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是你的错!」
「都是因为你!」
午休时,箒和塞西莉娅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为什么……」
这两位,光是上午就被山田老师提醒了五次,让千冬姐敲了三次。没听课吧。
在千冬姐的面前发呆,好比在恶虎面前在自己身上涂满调料汁。并全力引诱着说『请吃了我吧!』
「那个,可以边吃边谈。所以,总之先去食堂吧」
「嗯……算、算了,既然这么说了,好吧」
「也、也是呢。也不是不能陪你去」
是是,真是非常感谢。
一旁数名同班女生跟随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食堂移动。
今天依旧在兑换机那点了份一天一换便餐。每天理性地选择吃不同的套餐。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顺道说,箒是清汤荞麦面(注:有油豆腐条和葱花的清汤面),塞西莉娅买了西式套餐。又是这样吗。多尝试尝试其他的菜单嘛。不过,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一直在等你哟,一夏!」
咚地一声,传闻中的转校生凰铃音,堵在我们面前。顺便说,我简称她为铃。
不过,这家伙一点都没变呢。发型也是一贯的双马尾(准确的说是侧上马尾?)。——嗯?喂,仔细看的话和箒是同样的发式。意外地发现了两个青梅竹马间的共同点,我在心中轻敲了一下手心。
「那么,暂且先让开。又不是发餐劵,会妨碍正常的通行的」
「吵、吵死了。我知道了啦」
顺道说,她手中端着个盘子,而拉面正坐其中。
「面都坨(没筋性)了」
「我、我知道!还不是因为等你等的!为什么不再早点来!」
为什么必须要早来。是科幻用语吗。
不过,这家伙的吵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总之先将我的餐劵递给阿姨。
「不过,还真是很久没见了呢。有整一年了吧。还好吧?」
「好、好着呢。倒是你,最好偶然受点伤生点病什么的」
「这算是哪门子的希望啊,这个……」
我身边的女生,以下同文。为什么总会聚集些富有侵略性的家伙啊。是因为我没有德望所致吗。那真是对不起了。
「啊—,咳咳」
「嗯嗯嗯!一夏同学?你点的东西,出来了哟?」
箒大大地假咳嗽声与塞西莉娅的话语,将话头打断。哦,今天的一天一换套餐是干烧青花鱼。我被好不容易才轮到一次的干烧类食物勾起了食欲。
「对面有张空桌子。走吧」
催促着包含铃在内的十人。没办法,就算是就近移动,十个人也要花上些时间。
之后很快就到了桌前,可以说是侥幸中的侥幸。
「铃,什么时候回日本的?你母亲身体还好吗?什么时候成为代表候补生的?」
「别问这么一堆的问题。倒是你,怎么能使用IS。当初听到这消息,我可是吓了一跳呢」
即使这次再会经历了整一年时间,我也一如往日,想都不想的就丢出问题。就算是交往了很久的青梅竹马,也会在意那段空白的时间。大概,箒也是一样吧。
「一夏,也差不多该说明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了吧」
「说的没错!一夏同学,能不成正在和她交往吗!?」
是感觉到被疏远了吧,箒和塞西莉娅的话中带刺。其她的同班女生也全都是兴趣满满地点着头。
「并、并并,我们并不是交往的关系……」
「没错。为什么会扯到这种话题上。只是青梅竹马而已」
「………………」
「?看什么?」
「什么都没有!」
铃突然间生气了。奇怪的家伙。
「青梅竹马……?」
箒的回应声中充满了惊讶。
「啊—,那个呢。箒搬家是在小学四年级末对吧?铃则是在小学五年级开学时转入的。中学二年级结束后就回国了,正好一年没见」
对了,箒和铃没见过面呢。铃入学而箒正好搬家,因此错过了。
「这位是箒。那个,之前有提到过吧?从小学就认识的青梅竹马,同时也是我以前学习剑道的道场场主的女儿」
「嗯,这样啊」
铃一直盯着箒。箒也不服输地反瞪回去。
「初次见面,从今往后请多关照了」
「啊。我才是」
两人相互寒暄着,不知为何,在她们之间能看见四溅地火星。或许是因为这几周疲劳过度,产生幻觉了吧。这样的话就要多休息了。一位法国人社长曾在电视上说过,日本人的缺点就是不知道休息。不妙啊。如果高中时代就这种状态的话,等到走上社会就死定了。
「嗯嗯嗯!把我给忘了会让人困扰的。中国代表候补生,凰铃音同学?」
「……你是谁?」
「什!?我、我是英国代表候补生,塞西莉娅奥卢卡多哟!?难不成你没听过吗?」
「嗯,我对其他国家没什么兴趣」
「什、什、什……!?」
塞西莉娅因愤怒而涨红了,说不出话来。像煮红了的章鱼一般——如果这么说的话,她会相当生气吧。好是不说了。
「话、话说在前面,我可是不会输给你的哟!」
「是吗。但如果开战的话可是我赢哟。虽然很抱歉,但还是我更强」
铃得意地说道。这家伙,还和以前一样。格外自信,而且说话还是这么让人不舒服。本性如此吧。本性,我认为是这样。
——虽然,讨厌还说不上。不过,还是会让人觉得生气。
「………………」
「还、还真是敢说呢……」
箒默默地停下了筷子。塞西莉娅紧握着拳头,不住地颤抖着。
与此相对,铃则是若无其事地吃着拉面。若无其事地吃饭……该怎么说。
「一夏」
吓了一跳。我的想法被暴露了吗?不过,只因考虑些无关紧要的事而遭迁怒,这种事从没有过。……大概没有吧。
「你,听说成了班级代表了?」
「哦、喔。不知不觉地就当上了」
「这样啊……」
铃端着大碗,咕噜咕噜地喝着汤。这家伙连调羹之类的都不用。好像是『因为讨厌像女孩子一样』。……你,是女孩子吧。
「那、那个。IS的操纵,也不是不能做给你看?」
说着,脸别向一边,仅用余光瞟我。铃罕见地语音模糊。
「那真是帮——」
噹!拍桌子的声音×2。箒和塞西莉娅顺势站起。
「教一夏IS是我的责任。被拜托的人,是我」
「你是二班的吧!?我们不需要敌人的施舍」
哇。你们两人的脸真是可怕。好像班级对抗赛的战火已经点燃的样子。我也学习学习。
「我是对一夏说的。无关的人不要掺和进来」
「当、当然有关系了。我可是被一夏无论如何地拜托了的」
我可没说到无论如何这种地步……这种对话,好像之前也有过。箒这次也强调说『无论如何』。是什么要让她拘泥到这种地步呢。
「一班的代表,理应由一班的人来教。倒是你,从后面杀出来,厚颜无耻的——」
「才不是从后面。论交往的时间我可是更久呢」
「要、要这么说的话,我比你更早!而且,我们俩的交往程度已经深到了,一夏已经在我家吃了无数次饭了。」
「在家吃饭?那样的话,我也算吧?」
对了,铃她家是开中国料理店的。千冬姐在家时会由我做饭,不过,那时的她已经作为操纵者而活跃了在IS舞台上了。同时,回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了。
那种状况下,已经没有去做的价值,只是一餐饭而已。只是自己一个人话,极端点吃速食食品就行。
不过,速食食品不仅难吃,更重要的是对健康也不太好。于是,改成了去就近的快餐店。铃家的店一句话,低价量足。而且味道也好,所以一周会去个四、五趟。
小学里也有着各种各样的事,我与铃良好的玩伴关系,就是在那时建立起的。最初,因为铃的那种性格而相处不怎么愉快,但经过时间和机遇的积累,两人的关系也渐渐地发展到互称名字了。
(这么说来,和箒也是这样吧。我总是从最初的、关系不和的状态开始呢。这也是我德望不足所导致的吧。——啊,塞西莉娅也是)
「一、
一夏!这是怎么回事!?我可没听你说过!」
「我也是!需要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解释什么的……因为是青梅竹马,所以常常到铃父母所开的中华料理店去吃饭」
我毫无捏造地说道,刚才还一脸轻松状的铃,半途中别过脸去。
与之相对的,箒和塞西莉娅一脸安心了的表情。
「什、什么?是店吗?」
「哎呀,原来是这样。是在店里的话,就再自然不过了」
同班女生们,也同样来回于紧张和放松之间。怎么了怎么了?连千冬姐都来了?
「伯父身体还好吧?嘛,他与生病无缘就是了」
「啊……。嗯,身体还——健康」
嗯?铃的表情突然暗淡了下来,我察觉到了相当的不协调感。
「比、比起这个,今天放学后有时间吗?应该有吧。过了这么久了,想到处看看。对了,像是站前的家庭餐厅」
「啊—,那家餐厅去年倒了」
「是、是吗……这样啊。那、那么,学校食堂也好。我们好久没谈心了,对吧?」
嗯,并不是不可以。初三尽是忙着应付考试了,没时间找人好好聊聊。
「——很不巧的是,一夏要接受我的特训。放学后的时间都排满了」
等等箒,为什么你就这么决定下来了。我连放学后的时间都不能自己掌握了吗。太不讲理了。
「没错。为了应对班级对抗赛,特训是必须的。特别是因为我拥有专用机关系?没错,我对于一夏的训练是不可或缺的」
刚才的劣势(?)不知去向,突然转为攻势的两人,于此将我的特训提上日程。连放学后的时间都要剥夺,你们是恶魔吗。不,虽然也帮了点忙。
不过,人有时也需要形式上的爱护。即使是装装样子也好,就让我知道一回吧。想要生存,社交词语或多或少都是必须的。
「那么,结束之后再去吧。要腾出空来哟。回头见,一夏!」
铃咕噜咕噜地将拉面汤汁喝干后就收拾好餐具离开了,也没等我回复。当然,也没再规规矩矩地返回桌子,就那样走出了食堂。
(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绝对会等着的吧……)
「一夏,当然会特训为优先考虑吧」
「一夏同学,别忘了这样的事实,我们所花费时间是有意义的」
这边也变成了无法拒绝的情况。头痛啊。哈……。
◇
「诶?」
放学后的第三竞技场。按计划,今天也是塞西莉娅的IS操纵教学,但预料之外的新发展,使我迷糊了,进而不由地发出了与神情形同的声音。
「这种表情算、算什么……有什么奇怪吗?」
「不,那个,与其说怪——」
「筱ノ之同学,为、为什么会在这!?」
没错,在我和塞西莉娅面前的,确实是箒。而且,还装备着『打铁(注:撞击锤的头部,枪支的击锤)』。
打铁,定评为纯国产的第二代量产型IS。以性能稳定而引以为豪的防御机型,即使是初学者也能够简单运用。因此大多用于企业界、国家,眼下也在IS学院中作为训练机而被广泛使用。……以上,援引教科书。
「一定要给个原因的话,就是被一夏拜托了」
只是这样?——啊,是这样。
「而且,好像近身格斗战训练不足吧。这就轮到我登场了」
如她所言,打铁的外形感觉如同铠甲武士,实际装备武器也就只有刀型的近战军刀。这也与箒很相配,感觉好似终极武士。
凶光一闪。
——不好,被盯上了。
「库……。没想到训练机的许可这么快就批下来了……」
塞西莉娅不知为何一脸遗憾的表情。是为什么?
「那么一夏,要开始了。拔刀吧」
「噢、喔」
哦,干劲满满呐。箒干练地拔出刀,实体剑特有的锐感,从刀身沉重的金属色上得以体现。这就是所谓的胆战心惊吧,冰冷的紧张感直至脚心。
「那么——我上了!」
——另一边,响起震破的声音。
「等一下!陪一夏训练的人应当是我,塞西莉娅奥卢卡多才对吧!」
塞西莉娅立马说道,插到我的面前与箒正面对峙。
「诶,太碍事了!斩了你!」
「就算是落后的训练机,我也不会收下留情的哟!」
箒的袈裟斩。被预先展开的短刀《拦截者》架开。塞西莉娅抓住剑击收势的间隙,另一只手立马扣动扳机。超高速的子弹从《星光MKⅢ》中射出。
——哇,打起来了。喂,我的训练怎么办?
「哈啊~!」
「太天真了!」
……她们结束之前,只能等着了。我感受到某种穷凶极恶的气势。从旁干扰的话,好像会倒霉。
「一夏!」
「为什么你就在那一声不响地看着!」
「诶!?说为什么一声不响地……不管袒护哪一边,另一方肯定会生气吧?」
「当然!」
「当然会!」
那么,叫我怎么办哪!话说,感觉箒和塞西莉娅也就在这种时候才会一致。为什么呢?
顺道说,这时沉默好像相当的不妙。数分钟后,变成了二对一的IS战,我看见了名符其实的地狱。……真的想杀了我吗……
◇
「那么,今天就先到这吧」
「喔、喔……」
塞西莉娅对着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我说道,而她却神色泰然。真不愧是代表候补生。这就是所谓经历上的差距吧。
「哼。一副缺乏锻炼的样子」
箒也有些疲惫,但不像我这般筋疲力尽。……说来,你们两人一个劲地凹我。鬼畜(注:一般指有心理变态性倾向的人)吗。
……然而,薄汗湿衣的箒展现出特有的妖艳,看着那样的她,我不禁一阵心跳。——只是一点而已。眼下,我希望只是一点。
「干什么呢,快点回底座」
「喔、喔。……那个,箒,为什么你也往这走?」
「因为我也要回底座」
「那个,塞西莉娅那个方向——」
「回底座的话,从哪走都一样吧!」
话虽如此。不过,那样的话,从塞西莉娅那边的底座也行吧。
——要是把话说出来,大概会演变成没完没了的口角。因此,我默默地回到了底座。
「呼……」
解除装备。缺少了IS的辅助,疲劳感突然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同样解除了IS,箒重新梳理着粘糊糊地头发,开始发言。
「因为无谓的动作过多,因此才会这么累。要更自然地控制身体才行」
回到底座后的首句台词。我因青梅竹马的温柔而想流泪。箒,纵使给我一条毛巾也不会遭报应吧。
塞西莉娅在另一边的底座,所以眼下,我和箒正独处状态。比起那个,我更在意想先洗个澡都没办法。顺便说,最近的淋浴室在社团活动楼,但与宿舍是反方向的路,去了也没意义。
最要命的是,因为没有男子淋浴室,所以变成要和女生共用。纵使穿着裤衩,但我也不认为这与裸体有什么大的区别。各种各样的问题未免也太多了,即使是我也无法容忍。
话说,倘若真的那么做了,千冬姐或箒会一声不吭地将我杀了。装备着IS的塞西莉娅,最近也被我加入了刺客名单当中。新纪录真耀眼啊。
「箒,有事想商量一下……」
「什么事,说吧」
「今天,让我先洗吧。话说箒,你不是加入了剑道部吗?每天陪我训练,在社团活动上,可就要落后于其他社员了哟」
「那、那个不用你介意。……这边落下了才是问题……」
「诶?刚才说什么?」
「什、什么都没有!」
虽然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好像是没什么。那么,就不用在意了。
「接着刚才,关于浴室的事——」
「一夏!」
哗地一声,滑动门开,铃显现。
「辛苦了。拿好,毛巾。解渴就喝运动饮料吧」
喔,该怎么说呢。青梅竹马是如此温柔的存在吗。太感动了。
「谢了。啊—。活过来了……」
满脸汗水也是够麻烦的。一边用毛巾擦拭汗水,一边喝着能补给水分的运动饮料。放在平时,运动饮料的糖分过高,不过,运动之后喝就非常有帮助。糖分可是重要的能量来源。
顺遍说,喝温的饮料才是正解。把冰冷的液体灌入运动发热的身体,这简直就是自杀行为。最好是喝温热的饮料。虽然运动后喝下冰凉的饮料会很爽快,但为了贪图一时爽快而使身体受损,我认为不值得。
「没变呢,一夏。这么年轻却这么保护身体」
「我说啊,仗着年轻而不注意健康可是不行的。会养出毛病的。等疾病缠身之后,哭泣的就是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了」
「像个糟老头一样哟」
「吵死了……」
铃一脸坏笑地看着我,目光仿佛将我看透了。那种目光让人难以冷静。宛如了解我的一切,那样的目光特别难以让人冷静。
(话说,这家伙有这么可爱吗……?)
最后一面在初二的冬季。中学时代的她,给我的感觉只是个吵闹的家伙,行为举止与『女孩样』丝毫占不上边。从那之后,只不过分别了一年,以前严重缺乏女性朋友的她,而一年间的变化,却撼动了我心中男人的部分。
「一夏,没有我在身边,果然会觉得寂寞吧?」
「当然,玩伴不在身边,或多或少都会感到寂寞吧」
「不是那方面的」
微笑。铃笑眯眯地接着说道,高兴的表情非同寻常。嗯,表情与那时相似,曾经铃被人不明原因地抢走过电影票。
——哈!?说起来,感觉又想强卖给我什么吗?何等的可怕。宛如置身于陷阱当中。
「铃」
「嗯?什么什么?」
「我可什么都不会买的」
在滋溜地拟音伴奏下,铃的姿势崩坏了。奇怪?搞错了吗?
「你这人……青梅竹马阔别许久之后再会,会有各种各样的话想说吧」
谈话吗……哈。没有任何打算啊。
「例如——」
「啊—,咳咳!」
箒刻意地假咳嗽声将铃的话头打断,接着一副『我对你们的话没兴趣』的神情开始了讲话。
「一夏,我先回去了。浴室的话,你先用也没关系」
「哦。谢了」
「那么,等会见了,一夏」
『等会见』被特别地强调了,大概是错觉了吧。最近,我发觉自己的错觉变多了。不,的确过多了。
「……一夏,刚才是怎么回事?」
随着箒离开了底座,刚才神情还颇为高兴,却一下子转向了反面——铃脸上的笑容僵硬,像是在掩饰着什么——问着我。声音比起之前低了两个调。
「嗯?那个,平常洗澡都是箒先,今天留了很多汗,所以拜托她调顺序——」
「洗、洗、洗澡!?『平常都是』!?一、一夏,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怎样……之前说过了吧。是青梅竹马」
「青、青、青梅竹马和洗澡顺序有什么关系呀!?」
啊,对了。这件事还没说。
「我、和箒住同一间宿舍」
「……哈?」
「是这样的,我的入学属于极个别,因而事先没有准备专属房间,所以现在在普通的双人间——」
「所、所以就这么和她住在一起!?」
「嘛,是这样吧。不过呢,幸好是和箒住一间。如果和不相识的人一起住,肯定会因为紧张而睡眠不足的」
「…………」
「嗯?怎么了?」
「……的话,不错的理由呢……」
「?」
铃稍稍下头喃喃自语,我侧耳倾听,想知道她在说了些什么。由于角度原因,看不到她的表情。
「因此!青梅竹马是件好事呢!?」
「喔!?」
突然,铃猛地抬起头,我被吓退一步。现在我俩的距离,已经到了再接近就会撞头的地步。
「我知道了。明白了。是,没错。非常了解了」
铃一个人不停地点着头,不知是什么让她如此信服。怎么了怎么了?获晓什么了?
「一夏!」
「喔、喔」
「给我记牢,你可有两个青梅竹马哟,」
「就算不提醒也不会忘……」
「那么,等会见!」
说完,铃飞奔出底座。今年的流行语大奖就决定是『等会见』了吗,现在才四月吧?话说,积攒已久的话该怎么办。知道吗,言而无信可是信用问题哟。
「嗯……」
女人心,特别是青梅竹马,如海底针。
◇
「基于以上原因,所以换下房间」
「别、别开玩笑!为什么我必须要做这种事!?」
宿舍中,时间过了八点。我正惬意地享受着饭后一杯茶的时间,而铃的不期而至,使之演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糟了,这两人性格超不和。
「不,筱ノ之同学也讨厌和男生一起住吧?既有顾虑,又不自在。相对我不在乎这些,所以考虑一下是不是换一换呢」
「并、并没有说讨厌……再说!这是我和一夏的问题。不希望外人来干涉!」
「这不是问题。因为我也是青梅竹马嘛」
「所以说,这构不成任何理由!」
从刚才开始,对话就这样没有丝毫地进展。谈不妥呢。铃的性格我行我素,而箒比一般人固执一倍。再怎么想也都没指望对话能和平解决。纵使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终究也就是这么回事吧,罪孽深重啊。
话说,是我眼花了吗。好像铃把行李都搬来了,大概是幻觉吧。
「铃」
「嗯」
「这些,是全部行李吗?」
「没错。我只要一个旅行箱就能走天涯了」
依旧是轻装上阵呐。虽然认为,就女生而言,箒的行李已经很少了,然而铃却有过之而无不及。行李如此简便,想何时离家出走都行呢。这句曾经的玩笑话可是会让铃生气的,所以还是不说了。
顺便说,之前有应邀去过塞西莉娅的宿舍,进入房间一时间以为是到了高级宾馆。室内家具从床、梳妆台、书桌甚至到椅子,全都是特订品。连墙纸和照明灯都换过了——现在说起来,还是有点吃惊。出生以来第一次看见有穹顶的床。而同室的女生则是相当可怜,空间全都被塞西莉娅给占了。真是温文尔雅的生活方式呢,英国的代表候补生。
「总之,从今天开始,我也在这住下了」
「别、别开什么玩笑!给我出去!这是我的房间!」
「也是『一夏的房间』吧?这不就没问题了嘛」
铃说着脸朝向我,像是征求我的同意。箒同样看着我——想要我赞同——让铃出去的意见。话说,是用瞪的。
「别牺牲我啊……」
头痛啊。需要用温柔做出的药剂。
「总之!不会换房间的!门在那!给我回自己房间去!」
「对了,一夏。还记得那个约定吗?」
「无、无视我吗!算了,这样的话就用武力……」
箒激动地将立在床边竹剑握在手中。而将竹剑被会立在那,是为了不时之需。
「啊,笨蛋——」
没时间阻止。箒完全丧失了冷静,一刀砍向了铃。此时的铃别说是防具,就连防身之物都没有。
乓!
声音相当大。你怎么能突然就这么来一下!
「铃,没事吧!?」
「很明显不会有事的。因为现在的我——是代表候补生嘛」
乍一看,头部确实是受到了安打般的打击,但右腕部分展开的IS完全将力道抵消了。
「…………!」
最惊讶的人莫过于箒了。IS的展开速度再快,但做出判断的还是——生生的活人。换句话说,人类的反应速度永远比IS的展开速度快。
而且刚才的打击,那种紧急状况不是新人能够应付。也就是说,铃自身的强大,通过刚才的状况简单明了地展现了出来。
「话说,如果刚才是击中肉身的话,那可就真的有危险了」
「呜……」
对于应愤怒而失去自制力的人来说,指责是最有効的,箒一脸对不起的表情,把脸别开。
「嘛,还好啦」
会这么说,完全是因为铃有着不计小节的爽朗性格。铃解除了部分展开的IS。缠绕着美丽的装甲的右臂,闪光之后恢复到原先的样子。
「那、那个……」
麻烦了。箒因刚才的失态而沉默不语,铃则是得意洋洋地等待着回复。
——嗯?这么说来,是什么约定呢。
「铃,约定是」
「嗯、嗯。还记得……对吧?」
忽然暗下的表情,双眼一闪一闪地瞟着我。看上去好似害羞的样子同样是我的错觉吧。
「嗯~,是那个吗?如果铃做饭变的拿手,每天古老肉——」
「没、没错。就是这个!」
「——请我吃吗?」
确实,记忆中,小学时好像有做过这样的约定。亏我还能记得。记忆力相当不错呢。看来我的脑细胞还有在好好地工作。试着犒赏犒赏自己。
「…………什么?」
「所以说,如果铃做饭变得拿手的话,会请我好好地吃一顿不是吗?」
总之,是免费的。也没什么值得庆幸的。
「不过,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感到——」
啪!
「……诶?」
我的脸猛地偏向一边。因为事出突然,我连什么是什么都没搞清楚。眨眼间,和箒的目光相遇。另一边也是一脸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
「那、那个……」
我的脸慢慢地,慢慢地回过脸,铃的样子映入眼帘。等待着我的,是最不想见的情形。
「………………」
铃两肩小幅度地颤抖着,瞪着我,眼神中包含着愤怒之情。而且,眼眶中隐约有泪花闪现。双唇紧抿强忍着泪水。
「那、那个,啊,铃……」
「最~差劲了!把和女孩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男人中的败类!被狗咬死算了!」
之后铃的动作迅速。一把抢过放在床上的箱子,一副大有将门踢破的气势,踹门而出。
咣当!巨大的声响响起,我也终于恢复了自我意识。
「……不好,惹她生气了」
完全是我的错……吧,大概是。话虽如此,不过,说我是男人中的败类,有点错怪我了。仅因忘了约定就被说成那种。
——不过,她哭了……呢。这点肯定的。
「一夏」
「喔、喔。怎么了箒」
「让马踢死算了」
哇,为什么连箒也生气了。而且现在脸还在痛。这个,明天消得了吗……。
消不掉的话,又要遭到班上女生的追问攻击。那种场面,即使经历过再多次也都没法习惯。话说,女生为什么会突然就跑来搭话?老实说这么做不好。
「哈……」
总之,今天就睡了吧。虽然才九点,不过醒着也不个办法。而且箒也还在生气中,醒着并不是件好事。
等到明天,情况大概会有所改善吧。……不太可能吧。好像有这么一说,女人的情绪持续时间会比男人长三倍,无论是生气还是高兴。
啊,为什么我身边的异性,以下同文。
——第二天,教学楼玄关前的走廊上,张贴着一张大大的纸。
标题为『班级对抗赛日程表』
我第一回合的对手是来自二班的——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