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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少林寺』(3)

“这里是主用餐室,虽说最多能容纳100多人在这里进食,但平常只有若音跟我们十八铜人能在这里进食,其他人则要到其他用餐室去进食。”

约莫五分钟后,十七带着少年到少林寺里一边给他带路一边为他解说各个地方的用途。由于先前少年原本的落点就是少林寺下边的坡道,所以走出树林后只要往上走就能到达少林寺了。

当十七带着少年走到少林寺大门前时,少年竟因为眼前的寺庙跟他印象中的少林寺的差距而看傻了眼。这个差距不仅体现在里面进行清扫工作的男女僧侣都留着符合现代年轻人印象的头发,更体现在了寺庙的大小上。

用形象一点的说法来进行说明的话,这个少林寺的大小至少可以让两千多人同时在这里居住也不会产生任何“拥挤”或者类似的感觉,少年眼前的寺庙就是大的这么夸张。十七带着少年走进寺庙后,一路上碰到的年轻僧侣在注意到少年身旁的女孩子后都会放下工作跟她恭敬地鞠躬行礼。

当十七带着少年走到门口边上第一个建筑物里边,并进行着说明时,少年有些明白到了刚才的年轻僧侣们会对应该跟他们是同龄人的十七表现出那么恭敬的态度的理由了——因为他身旁的这个对他有点冷淡的女孩子,是少林寺十八铜人的其中一人。

“刚才在树林里听到你跟那个叫做一铜的男人的对话时我就很在意了,你们果然是十八铜人吗?”

在十七准备带少年到下一个地方去并为此而转身准备挪动脚步前,少年有些出乎她意料地说出了这句话。少年的这句话让一路上都露出冷淡表情的十七稍微出现了一点她刚才跟一铜对话时“有着丰富感情的女孩子”的苗头,她看了一眼少年,然后收回有点好奇的目光一边迈开脚步一边轻声说道:“刚才跟若音在一起的都是十八铜人的成员啦。”

走吧,还有几个如果你真的要住下的话你必须了解的地方呢。

十七示意让少年跟上自己的脚步,一开始刻意放慢脚步等待身后响起脚步声的十七在听到了少年那在稍作停顿后再次迈出的脚步声后恢复了刚才为止的速度,然后继续为少年带路。

十七注意到少年现在对于少林寺的构造中最感兴趣的部分是自己所在的十八铜人,于是她在移动的过程中便把一些能够告诉他的部分告诉了少年:不同于曾经的十八铜人,从某个时间段开始十八铜人就从幕后走了出来,成为了“光明正大”地保护住持跟少林寺的盾牌。

不管是以往还是现在,十八铜人都被认为是少林寺除了住持以外拥有最强战斗能力的第一战力。在以前更喜欢笑里藏刀的那个阴险时代里,十八铜人是不会轻易出现于人前的。当时的十八铜人平日负责守护少林寺代代流传的武功秘籍,除非寺里出了紧急情况外甚至连寺里的僧侣都没有人能够见到他们的样子。

然而现在,十八铜人成为了少林寺的一股众人皆知的威慑力。或者说,是不得不成为一股威慑力。当少年问道为什么的时候,十七说他如果要住在这里一段时间的话,早晚会明白的。

“这是第二用餐室,能容纳500人同时在这里进食。”

紧接着,十七把少年带动了建有主用餐室的建筑物旁边的建筑物里,比起刚才那个看起来像是为贵族而准备的装修豪华的用餐室,少年眼前的这个第二用餐室看起来就跟学生饭堂一样。装修很普通,桌椅也都是为了便于多人同时用餐的样式。不过比起这些,他更在意的是放在两边边上的疑似是冰箱跟疑似是自动饮料机的东西。

其实一路上少年就看到了不少像是电器一样的东西,比如说吸尘器啊、电风扇啊、空调之类的,但由于那些东西跟旁边的年轻僧侣以及建筑的风格看起来无比融洽,当时的十七看起来也不好搭上话的样子所以少年也就没问了。

不过现在身旁的这个女孩子的表情比起一开始被安若音委托给自己带路时要缓和了不少,所以少年觉得现在也许可以问这个问题了吧。

“十七,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可以。”

十七冷淡地回答道,然后转过头来看向少年。

“那是冰箱跟自动饮料机吧。”

“嗯。”

对于这个一直让少年感到纠结的问题,十七爽快地点了点头,然后她用带着“你为什么要问这种一目了然的问题”含义的眼神看着少年。被十七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少年一瞬间产生了不对劲的是自己的感觉,但他随后马上摇了摇头:“不不不,这可是少林寺啊?不管怎么看这里面都不应该会有这种东西吧?”

少年印象中的少林寺,是那种僧侣全都是男性并且留着毫无气息的光头,然后在装修的相当古风的寺庙里诵经念佛的那种感觉才对。但是从一开始遇到了以安若音为首的众人开始到现在,这个少林寺里的一切都彻底颠覆着他对少林寺的印象——无论是寺庙本身,还是僧侣。

“公共场所有这种东西不是很方便吗?”

“……公共场所……”

十七所说的话倒也是对的,人多的地方有这种东西倒是比去便利店会方便一些,但这个论点是要建立在“那是一般人的公共场合”的前提下,全部都是遁入佛门的僧侣所在的少林寺,真的适用于这个说法吗?

从少年复杂的表情中读懂了他的思绪后,十七像是有些生气地提高了音量、压低了感情说道:“你认为,身为佛门中人应该要六根清净,不能拥有任何沉迷于快乐中的感情吧?”

少林寺的僧侣不都是为了这样才进入少林寺的吗?

少年差点就脱口而出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但他在看到了十七有些生气又有点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后马上把这句话塞回了喉咙里。同样的问题,也许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已经被其他人问了无数次了吧。

正因为她不赞同那样子的说法,所以才会露出这样让人不由得觉得有点心疼她的表情吧?既然如此,现在还是不要随便说话免得踩中十七的雷区才是最好的。要是一个不小心让十七哭出来了,以少年跟她现在无异于陌生人的关系跟感情,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那个情景。

“我们早在很久之前就舍弃了大多数像是束茧自缚的规定了,现在我们寺里所遵守的规矩基本只有一条——心中有佛,便足矣。”

“不是心中有佛,所见皆是佛吗?”

“在现在的这个社会里,你觉得你说的这句话真的符合现状吗?”

被十七这么一问,少年顿时哑口无言。尽管把“自己”忘掉了,也不知道现在脚下的这片土地是哪里,但少年对于现在社会的状况却还是记得相当清楚。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因为十七的回话而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去回答才好。

虽然谁都没有说出来,但是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说白了不过是“理想”而已。

“现在拜于少林寺的僧侣们基本都不是为了忏悔或者修行心性而来的,绝大部分年僧侣都是想在这里习得能够保护人的力量。至于那些修心养性的修行,我们早就不做了。”

从少年的表情中了解到他也在心里赞同自己的说法后,十七看着第二用餐室两边的冰箱跟自动饮料机说到。

人是无法舍弃自身的感情的,即使现在看起来能在遁入佛门后一心向佛,那说白了不过是自己在骗自己而已。就像人类一直在追求完美,但却无法变得完美一样,这便是人类这种生物命中注定的结果。

“选择能让自己开心地过完这短暂的一辈子的方式去生存下去就好,这是上代住持,也就是若音已经去世的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话。”

走吧,还有几个地方要带你去看呢。

还有,别问什么你们居然吃肉啊你们僧侣之间居然谈恋爱的问题了。我们是少林寺的僧侣,是人,而不是没有灵魂只剩下个空壳的念佛机。把你印象里的少林寺忘掉吧,那是就连现在的我们(少林寺僧侣)都不敢相信那样子的时代曾经存在过的样子。

十七这像是为了能让少年不要再碰到她的感情雷区的提示让少年在听了后老实地点了点头,然后他便跟着十七继续在少林寺转悠。

尽管少林寺的整体印象跟少年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过关于这一点,少年比起疑惑的感情更多的却是高兴。在他那缺了一块的破碎记忆中,他依稀记得在公开场合说什么自己一心向佛的僧侣却被人拍到抽烟喝酒模样的几起新闻。

也许十七刚才所说的“心中有佛,便足矣”是指现在的少林寺里唯一的规矩,是坦诚相见吧。比起表面一套实际上又是另一套的那种虚伪,少年倒是更加喜欢这种大大咧咧的真实。如果人与人之间能够互相理解,就算不做到六根清净的那种程度,这个世界也能够变得美好起来吧。

——不过也许,这也同样只是理想论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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