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漂浮着游离的尘埃,它们见缝插针,它们无处不在。
审问室的门没过多久便被推开,一名身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子拎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他朝歆子示意点了点头,而后便坐下摊开手里的文件说起了话:“警察同志您好,我是陆歆子小姐的代理律师,现在由我来代替陆小姐回答一切问题......”
女人找来的律师是在女人公司里做了快二十年的法律顾问,也是非常有名气的专攻金融案件的律师之一。
只是看着他和警察你来我往滴水不漏的问答后,歆子对女人的眼光再一次的钦佩了起来。
看来他不只擅长金融。
“那么我们还是要请问陆歆子小姐从昨晚的10点一直到1点,这一段时间在哪里?”
那名女警表情严谨,头侧向歆子的方向,不苟言笑的问道。
歆子看向律师,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缓缓开了口:“昨晚11点左右我从青大离开,不久便被三两可疑车辆追踪,为了躲避他们,我从绕城高速的C出口拐出,到了邻近裕汤县的断桥处,其间大概花了一个小时左右,也就是12点左右到的断桥。”
歆子皱着眉努力回想,争取把事件说的细致。
身旁的律师飞快的记下歆子所说的细节,而那名男警察也在这时候开了口:“你说你被可疑车辆追踪?”
歆子点点头。
而后他继续问道:“那你有目击证人吗?”
歆子眉头紧锁,可脑海里除了那一群凶神恶煞的中山装男子,就再也没有目击证人了,于是摇了摇头。
对面的女警噙着微笑放下了笔,偏了偏头,说道:“那就没有办法了,依律我们可以扣押你24小时。”
说完,女警率先站了起来,再朝歆子身旁的律师点了点头:“还有任何问题吗?”
律师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摇摇头。
“陆小姐,薛先生醒了。”
待两名警察走后,律师先是告诉了歆子这个,紧接着又说道:“他知道了这件事情,不顾倪总的劝阻出了院,现在据说在跟警察局高层协商。”
歆子听闻,有些讶异地眨了眨眼睛:“那医生说他怎么样?”
律师习惯性地又扶了扶镜架,说道:“薛先生的身体还很虚弱,但也没有大碍,所以您不用担心,至于这件案子,倪总已经派人在查了,死者是国内最大水电公司的行销经理,是被勒死的,死亡时间大概就在凌晨12点左右,所以从晚上11点到1点之间这段时间您的不在场证据就非常重要,不过您也不用过分担心,您与死者没有任何直接联系,即便拿不出不在场证明,就作案动机一说他们也没办法自圆其说,所以......”
律师微微牵出一丝安慰的笑:“所以您只管保持良好的心态,其他的一切,有我们。”
律师的口气温和,让歆子莫名的卸下防备。
她抬了抬眼镜,漏出几许饱含谢意的眼光,说道:“谢谢你,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您贵姓?”
“我姓华,中华的华。”
他的声音就像被时光作画的沙漏,沙哑里透着细腻。
歆子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单眼皮,高鼻梁,嘴唇不算薄,很厚,肤色略深,精神熠熠。
从样貌上来看,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可是据歆子的了解,这位华律师至少也有四十五岁,只是他周身透出来的气质,还有那种沉稳的态度,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想要去信任。
歆子牵扯出一丝柔和的笑,说道:“那就麻烦华律师了。”
忽然,歆子想起来一件事,于是收起笑容,说道:“我能找到证明我不在场的人了,他叫于信,你帮我联系一下他吧,我手机被他们收走了,还有,我相信那条高速路入口肯定有监控,把监控调出来也就有了我的不在场证据了,不是吗?”
华律师含笑点头:“是的,陆小姐,监控薛先生已经去调了,至于这位于先生,我会跟他联系的。”
歆子的心就像被棉花糖一点点的包裹住一般,无力又瘫软。
一夜无眠的她听完最后一句话便卸下所有压力瘫软在了椅背上,无精打采的点点头。
华律师简短的交代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警察局。
而现在离法定的拘留时间还剩18个小时,歆子看着审问时空荡荡的墙壁,眼光开始忽明忽暗.......
这一年的春节来的特别的晚,几乎快要到2月下旬,所以气温慢慢变得温暖,而人们却还在张罗着挂灯笼和春联。
于信走在街道上,满眼都是各种各样的红色。
他用脚步算着离春节还有多久,也在盘算着今年和许言诺回家过年,应该带什么礼物才好。
急促的铃声伴着震动忽然在他单薄的牛仔裤兜里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看,是陌生号码,踌躇了半秒,便接了起来。
“喂?请问是于信先生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沉稳又礼貌,让于信不由得止住了脚步,站在街边的商铺门口,认真的回答道:“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陆歆子小姐的代理律师,我想代她请教你几个问题,不知道放不方便?”
于信的思绪有些凝滞,这三年来,只要一提到陆歆子这三个字,他就会像惊觉的猎人一般,对一丝一缕都小心翼翼。
所以他立马张了口,问道:“歆子她怎么了?为什么要请律师?”
电话那头没有半秒停顿,说道:“刑事案件的细节我们一般不会透露太多,不过我的当事人陆小姐说你能协助我们提供她昨晚11点到1点的不在场证据,所以我想和你聊一聊。”
“半小时后,六路时光咖啡店,可以吗?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