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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致命心绞

月明星稀,树影婆娑,莞州十月初的天气逐渐有了清秋的凉意,可惜酷暑在这一年依然撒下了一丝炽烈的不舍,犹如许下遗愿的毒咒。出来纳凉的人们手脚活动稍微剧烈下,皮肤的毛孔就开始不自觉地张开口喘着粗气。

虽然没有盛夏汗流浃背的湿热,但还是让人感觉一种裹挟着粘稠和腥臭的纠结,对我来说这近乎是一种血的气息,我的喉咙似乎正被这种粘腻堵塞着难以言语,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我忽然感觉自己已然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叫古知云,这是个蕴含着古典气韵的名字,可惜眼前的我跟武侠修真没半毛钱关系,也不是什么异世界反穿越过来的奇葩物种,不过是老爸为了人前装文豪让自己儿子名字显得平庸中带着脱俗,于是翻了字典硬生生抠出来的,谁让这个十几亿人口的国家有着高到恐怖的重名率。

不过还真感叹汉字的魅力,这几个常见汉字组合到一起还真成了独一无二的“绝配”。至少我用了无数次搜索引擎还没发现重号的,但相反这也大大增添了自己被人肉搜索的精准度,因此我也感慨:这哪天要是犯了事激起民愤,不用刑侦队介入,网民基本第一时间就能把我揪出来。

其实我只是一个来自普通工人家庭的平凡男孩,爸妈是一家医院的退休工人,作为独子,我的确享受到了来自家里全方位的爱,但同时他们也对我过度地呵护了。一直以来,家里对我基本什么都操心,不过我最初也感觉这些都无所谓,安安分分、顺顺利利地一步一个脚印把学业做完了,所以从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算是走得较为平坦,读的也都不是寄宿学校,这次离开老家来莞州读大学也算出来给自己一个历练。

毕竟自己在小学至高中期间资质虽平庸也算努力,每次都勉强捞到一个“重点”。小学是靠老爸关系进的,但小升初还是超水平发挥考上了市一级重点,而面对高手如林的学校,我并不像其他玄幻小说里面充斥着主角光环的男一号能够披荆斩棘。相反,上了初中以后成绩一落千丈,原因很简单:“学习很刻苦,方法走错路”。还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市一级重点差生的实力还是比乡镇普通初中的优等生稍微略胜一筹,所以还是跌跌撞撞地迈进了区重点高中。

庆幸在高中没继续再丢人,不过也像《伤仲永》说的一样“泯然众人矣”,最后累死累活“超英赶美”,高考分数还是只比一本线多一分而已。而接下来就是挑学校选专业了。这项工作的难度在中国对于家长和孩子来说可绝不亚于股民挑一只好股票(熟悉股市的人都知道),我觉得面对应试教育如此复杂的形式,这完全可以单独列为一门课程给学生和家长培训。最后也不知是不是被金砖砸到头,竟然让我捡到一所一本末流院校的一个国家级重点专业去读。

但事实告诉我,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在校的一个师兄告诉我,“这学校的这门学科的确是国家级重点,不过那是老黄历了。在几年前就被降为部级,最近几年就降为省级,而且这专业一直以来找工作非常难。”我当时真想一板砖拍死那招生办的人,那师兄撇撇嘴:“人家这也没说错,只不过用了过去式表达,既来之则安之吧。”我只知道读大学的道路比起那些辍学打工的还是要幸运一点的,但要混出国潇洒或者通过创业轰轰烈烈闯出一番事业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我读的是农学!

我并不鄙视从事农业的人,但从对国家贡献角度来讲,有哪几个人能像袁大爷那样成就斐然?如果说自己读的是农业科学与生化理工科沾点边的,兴许能在农业局当公务员或在农企里面当技术员,但再不济也能在公务员报考的专业名单上找到自己专业的名字吧。

可惜我学的是农业里面的文科经济类,连个沾边的名字都木有,这坑爹的专业据说毕业出去的几乎是三百六十行,行行有我们的人,看来这“万金油”的所谓重点专业跟在野鸡大学里镀几年金出来的也没啥两样……

虽然农业在这个国家的确不好混,但让我更加后怕的是,不知道自己的路以后应该怎么走,离开父母老师这么些天,最初的感觉是兴奋激动,认为没了束手束脚的包袱自己可以在农大干下一番大事业。

但过了新鲜度之后我似乎陷入一种缺乏指令而无所适从的境地,习惯了老师与父母的命令与约束,当面临解开手铐脚镣重新获得自由的时候,我却一片茫然,也曾尝试去寻找适合自己的路去走,但是心里依然对摆在面前的任何一条道路都充满了质疑,即便选了路也不敢一条道走到黑,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尤其是在上完思修课老师讲完职业规划问题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直至茫然演化为绝望。

有了心事后平常人需要排解,需要疏导,那是他们身边都有一个能够倾诉的对象。我的生活字典里几乎没有“朋友”一词,能够与我共事的人很多,但是能交心的几乎没有一个,这估计与我性格内向有较大关系。我并不排斥朋友,相反我非常渴望朋友,但由于从小学到高中一直以学习作为第一要务,除了学业,我对于身边的其他事物漠不关心。

这也导致我整整12年的时间忽视了人际交往,直接造成人际交往的能力比同龄人要低很多,对于友情我常常不会主动出击,只有嗷嗷待哺的能力。能力是需要训练出来的,可训练也需要时间,所以作为情商水平只有小学水准的人自然在这阶段交不到什么朋友。

这也导致我在爱情方面的认知及执行能力更是几乎为零,所以大学生活一开始,曾经被高中生活压抑禁锢的这种精神需求如滔滔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可实际上大多数人与我一样,他们其中只有一小部分人可以成功牵手,但至少不成功的也能尝试一次失恋的滋味,当然,更多的人是一次恋爱的腥都没闻过,这问题不是男女比例1比1进行单项配比就能解决的。

恋爱实际上是一种双向选择的过程,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追求最终幸福,但也有些人单纯为了成为这条食物链顶端的强者,求偶失败的只能注定遭到淘汰,生物圈与人类社会都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虽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是大部分人对于自身条件并没有准确认识,总想空手套白狼获取超越于自身所能接受的资源。

因此,高校恋爱虽然是一场全民竞争,但实际上只有品性、相貌、权势、金钱等资源接近金字塔近端的男女拥有实力角逐,虽然这场竞争不排斥底层群体的加入,不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只有参与权,没有话语权。想想看,条件不好的,长得丑的总是占多数派吧,条件好的,颜值高的基本凤毛麟角,前者对于后者基本是形成一种买方市场,后者作为买方有权利拒绝绝大多数不入流的产品,但是条件不好的与长得丑的男女却较少能够产生“王八对绿豆”的感觉。

回过头来说,高校恋爱最终能步入婚姻殿堂的能有几对?不过一部分人只是尝过恋爱的滋味并历经分手的痛苦,还有一部分人在这个领域还是碌碌无为的。实际上很多人都在打肿脸充胖子叫嚣自己热衷于事业或学业胜于爱情,那是得不到而选择逃避或放弃的一种心理。因为大部分人一生都是个正常人,生理时间一到就必定会有求偶的需求,过度地压抑这种需求很可能会导致永远丧失这种冲动。

在这方面我很可能是这条食物链最底层的一个群众。虽然家庭条件、相貌与学业各方面能力处在一个中等水平,但为人处事的能力直接把我的综合评分直接拉低到不及格,虽然我每次与女生交流都展示自己最真实一面给她们,但是每当我一试图表露出有表白意愿的想法时,总会被她们巧妙的避开,打击了彼此间继续日常交往的激情,毕竟男女单纯做好友的目的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尝试过几次接触不同的女生都是同样的结果,实际上我也不清楚究竟为什么,感觉有什么东西阻隔了能够恋爱层面的交流。

实际上我也想过学习那些用这种思想麻痹自己的人分散注意力。可惜我越想禁锢,这种渴望恋爱的心理就越发严重。如果说靠单纯撸管就能解决的话那也倒容易了,可惜发觉这种需求不仅是肉体层面的,更多是精神层面的,我曾几次去做学校的心理咨询,但他们似乎都只是让我放开心胸,分散注意力就好了,可惜我越想分开这种情结就凝固得越深,今天已经快逼得我喘不过去来了。尤其在这条大道上看到眼前那些搂搂抱抱的恩爱狗们,心痛得更加厉害了,这种痛逐渐从心灵的伤感转变为钻心的绞痛,是真的来自类似于心肌梗塞那种绞痛。

“有点不对劲啊,怎么快要窒息了,我记得自己没心脏病史啊,可恶!”心里吐槽完后,我心力交瘁地挪到一根电线杆靠着,此时想向对面行人求救,却发现似乎连手都抬不起来,呼吸也越来越困难,现在连声音也越来越微弱,路灯越来越刺眼,眼前的路人虽然很多,但是很多人都认为我只是一个因剧烈运动而需要躺在树下做短暂休息的青年,没人知道这是我濒临死亡的节奏,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

就在这时,忽然间划过一道耳鸣,听起来就像有人在旁边开了电视机产生的电流声,这种充满死亡气息的压抑感立马被打破,心绞也瞬间消失。新鲜空气似乎顺着被划破的洞口源源不断灌入我的鼻腔,“啊哈啊……感觉又活过来了啊。”心里所有的压抑感也顿时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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