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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正霖垂着眼皮,绷紧面部肌肉,心想:传言景王是这世上最不羁的人,喜爱风花雪月,不理俗事。却原来传言最是不可信,这景王分明是个难缠的。
想到这,他微抬脑袋,双眼飞快地睃了景王朱瑱一眼,只见那景王正满面笑容地和那徐公子侃侃而谈,感到了他的眼神后,便锋利地看了回来。
他飞快低下头,装出副老实的样子,心想:既然景王与传言并不符合,那么自己也就应该相应地改变应对之道吧。
“史正霖大人,送往朝廷的奏折,你可拟好了?”朱瑱自发现他偷窥后,便一直在回看他,眼中锋芒点点。
“下官已经分别呈送了折子,并未多谈,此事扑朔迷离,又没有什么证据,下官也不敢多谈。”
他的话是让朱瑱放心他不是个多嘴的人,也表明他是个谨慎的人,有证据他才下结论。另外,他也表明,如果他有证据证明景王与此事有关,他也不会就此轻轻带过不提。
朱瑱听了,微微一笑,“喔,凡事都要有理有据才好。”
云从悠笑道:“王爷,证据也还要经得起检验才行。”
一般来说,这帮大人们聊天时,徐霞客都是沉默寡言的,此时他却说道,“王爷,就算证据什么都齐全,也还要讲究天道人情的。”
庄理清在旁听得心里一动,“徐公子此言却是大慈大悲心肠啊。”
徐霞客微微一笑,“庄大人谬赞了,在下只是觉得这一点也不能忽视。”
朱瑱皱眉斜看徐霞客,“虽是要注重天道人情,但犯了错,总是要受到惩罚的。”
在座几位听了,都深以为然。
徐霞客笑道,“王爷,在下不过是觉得人命关天,当慎重行事,并未说要因天道人情而放过十恶不赦之徒。”
朱瑱笑道,“原来是本王执着了。”
大家都呵呵一笑。
庄理清见气氛不错,便提起湖州县县内的账目一事,“此次神龟一事,自从神龟被发现到如今,诸般花费很是不少,均是由我湖州县承担。我湖州县虽是大县,可要额外负担这么大的花费,也还是力不从心,只盼神龟到了京城后朝廷补给我县此次路途所费银两,到时还望王爷和诸位大人帮忙。”
朱瑱道:“不就是仪仗队,能花费多少银两,你且说来听听。”
庄理清从身上摸出一本账册,递给朱瑱,道:“陈知府第一次听说在我县发现神龟后,便亲自来县里看望神龟,走时提银三万两,说是要将神龟之事上报京城,需要去各部打点。陈知府第二次来我县亲自将神龟带去府衙内,走时在我县再次提银八万两,理由是要建造神龟园,这园子并没有建。第三次是陈知府在安排神龟仪仗队之前,亲自来县里提走五万两。另外,神龟仪仗队上路前,知府亲自带着管家张湖水来我县提走了十万两银子。这前前后后加起来,陈知府共在我县提银二十六万两,如今县里是一分钱也没有了。这冬天来了,县里要趁农闲修水库,修路,修祠堂,都没钱啊。”
朱瑱将那账册翻了翻,左手一长,递给了云从悠,道:“这劳什子,看得人心烦,本王听庄大人说就行了,云大人,你看看吧。”
云从悠接过来,认真地翻开来看了看,不到一会功夫,就揉着眉笑道:“这劳什子,下官一般也不大看,看得眼酸呢,果然如庄大人所说啊,史大人,不如你也看看。”
史正霖硬着头皮接过来,慎重地翻开来,仔细阅读了一会,道:“确是如庄大人所说。”说完,顺手便把账册递给了徐霞客。
徐霞客接过来,郑重地翻开。这县衙的流水账记得很详细,陈知府提银子的时间细致到几时几刻,是何人经手,全都清清楚楚。用的印是湖州府知府的大印,但提银子的人,却写的是张湖水。
徐霞客看完账册,拿在手里,默默地目测它的长宽高,又前后上下地看了看后,递回庄理清。他没有说一句话。
陈知府每回提的银子,都不是小数目,理由也都很牵强。明眼人一看便能知道,一个仪仗队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银子。但陈知府要这么大的数目,庄理清竟然就给了。陈知府太嚣张了,庄理清太容易妥协了。究竟是这种妥协,滋养了那种嚣张,还是那种嚣张,压倒了这种妥协呢?
景王朱瑱义正言辞地指出仪仗队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银两,湖州知府陈庆有贪墨的嫌疑,然后爽快地答应会替湖州县的老百姓做主。云从悠和史正霖也都立即附和景王,并且答应会在皇帝面前替湖州县百姓分辨分辨。
夜深了,几人散去。
因王爷驾到,驿馆房间不够,所以庄理清还是回到了同福客栈的地字号院落歇息。
他刚刚洗完一身的尘土,换了衣服,躺到床上准备好好休息,突然一只飞刀“刷”的一声射了进来,刺进了床柱里。他心中一惊,立即坐起,发现飞刀刀身上串着一张纸。
外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庄理清顾不得那张纸,冲出房间,喝道:“哪里的小贼?胆子不小啊。”
他带来的家人和捕快立即从各房间里陆续冲了出来,一些人吆喝着抓贼,一些人围到他身边。
“你们都是怎么回事?有人进来也不知道!”庄理清声色俱厉。
围在他身边的家人都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捕快们在院落四周走了几圈,也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几个院落的客人都被惊动了,客栈的二掌柜亲自过来问候。
庄理清心中烦乱,一挥手全打发了,独自回到房间,看着飞刀上的信纸,脸上阴晴不定。
飞刀是很普通的飞刀,这种款式的飞刀在铁匠铺子里是常见的。
庄理清将刀拔下,将信纸展开,上面写着:庄大人,那晚夜深,在下见您骑马在官道上疾驰而过,在下一时好奇,便一直跟着您。第二天晚上,就听说陈知府死了。庄大人,在下对陈知府之死漠不关心,只是在下最近手头紧,缺银子,想问您借一点,还望您同意。如果您同意借银子,就请明天上午在您这间房的窗前挂一条白色的布带。最后,多谢庄大人慷慨解囊,在下不胜感激。
字写得很一般,有些笔画弯弯斜斜,但每个字的布局构造却颇有章法。或者是用左手写的?
在打开的窗户前,摇曳明灭的烛光里,庄理清的神色难辨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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