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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二月二龙抬头,荣国公府办春宴,顾荣有幸是其中一员。

既是春天,顾荣穿了柳绿色长衫,淡蓝色发带,长发飘飘,加之顾荣柔和的五官,淡漠的眼神,颀长的身姿,倒是一派风流婉转,很受人喜爱的大家女子风范。

在荣国公府之中行走,多次有人投以注目礼,有男子放慢了脚步等着顾荣路过之时回头嫣然一笑,有男子丢了帕子只待有缘人能持帕赠佳人。只是当事人迎着春风,看着荣国公府满园春色感叹不已,把路过的男子都当风景画里了。

顾大暗自感叹,主子就是主子,这份定力不下于柳下惠!真正的坐怀不乱,果然她得多学着点,或者以后也能找个好夫郎。顾大点点头,自觉这个主意极好。这样一个误会产生了,还是个美丽的误会,只盼顾大真能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

从正门进府,穿过很多二道门,而今还在穿堂走廊上缓慢行走,顾荣也不着急,反正荣国府今天忙得很,还顾及不到她一个小角色,她正好散散心。荣国公府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应该是五进四合院,府上还附带花园,春天一到,花团锦簇,漂亮不可言语。

这样漂亮的院子,顾荣想着以后也建一个给秦卿住着,让他天天这么享受,春天赏花,夏天树下乘凉,秋天游玩,冬季看雪,岂不妙哉?顾荣恨不得这院子就是自己的,眼前所有的美景都是她和秦卿一起欣赏,一起分享她现在看到美景。如今才懂了‘更与何人说?’这句话里蕴含的意境。若是世间美景,独自一人欣赏,恐是其中寥落和寂寞外人不足道也,只有眼前一片青春,花随流水,风吹落。

顾荣独自伤感之时,一个男子站在穿堂尽头看着顾荣,看顾荣感伤流水,叹息花开花落,一种寥寥极难寻知音之感吸引他目不转睛。

突然,顾荣如利剑一般的眼神狠狠刺向盯着她的人。男子吓了一跳,手里拿着一篮子的花束散了一地,一只鲜艳到极致的玫瑰花瓣触地便四分五裂,一种魅惑的死亡,一种极致妖娆的破裂。男子定定看着碎裂的玫瑰花,再次抬头看了顾荣一眼,嘴唇颤抖,脸色煞白,颤颤巍巍的离开原地。

顾荣皱眉,这个男人怎么给她一种不好的感觉,好像他会破坏的她生活一般,直觉他会破坏她得之不易的幸福……顾荣戒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顾大一惊,这可了不得,难不成主子看中他了?之前那花瓣散落一地的情景很美,可是那姿色比家中的君子还差了不少,主子莫不是真的会?

想到来之前君子的交代,顾大故作镇定,只是口气干巴巴的呆笨,“奶奶,那男子好生无礼。”顾荣似笑非笑,“哦?你看上他了?”顾大被呛到了,咳了半天才找回神智,急忙否认。顾荣看顾大面红耳赤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第一次觉得,这走江湖的女人也是有小女儿娇态滴,人不可貌相哇!

顾荣挖掘了顾大娇羞一面,心情开阔,游走院中更是潇洒自然,也惹得更多男子为其驻足观望,院中有佳女,视为良人,奈何……奈何。

顾荣有这么大的魅力大部分归功于秦卿,秦卿本就有一双巧手,人又是个大家公子出身,有见识有才学,眼界自然更高些,那配饰衣裳搭配,不可谓不是出类拔萃!若不然,但凭姿色,他怎么可能盛名良久,年纪上了二十岁,还能在头牌占有一席之地。馆里的男妓,大多过了十八都被淘汰下来了,女人大多爱十五六岁青葱的少男,过了那年纪便如花谢凋零,碾落红尘。由此可见,秦卿手段机智不同一般。

是人但凡有三分姿色,经了秦卿的手,三分变了八分,若是天生丽质的人,那魅力自然无可抵挡。顾荣五官柔和,看着有几分柔软,身形也是削瘦,填了几分书卷气息。秦卿在家中之时便把顾荣外出的衣裳都配好了,顾荣配上合适衬和的衣裳,把她身上的优点放大,顾荣自然更瞩人眼目,不是说人靠衣装么,再加上顾荣本身也长得不错,穿着出彩,所以顾荣有幸赚了那么多的回头率……

不过悠闲的时间一晃而过,顾荣还要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就有人来说是荣二小姐有请。顾荣回头看了一眼顾大,顾荣略略颔首,顾荣脸上带笑对着那穿着仆从的女子和气点头就跟着她走。

来到书房,顾荣走进去的时候被侍卫拦在门外,顾荣提高警惕,面无表情看着眼前拦人的侍卫,侍卫无所畏惧,抱拳铿锵道:“书房重地,无关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顾荣心里一跳,就怕入了谁的圈套,也怕荣国公府书房里真正出演什么好戏,要是被她撞破了,她觉得她也差不多炮灰了……

顾荣收敛脸上的表情,站在不动,没有走进书房,也没有立即后退。侍卫侧身站定,脸上表情刀枪不入的坚硬。顾荣多看了她两眼,看见她胸前鼓鼓的,又看了看她的腰肢,嗯,虽然不是细柳腰,也不是熊腰,就是正常人的腰……顾荣觉得自己凌乱了,面无表情的yy一把人家无辜的守卫,她真是邪恶。

而那侍卫额头冒了两滴汗,背对着顾荣的眼角不停抽搐,有些摇摇欲坠,她倒是是多猥琐啊多猥琐!居然用看男子的眼光看着她,奇耻大辱!

顾荣只是把她和现代女人比一比,就出现了这样一个误会,果然又是一个滑溜溜的误会,只是这不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顾荣猥琐了一把,还思考要不要走开的时候,书房里一个女声响起,“让她进来。”很嘶哑的声音,有些虚弱感,只是口气偏偏强硬得很。真是一个矛盾体,顾荣因为她的声音初步判断为这个女人内心很霸道,若是自己决定的事情绝不轻易改变,或者打定主意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一定是不折手段。

顾荣走进书房,刚进去时荣二小姐正在书桌前端坐着,手握毛笔奋笔疾书,顾荣进来也没丝毫反应。顾荣撇撇嘴,莫非之前拦住她,是一个下马威?告诉她她一个小人物,奈何不了她?还是说这次的合作软的不成就来硬的?

静静站着,感觉书房里温度很高,一晃眼才发现书房里还燃着火盆,而那位荣二小姐还披着毛皮大衣,一身上下都是毛茸茸的,衬着尖长的下巴,更多几分羸弱。看她脸色有疲惫,苍白透着青色,但是书写时眼神发亮,眼中色彩太闪耀,似是燃烧极致的火焰。

顾荣看清她的容貌,脸色沉了下来,这个女人,就是第一次她遇见秦卿时,秦卿正陪着的女人。顾荣咬紧牙,这个女人,拥有了秦卿将近五年的光阴,他们之间有着她无法到达的时光。是嫉妒,或是忌恨,她都无所谓,她只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曾经……

顾荣眼神太吃果果,正专注于书写的女人抬起头来嘲讽一笑,“若不是我,你何来的夫郎?他早已枯骨,早已无颜,只待色衰,只待老死。”顾荣神思震荡,海啸奔腾而过,洗刷之后又是金光沙滩,“小姐于我有恩,于内人有恩,自是不忘。”

荣和倒是笑了,随即伤感一叹,“本是不愿放他,只是……也罢,那些不过陈旧往事,不堪一提。”顾荣暗骂臭狐狸,不堪一提,还故意这么一说,提醒她承了她的情,现在约摸是要还了。

接下来的谈判也没怎么曲折,荣和要顾荣还恩,顾荣也顺水推舟,也算是解了她的一个心结,彻底断了那个于秦卿有关联的人的念头。荣和一点也不客气,直接要五五之数,得到这个数,荣和才会助顾荣一臂之力。

顾荣沉吟片刻,拱手笑言:“小姐本是于在下有恩,五五之数也不是不可,只是在下打算只在京中开一家店铺,苏州开一家总店,而苏家早已和在下谈妥,在苏州的店铺,在下占大头,苏家占小。那就只剩下京城总店尚未合约,若小姐点头,京城店铺分成就按五五之数分了。”

顾荣说的是苏家而不是苏贺,苏家本家在苏州,可是朝中有个吏部尚书,不可小觑。而宫里也有个贵夫,能和唐贵夫分庭抗礼,苏家更是不能小看了。这份势力也够荣和忌惮了,若是冲撞起来,可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这蠢事荣和自然不乐意。而且苏州才是总店,京城一个分店被人平分了,也不是太亏,毕竟天子脚下,是非也多,要是没有靠山,店也开不下去。顾荣心里洋洋得意,面上诚恳。

荣和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万没想到苏家居然跑来分一杯羹,而顾荣心眼也是不小,居然这样明目张胆的告诉她她被算计了!而后荣和恨恨问了顾荣怎么只开两家店,顾荣故作高深,言简意赅,“物以稀为贵。”

荣和再怎么不乐意还是答应了,毕竟这次机会难得,若是错过了,又不知该等到何年何月,上面也等不及了。再说了,若是招牌打起来了,还怕不赚钱?一个店铺赚钱了,延伸其他的产业一起赚钱,那才是钱生钱!京城比苏州更容易赚钱,就看怎么做了。

顾荣又和荣和相谈其他分配事宜,比如荣和出资,出店铺,顾荣出人工和技术等等一切相关琐碎事件。初步意思相合之后荣和吩咐顾荣做好准备,有可能面圣。顾荣真的惊讶了,荣和居然会这么掏心掏肺?居然还让她面圣!

荣和嗤笑一声,“你当全天下是傻的,还是圣上是傻的,始皇文明,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会让你含混过关?”顾荣更不解了,若真是这么值得重视,怎么除了苏贺和荣和,其他人都没有找她合作呢?

顾荣自然不知道,唐家和荣国府斗得那叫一个厉害。可是皇上偏向荣国府,要把荣国荣的力量涨起来好斗垮唐家,‘火锅’这股力量正是壮大荣国府的好时机,暗中不知阻挠了多少打顾荣主意的人,还有就是被荣国府给解决了,除了两次漏网之鱼,一次唐家差点要了顾荣的命,一次就是苏家。苏家是例外,或者说是苏贺心计太深,祸水东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等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最后捡了个大便宜……

不过那些无关紧要,顾荣希望这次能把她自己的招牌打出去,为以后奠下基石。这次搞火锅生意虽然被苏家和荣国府划分了,但生意真的做了起来,还做得好了,以后名声出去了,好处才在后头,因此现在多吃些亏,顾荣也不会太过斤斤计较。毕竟眼光要放长远,财源才能滚滚,奔流不息!不止顾荣,另外两家都做的是长远打算,否则,现下这点子利润,约摸还不够荣二小姐半个月花销,怎么可能费心费力。

各人有各人的打算,她们不过因利而聚,若有一日她们之间利益受损,当然也是举刀相向了。顾荣不是老练的商人,但是这次的经验也算是经历了一次利益的洗礼,多少摸到些规则,探索到一丝商道精髓。

荣和稍稍提点了顾荣几句,顾荣不十分聪明,但也不笨,荣和透漏的意思,若是面圣,她极可能得以封商人品级。当然前提是她的火锅的确是名不虚传,若是妄言欺君,脑袋带去了就带不回来了。荣和暗含深意,提点顾荣,即使封了品级,也不过是受她的恩惠,若是有其他手段作为,小心脑袋。毕竟有人说一个小人物欺君之时,皇上会听谁的不言而喻。

顾荣受威胁,说不恼怒那是假的,可是也知道识时务为俊杰,现在她实力不够,只有一个‘忍’字。面上不漏丝毫情绪,嘴唇一弯,拱手道谢:“多谢小姐提点,在下定当尽全力。圣上圣明,真自是真,假的真不了。”荣和脸色略带疲惫,浅笑回答:“如此甚好,圣上自是明君,必不会蒙了眼,你做好本分事情便是了,其他的,谨言慎行。”

说完,荣和让人送了茶汤,顾荣应景告辞。走出荣国公府,顾荣一步也没有回头,大步走去她现在的住处,黄府,她要准备着过几天之后的面圣,若是此次成功,她的事业就可以大跨一步前进,也可以慢慢开始积累人脉,为日后壮大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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