分危险就加重一分。
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看到侍卫大哥出来了,欣喜地走上前问:“怎么样了?”
侍卫冷冰冰的说:“国主说了,让她自生自灭,谁也不许去给她接生。”
什么?小全子一脸的不相信,“侍卫大哥,你再说说,这梅主子要生了,没有接生婆可就——”
“放手,一边去。”侍卫一把将拽着他衣袖的小全子推倒在地,一脸嫌弃的拍了拍刚才被小全子拽过的地方。
等小全子走后,紫国书房走出一位女子,侍卫看到,立马行礼,“国母,我已经照你吩咐的说了。”
“嗯,此事可不得与第三个人知道,否则。”
“国母放心,小的一定不会乱说。”
琴儿等了好半天终于看到小全子的身影,心急的连伞也没打,直接冲向漫天雪花的院子,“小全子,接生婆呢?没跟你一起吗?”
琴儿往小全子身后仔细看了再看,依然没见到半个身影。
小全子突然放声哭了,“琴儿姐,国主说——”
“说什么了?小全子你别再哭了,国主说什么了?”
“国主说,让主子自生自灭,谁也不许给主子接生。”
“什么?”琴儿听完,身体有些支撑不住,幸好小全子一把扶住。
小全子带着哭声,“琴儿姐,你可不能倒,主子还需要您呐。”
是的,她不能倒,主子还需要她。琴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小全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小全子转身往院外跑去。
“梅主子,你一定要撑住,接生婆马上就快来了。”琴儿握着主子的手,像是给主子力量,希望她一定要平安生下孩子。
“琴儿,我可能撑不到接生婆来了。”梅妃全身的内衫都被汗水浸湿,带着些许的留念看着琴儿。
“主子,你别这么说,小主人还没出世呢,这可是你的亲骨肉啊,主子,你别说话,保存体力,接生婆马上就来了。”琴儿心疼不已看着主子,自从被皇上禁足,主子就日渐消瘦,衣服尺寸一改再改,此刻看着主子虚弱的身子,琴儿心中有些担心,也有些害怕。
“琴儿姐,杨婆子来了。”
琴儿一听是杨婆子来了,立马就来到外屋相迎,“杨婆子,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
杨婆子是每天给梅妃送一日三餐的粗使婆子,平日里梅妃待她不薄,她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琴儿姑娘,老婆子不是接生婆啊,这个不好吧。”
“杨婆子,这事只能靠您了,您好歹生过娃,知道怎么生,帮帮我家主子吧。”琴儿作势要给杨婆子磕头,就在膝盖快要碰地时,一把被杨婆子拽起,“琴儿姑娘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老婆子我尽力试试吧
杨婆子回想了一遍当初,吩咐道:“快去备些热水,剪刀。”
杨婆子站在到梅妃脚边,“梅主子,用力,再用力,吸一口气,呼气,来用力,快了,快了,头出来了,梅主子再加把劲,用力。”
琴儿在旁边给杨婆子打下手,梅妃在杨婆子的的指挥下,终于将孩子生了下来,自己却因过度劳累晕了过去。
杨婆子拿起剪刀剪断孩子的脐带,擦去孩子身上的血水,用小被子包好。
“恭喜梅主子,是个小公子。”
琴儿看到孩子顺利的生下,真心的替主子高兴,她怎么也不明白,国主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主子又没做错什么事,怎么突然就将主子禁足,她真的替主子感到不平。
琴儿发现主子晕了过去,她赶紧端起桌上的参汤药给主子灌下,梅妃这才缓缓睁开眼,看向杨婆子:“抱来给我看看。”
梅妃看着自己的孩子,皱巴巴的,还有点黑,伸出无力的手,轻轻碰着孩子的小脸,可是孩子身上怎么会有个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