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郝毅那双清透却又深沉的眼一直紧盯着与那两女子说笑的冷若萱,变了,变得学会在人前伪装不再是那副冰冷的模样。这样的她很陌生,却使他更想靠近她。
“已经到了,请!”走到那装潢清雅的椿雨楼前,冷若萱回头看着走在身后慢吞吞的冷郝毅,笑道:“皇弟你可是说过不后悔的哦,难不成…”
冷郝毅嘴唇轻抿,冷哼一声,突而使起小性子来,快步从她身边走过,向椿雨楼走去。“我才没有后悔,哼…”
“这…”杨蓉看着怒气冲冲的瑞王,有些迟疑。却见着冷若萱摇摇手笑道:“无妨!”
仙乐安静的走在杨蓉身边,看着那个女子淡笑的模样,心一阵的乱跳,柔美的脸庞浮现一层层红晕。如此美貌的容颜,如此亲和的笑容,时时敲打着她的心扉,以往就算面对二哥哥也未曾如此,她这是怎么了?
站在冷若萱身侧的杨鹏程,一眼便瞧着了有些不对劲的仙乐,但是也没有多想,而是跟着冷若萱进了椿雨楼。
“让红烟来为本王的贵客弹上一曲。”冷若萱淡淡道,看也不看腿肚子发软的燕妈妈。
燕妈妈迟疑了一会,支吾道:“回、回王爷,红烟现在正在接客。”
冷若萱眉头一挑,冷眼扫向燕妈妈,吓得那燕妈妈腿肚子一软跪在地上,哭喊道:“王爷饶命呀,老奴现在就去让红烟过来!”
冷若萱不语,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对着微愣的杨蓉和仙乐公主笑道:“先用茶!”
冷郝毅至从一进屋便埋着头喝茶也不说话,冷若萱向他看去,以为他是害羞便笑道:“皇弟可是害羞了,不若早些回府,皇姐让长阳送你。”
“不回…”冷郝毅闷声道,但是凳子却往冷若萱身旁靠去。“我要在这里陪你!”
冷若萱嘴角微抽,这不是陪吧,这貌似是监视。
“随你!”
不一会儿,燕妈妈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回王爷,红烟来了。”
“进来吧~~”
人还未进,便有着一股淡淡的水墨香味扑鼻而来,冷若萱抬头看去,那缓缓举步走进来的人一身白衣,玉手端抱着古琴,面带白纱,容颜在白纱下若隐若现,及腿的长发披散着,发间散散编了几个小辫子,用着白色的绸条缠绕并系着尾端。那人迈着小碎步便踏风走了进来,似要飞天的仙子。
“燕妈妈,这就是你拿来糊弄本王的‘红烟’?”冷若萱淡声问着,听不出喜怒。
燕妈妈吓得又是一跪,俯身抽泣道:“回王爷,这确实是我们楼中的头牌红烟呀!”谁能告诉她这宣王不是一直只进那有交易的暖阁么?!怎么就把这龙卷风吹到她楼里来了呢!
“红烟见过萱王爷,瑞王爷,还有两位大人。燕妈妈说的不错,奴的确是如假包换的红烟,请王爷息怒!”那人微微俯身,温润如玉且不高不低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语气不卑不亢。
“哦?”冷若萱挑眉,对着那从头到脚都是一身白的男子起了兴趣,“如此便摘下你的白纱,让本王瞧瞧!”
那男子身子一颤,抱着古琴的手一紧,冷若萱带着丝不屑道:“都说红烟是落入凡尘的仙子,非凡脱俗,比本王的爱君更甚一筹,看来都是误传而已,一白纱遮面怕是无颜面对众人吧!”
红烟身子又是一颤,白纱下的红唇轻咬,双手紧紧的抱住胸前的古琴,生怕一个控制不住就将琴扔向那个没心没肺的人。
“王爷说的是,那些都是客人谣传的,不可信。”红烟语气带着丝愤怒。
冷若萱侧头笑着,看着杨大人和仙乐公主,却发现她们僵硬着脸,似乎见着了什么让她们震惊的事情。“杨大人,仙乐公主…”
“啊!呵呵…”杨蓉听见宣王叫她,连忙抬头傻笑着,淳于柔却是埋头附和着干笑,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冷若萱和冷郝毅对视一眼,都感觉有些不对劲,眼神遂向那红烟看去,难道这里面莫非有什么文章…
杨蓉感觉到旁边的两位王爷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对着那红烟低吼道:“红、红烟是吧!莫扰了两位王爷的心情,还不快去弹上一曲!”
红烟身子一怔,冷眼飘向杨蓉,随即低头柔声道:“是!”
冷若萱好笑的扯了扯嘴唇,今天貌似是她做东吧,这杨大人反应如此大,倒是让她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燕妈妈一见宣王不再说什么,连忙嘱咐红烟一声,便似逃命般退了下去。
“红烟一曲望江春水献给两位王爷与两位大人。”红烟迈着莲花步缓缓走到那白纱帘后,将他的古琴放于上面,柔声浅道,“奴献丑了!”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冷若萱挑眉,眸子若有所思的看向那弹琴的男子,不经意瞧着杨蓉与淳于柔脸上略显牵强的笑容。唇角微勾,挑杯对着杨蓉与淳于柔淡道:“来,本王敬两位一杯!希望此次前来能尽心游玩一番。”
淳于柔收敛眼中异样神色,端起酒杯斜睨了一眼杨蓉,便柔声笑道:“多谢王爷!”杨蓉也连忙缓了过来,端起酒杯附和着。
冷若萱以宽袖掩杯饮酒时,斜睨了一眼杨鹏程,杨鹏程轻轻点头。趁着杨蓉与淳于柔喝酒时向那弹琴的红烟方向暗发了一枚暗器。
果不其然,只见那枚暗器还未近身便已反弹回来,杨鹏程微微一侧身,那枚银针便透过隔墙穿过,忽而便听见一声“护驾!”。杨鹏程作势若无其事的为冷若萱添酒,眸子却是戒备的瞟向那个依旧纹丝不动的红烟。
冷若萱看在眼中,与冷郝毅对视了一眼。相传渲乐国善音律,能善控制音波的也比比皆是,但是等级不同而已。而一曲镇江河更是渲乐国众人所知,却也让人所顾忌的曲子。传闻当初太祖女皇便是一曲镇江河换来渲乐国长久稳定,据说在那当时音律一出,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排山倒海之势,犹如千万把利剑将当初的凤翎国与其他国家的盟军杀的是血流成河,所以渲乐国才能以那国风在三国围绕之中安全的生存下来,但是对那太祖女皇也因此耗掉了半生的寿命。
冷若萱若有若无的飘向轻纱后的那人,渲乐国一般人只能做到防卫,而他却能在防卫的同时还击,嘴唇微微一勾,浅饮一口小酒,眸子却是越发的冰冷。
“大胆!你可知里面是谁!”门口的侍卫厉声喝道,并拔出佩刀阻止,发出铮铮的声响。看来对方也动手了,冷若萱对着惊疑的杨蓉与淳于柔安慰的点点头。便又对着杨鹏程使了个眼色,杨鹏程点头便走到门口打开门,冷眼看着一脸怒色的女子以及她身后的侍卫。
“你们是谁?竟敢扰宣王待客!?”
那女子脸色因羞愤而红透了脸,低吼道:“什么宣王?我看是刺客罢!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什么人,而那个宣王算什么东西?!”
冷若萱听闻这一番话,不快的撇着眉头,笑着安慰了惊疑的杨蓉和淳于柔。而冷郝毅侧头看她,眸子浮现一抹怒色。不待冷若萱发花,他便冷道:“让她进来!”
长阳一愣,但见自家王爷并未发言默许了,便听从了瑞王的话,让那女子进屋,以及紧紧跟随在她身后的几名灰衣侍卫。
冷若萱放下酒杯,挑眉望去,眸子里滑过一丝惊诧,而来人更是一惊。
“是你!”
“是你?”
冷若萱轻笑,却含着丝冰冷,虽然感激当初他们的救命之恩。但是也没有忘记那抛弃只怨,对她来说,即使要走也要给与一声招呼,罢了。事情已过,好在他们当初将她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还与了她,暂且不追究了。
“棱儿,好久不见。”冷若萱带着温和的笑颜看着眉清目秀却又骄横的棱儿,语中却是带着丝不快。
棱儿见是自家公子所救之人,眉眼抬高,竟然是那落魄不堪的女子。她轻哼一声,不屑道:“姑娘你也太没良心了,竟然以怨报德,妄想刺杀我家公子!”
冷郝毅一听,顿时一拍桌子,琴声也戛然而止,“你是哪来的奴才?竟然敢侮辱堂堂一国王爷,本王看你是不要命了!”
棱儿吓得一愣,王爷?难道公子所救的女子便是那如雷贯耳的宣王?!起初在门外以为是那男子的打发,现在一瞧那些侍卫身上所秀的宣字,便是假不了!
杨蓉与淳于柔也皆是脸色难看的看着那女子,此女子太过目中无人,不分尊卑。
冷若萱不在意的一笑,将冷郝毅拉着坐下,“莫要为了不值得人动气,伤身。来…喝酒!”
冷郝毅眉头紧皱,都被人如此贬低了,她还能笑得出来?
见他不理会自己,冷若萱无奈的摇头,抬眸冷冷看着棱儿,今日发生的事情未免太多了。
“棱儿似乎被你家公子宠的无法无天了吧,莫要忘了你现在是在哪里?!”
棱儿一愣,身子不由的一颤,刚刚急着来抓刺客,却是忘了这里不是米澜国。她忽的转身想要离去,确实被门口的杨鹏程拔刀拦住。
“你、你想要干什么!”棱儿心头一颤,这把利刀的架在她的柔嫩的颈上,而随她而来的侍卫眉头紧皱戒备的拔出刀做以攻击准备,“告诉你,你动我一根汗毛,我家公子是定不会饶了你的!”
杨鹏程只是冷笑不语,等候自家王爷发话。
冷若萱只是淡淡吐出两字,“掌嘴!”举杯小啜一口清酒然后又道:“如此不分尊卑,本王可是教你如果做人!”
杨鹏程示意了一旁的侍卫,那侍卫收起佩刀,走到那女子面前便是一巴掌下去。
“你敢…”然后便又是被那侍卫打了一巴掌,棱儿身子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嘴角竟打出了血丝,可见这侍卫下手有多狠。
棱儿不甘的瞪着眼前的男子,可是奈何她不知道怎么又动不了。她明明是来抓刺客的,怎会沦落如此,公子…快来救救棱儿。
见着冷若萱惩罚那女子,冷郝毅才轻哼哼了两声,拿起面前的酒杯小饮了两口,然后挑眉对着轻纱后的红烟道:“怎的不继续了?”
抚琴之人微微垂头,抚琴。一曲柔和,绕梁三日的曲子便缓缓弹出。邪气却温柔的眸子却是不停地打量着那个垂头浅饮又不时与身旁人说笑的女子,她似乎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