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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岁月寄思(2)

因为家境拮据,自己买书对我来说只能是心里很奢侈的一种想法,于是,在一次用自己省下的几分钱租看小人书的时候,我悄悄地把一本现在忘记是什么名字的小人书从领口装进自己的背心里;我悄悄地退出来的时候,书摊的主人从我有很多小破洞的背心里看到了他的书。

结果可想而知。我是被父亲拎着回家的,就像老鹰拎着一个小鸡(在小的时候,我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一样,不容我解释或者说一声道歉或者表示痛改前非的决心,鸡毛掸子已经在我身上活蹦乱跳。

但这样的时候,心灵和情感并不疼痛。

四十四

我不知道把自己小时候做“贼”的经历和长大后被人误解的事情拿来做比较是不是合适。

我想说明的是,肉体的疼痛是暂时的,尽管可以牢记一生,却不会疼痛一生;而心灵和情感的疼痛尽管没有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伤痕,但其疼痛却是终生的。

四十五

我向你伸出手,你也把你的手伸过来,不管温暖还是冰凉,重要的是我们的手握在了一起。

在我们之间没有别的,没有欺骗、没有阴谋、没有狡诈,我想我们是直接用心灵对话用情感交谈的,我想一定是这样的。

从你的眼睛中我深刻地读出了你的心痛和你的渴望。

很悲哀,真的。你的善良和你的热情让你不会掩饰自己的心痛。风一阵阵地向我们吹来,我明显地感觉到了你的寒冷,我们站在风中相互阅读,很有些引人注目。

我不知道风从哪里来,但是我却看见风走过的地方一些东西正在成长,还有一些东西正在死亡。

四十六

有人说人一生的过程其实都是在寻求自己另一半的过程,因为没有可以心心相印患难与共的夫妻,作为个体生命的人就只是一半。

突然想起清朝的沈复在枟浮生六记枠中与妻子芸娘镌刻过一对写有“愿生生世世为夫妇”字样的一朱一白印章以为屡世之约。如果真能如此,你愿意吗?如果愿意,请你回答我;如果不愿意,可以不用回答我。

四十七

今天就一直这样想着,怎么也挥不去满脑子你的身影,不知不觉就闯了红灯,那个脸上依然有很多孩子稚气的警察却挥手挡下我的车,很有礼貌地敬礼。

我抬头看到红灯正亮着,原来颜色也是这么有权威,指向生命或者死亡。

我不知道当你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你会给我什么颜色的灯光,是让我通行,还是让我情感的惯性在这里急刹车。 四十八

现在是冬季,北方冬季的寒冷中有小匕首一样的风恣肆地一阵一阵地刺在行人脸上。

就在这样的风中,我走在河堤上。

在装有暖气和空调的房间里,人与大自然之间互不设防的接触越来越少,以致让人很有些自以为自己是自然的主宰,而忽略了人本来也是自然的一种产物。

走在这样的风中,任你把衣服添加的再厚,人依然被自然蔑视,依然在自然的物序轮转中身不由己地改变自己。

人,真是渺小。

四十九

生命需要坚定的信念来支撑,特别是越在困难的时候就越需要坚定的信念。

爱情也一样需要坚定的信念来支撑。对吗?

五十

所有的女人都会嫁出去,不用任何人担心。并且每一个丈夫娶回家的都是最漂亮的妻子。

再平凡和普通的女人,一辈子也有最灿烂的一天可以铭刻在心,并且一生也不会淡忘,那就是红蜡烛被唢呐吹得流泪的日子。

五十一

女人的一生是一首诗:

年轻的时候给诗润上色彩;中年的时候给诗创造主题;老年的时候给诗铺展意境。

女人这首诗因色彩绚丽而温馨、因主题鲜明而丰满、因意境辽阔而深邃。

所以有人说,世界上最晦涩也最明快的一首诗是女人、最难读懂最易读懂的一首诗也是女人。

五十二

男人知道生命是怎么样诞生的,女人知道怎么样诞生生命。所以,男人看重生命的价值,整天都在想着如何让家庭、部门或者单位甚至国家都因自己的努力而有所进步;女人看重生命的含义,为奢求幸福而痛苦、为经受痛苦而幸福,为爱我所爱而无悔无怨、为无悔无怨而自己蒙蔽自己。

没有一个伟大的男人不是从女人的肩膀上站起学习走路;而女人的整个一生也换不来几行醒目的悼文。

五十三

家庭是一幅画,男人只是浓墨重彩地勾勒出几笔粗犷的轮廓,而女人却需要像工笔画一样一笔一笔细描修饰。

有时候一个男人只需女人轻轻一描,就伟岸英俊了。

女人手中最善于使用的水彩就是爱情。

五十四

爱情是水做的。

男人心里无论装着多么大的海洋,一生也游不出女人爱的瞳孔湖。

男人一辈子都在想方设法要使自己生命的圆面积不断扩大,而忽略了女人已经成为这个圆憔悴的圆心。 五十五

小时候伙伴们玩耍,彼此间交换食物和玩具;长大后和朋友聊天,彼此间交换思想和知识;和相爱的人在一起生活,我们只能交换生命。

一间小房,一盏孤灯,两杯香茶,一种心境,四目相对,只要有爱存在,就能够相互走进心灵。

五十六

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也就是迷失了自己的时候。

深爱你时,你已经不是平凡的人,因为对你的顶礼膜拜,使得你点点滴滴的行为举止,都涂上了一种玄色的色彩。

爱到深处,缘于感情的依赖,这种依赖已经是一种崇拜了;并且这种崇拜是一种相互的伤害。

因为相爱而产生的相互伤害,并不存在对错;即使这种伤害是一种痛苦,也许这就是对爱情最好的诠释。

只是人生中可以诠释爱情的机会并不多,这种诠释很多人承担不起。

五十七

其实,爱情不需要语言作注解,能够解释清楚的爱情不是爱情。

爱情需要浪漫的幻想,但不需要精确的设计;爱情需要真诚的关怀,但不需要刻意的点缀;爱情需要质朴的牵挂,但不需要华丽的装潢;爱情需要精心的呵护,但不需要虚伪的滋润。

只要心与心交融、情与情交汇、生命相互牵引了,即使在社会的最底层匍匐了一生、劳累了一生、付出了一生,也会在平凡的生活中情感豪华一生、精神富有一生。

五十八

说起女人的美丽,以中国人的眼光来看大多有两个标准,一是以唐朝杨贵妃为典范的丰腴,二是以汉代的赵飞燕为楷模的苗条。然而令中国人更加遗憾的是,居于四大美女之首的西施我们却不知道其美丽的体型如何,所谓沉鱼之说,让我们顿觉自己的想象力如此贫乏。

但是,看女人的美丽,却是各有各的美法。

有人把女人的美丽比作花瓶,也有人直接比喻为花,所谓“解语花”是也。

男人在女人的风景中时时创造激情,女人在男人的激情中时时淹没自己。

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五十九

想起儿子小的时候,有一天我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颗心的图案,问儿子怎么样才可以把这颗心放在爸爸手里,儿子把纸放在我的手上,很有些骄傲地看着我。

我把纸放在桌上,拉过儿子的小手,紧紧地压在纸上,印上心的图案,再把儿子的手和我的手重合。

我告诉儿子,你的心就在我手里,爸爸的心也在你的手里。

和你——我的爱人走在路上,我们五指交错牵着手,我说这就是心心相印。

心心相印,就是每一个日子,每一个早晨或者黄昏,每一顿饭或者一个瞬间,不由自主地打量对方一眼,这一眼是关切,是询问,是祝福,也是忍让。

两代人之间寻求沟通心灵,至今不得其法,于是代沟日见扩大;爱人之间寻求解读心灵,但是有人读的时候太过草率或者太过仔细,结果是草率日久形成隔阂;太过仔细就成了吹毛求疵;两者都有失解读的本意。

过生活不是敷衍生活,也不是研究生活。

解读的前提是相互的尊重。

爱的前提更加是相互尊重。

六十

我喜欢夜晚,喜欢在夜晚的时候沿着自己的思绪,走进自己的心灵。

喜欢夜色中有一片朦朦胧胧的月色,水一般在天地之间荡漾,泛起层层涟漪。数点寒星挂在天上,我抬起头,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颗星星。常常不知道自己是哪一颗,于是就对了心中想象的那颗打开心事,默默地对其讲述自己的困惑和不安。

谁的生活中能够没有困惑或者不安的时候呢,我们不可能也不会把自己的心事全部裸露给亲人朋友和同事,或者源于善良的我们不能把自己的沉重施加于人,或者源于我们对对方的尊重不可以用自己的浮躁影响于人,或者源于我们以为自身的渺小不敢把很有些苍凉的心灵倾诉于人,或者,是我们对对方的防范,使得我们不敢对别人讲述自己太多的希望和失望,怕对方因之而小看我们甚或知道我们的脆弱之后,狠狠地伤害我们。

六十一

小时候我们唱一首歌枟找朋友枠,歌中唱道: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握个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是的,小时候敬个礼握个手就可以成为好朋友,就可以形影不离两小无猜,而现在的我们好像遍天下都是朋友,可有几个可以形影不离两无猜测的呢?即就是想一吐为快的心事,在看着对方眼睛的时候,如果在其中发现一点点的犹豫,我们会立即关闭自己情感或思想的大门。

我常常想给自己的朋友说说心事,特别是在遇到不顺心不开心或者被委屈被误解的时候,就想找朋友谈谈,很多的时候,走到朋友家的门口,听到门里传出来或愉快或争吵甚或电视机的声音时,我便默默放下自己已经举起准备敲门的手。我常常自嘲说,我又把敲门的手指头没有带上,遗忘在自己家里了。

小时候,我们交换的是彼此手中的玩具或者食品,长大后,我们寻求情感和思想以及心灵的交流,我们以为是在不断地打开自己那么真诚地渴望相互阅读,我们常常被自己的真诚所打动,却忘记了小时候我们交换的才是毫无遮掩毫不做假毫无防备的心灵,而长大后的我们却被太过复杂的情感太过复杂的思想很深地掩藏了心灵;被情感和思想所包围的心灵除了太过厚重的铠甲,还在日渐被这些情感和思想所麻木。

长大的我们在成熟,难道成熟就是我们越来越把自己的心灵包裹得更紧些吗?

于是,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心里说:这样的成熟,我不要!

六十二

是的,我们把自己的心灵不断地解读,于是,不断地寻求可以和自己的心灵相吻合或者有更多吻合点的另一颗心灵。

悲剧就是从这里诞生的,爱情的悲剧更是如此。这已经犹如一个怪圈,很少有人能够走出来。

爱情是从性爱中诞生的,对这一点我们一直讳莫如深。我们常常把一种生理的冲动认为是爱情的全部,这既是对性爱的误解更是对爱情的亵渎。

没有性爱的爱情是畸形的爱情;没有爱情的性爱是作为人的伦理变态(沦丧)。有一个对联,说得颇为深刻:色即是空,天地何生男女?情出于性,圣贤只辨贞淫。 当看到一旦把性爱作为商品出售的时候,其人格在我的眼里如使用过的手纸一样,让人恶心。

然而,商品社会,凡是人们需要的东西都可以作为商品,我无言。

六十三

如果我们在解读心灵的过程中,能够多关照一些对方的心灵,能够多用自己的心灵主动地吻合对方的心灵,而不是以自己的心灵为前提被动地等待对方的吻和,那么心灵与心灵之间的冷漠和隔阂是不是能够少些?

冷漠和隔阂少了,温暖和沟通自然就会多些,这不是我们每个人都在孜孜以求深深渴望的吗?

只是这个如果,如果不存在多好呀!

六十四

从生到死,人是走在一条不可逆行的峡谷中。

无论亲人之间、朋友之间、爱人之间,都没有必要活的斤斤计较。

容忍原谅对方的错误,同时是给留下自己一条退路;每个人在这条峡谷中都像是辛勤的蜜蜂,“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人与人之间、亲人与亲人之间、友情与友情之间、爱情与爱情之间,最大的危险不是欺骗和谎言,而是相互的猜疑。如果在相互的信任中不能保持长久的友情爱情,在猜疑之中,怕是连一天也不能存活;除非因欺骗而产生的友情爱情,在欺骗中尚能苟活几日,但是我想这样的友情爱情是我们每个人都拒绝的。

在生活中我们拒绝假货假药,在生命里我们拒绝假友情假爱情。

六十五

常常自觉或者不自觉地低下头来沉思。低下头是为了看清自己腿上那终生也洗涤不去的泥土,我深知自己是从贫穷落后愚昧的山沟里走出来的,我深知自己身上有着很多被别人所不能接受甚至厌恶的缺点和弊病,我也深知自己的浅薄、浮躁、贪图虚荣和俗气,是的,走在现代城市的水泥马路上也已经三十余年了,但我深知自己的灵魂还站在家乡的板桥上无所皈依。

可我原本是想要融入现代城市生活的节奏之中的呀。但是,生命实质的进步不是一身西装两条领带甚或一辆高级的轿车所能够替代的。以人性的善良为基础、在真实的心灵情感交流中追求理想的美好才是现代人更加明显的标志。知识只是一种谋生的手段或者技术,我对此话深信不疑,或者是因为我自己所掌握的谋生手段和技术太过简单,也是在为自己寻找一种借口。

可我是想改变自己的呀,如果你是我的朋友,就请你帮助我。

朋友一词,是组成我生命并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六十六

当我写完以上文字的时候,已是日色苍茫的时分,夜色正悄然走来。我伫立在窗前,看着城市的霓虹灯次第闪烁,一户一户人家的窗口流出温馨的灯光。

我喜欢这样的时刻。白昼走到了它的尽头,犹如哨兵换岗一样,夜晚是白天的继续,在白昼的另一面,城市的夜色以璀璨的灯火开始另一种生活。

我面对骤然而亮的每一扇窗口的灯光,想象每一盏灯下的故事,浪漫的、世俗的、热烈的、温馨的、悲凉的、壮丽的、平凡的。每一盏灯光都燃烧着不同的人生故事,都讲述着不同的人生。

人生也是一本书,被白昼的太阳和夜晚的灯光轮流照耀,夜晚灯光下的人生不是白昼太阳下的人生的续写,而是生命另一种色彩的呈现,也许比白昼更为精彩和纷呈。由此我想到自己,走过了朝霞明丽的青春,现在处在波涛汹涌的人生中途。我们必将有朝一日要走到生命的黄昏,接踵而来的,我想不应该是生命落日的黯淡,希望那时候有生活经历中记忆的喧哗灯火四处涌来,我又可以重新一次次走进我的生命。尽管不能更改,但是反刍自己的命运,或者也可以给他人一点有益的启示,给自己一份可以瞑目的交代。

于是,心中浮现出一种渴望,渴望在生命的暮色中能够拥有比朝霞更为丰厚和成熟的对生命的体验。

趁夜未央,我在阑珊的灯火下续写出这点点滴滴不成曲调的文字。 真实地活着

面对真实需要一种勇气。

一个人的生命仰或有长有短,一个人的生活也许有甜有酸,一个人的爱情或者有深有浅,一个人的快乐也会有浓有淡;但是,人生想要活的真实,在现在的环境来说真是一种挑战。

生活中每一个真实的场景以及力求真实生活的实践,或多或少都会令我们不由自主地萌生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感动;心灵也常常会因此而获得一次洗涤,精神由此得到一次呼吸,思想为此进行一番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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