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湍急的流水,裴若依和欧阳明天呆了。
好不容易,她们到达了裂地涧底部,原指望能找到北殷子君,那怕是见到尸体也好。却不想,除了面前湍急的流水,就剩岸边一朵摔成了渣渣的雀蕈。
“找找吧!或许,北殷子君他……没事。”欧阳明天道,话说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得要命。
“但愿吧!”裴若依木然的应道。
而后,两人沿暗河顺流寻找了起来。
天亮了,她们也没有去想藏起来躲避黑火鹊的问题,就这么不顾危险的在暗河里寻找北殷子君。
半天后,莫问也在看见裴若依发出的火焰箭赶到了这处暗河边,六人带着沉重的心情,分作两组,分别沿着两边河岸,一路朝着暗河的下游找……
最后,六人停在了一处轰隆隆的漩涡边缘,一个个眼中满是失望。
裂地涧暗河止于一个漩涡,往前再无河道,更无流水。
莫问几次试着进入漩涡,可,因为漩涡流水太急,加上他本身尚未有修炼出的神识尚浅,探不明白漩涡的深浅和方向,最终不得不放弃。
两天后,受到传讯的苏杭和李宁带着一百多精锐弟子和蒙面侍卫进入裂地涧,再一次搜遍暗河之后,苏杭仗着天元六转的修为进入漩涡,也只在里面呆了十分钟左右边出来了,说是漩涡下面是笔直向下的激流,凭他的神识也探不出深浅远近,只能无奈放弃搜寻。
北殷子君在哪里?
北殷子君此刻正躺在一处石洞中冰冰冷的地上,一只体长足有六尺重有百斤的白毛地鼠正耷拉着两只耳朵,夹着短短的尾巴,踮着两只后脚在他胸口又跳又踩,旁边,乖七正在指手画脚的吙斥着。
原来,北殷子君从六七千米高处跌落进了裂地涧下面的暗河之后,便被湍急的河水带进了漩涡,再次跌进一处暗河之后,正好被一只出来觅食的白毛地鼠遇见了,然后被白毛地鼠拖回了窝里,准备用来当做一家大小的晚餐。
关键时刻,先于一天前就进入了此处地底世界的乖七,感应到了主人的危险,急忙赶来,将白毛地鼠一家收拾得服服帖帖,在发现主子只有心跳没有呼吸之后,想起主子以前讲故事时说过的心脏挤压复苏之法,可它自己身子太轻,于是便指挥着地鼠施救。
“咳,咳,咳!咳!”
接连吐出几口水之后,北殷子君咳嗽着悠悠醒来,睁眼就看到面前一条拇指粗的白毛尾巴。
“吙!吙!”
看到主子醒了,乖七急忙挥退白毛地鼠,跑过去用软软柔柔的脑袋去蹭主子的脸。
“乖七!”北殷子君伸手摸上乖七的小脑袋。
“吙吙!吙吙!”乖七低声叫着,北殷子君了解得到它脑中的思想,所以知道此时它是在问他好了没有。
“放心,我没事。”北殷子君安慰乖七,然后坐起身来。
白毛地鼠见北殷子君坐起来了,急忙带着它的地鼠夫人和一窝四只肉滚滚的小地鼠过来,匍匐地上浑身簌簌发抖。
“罢了,你们去吧。”北殷子君已经在乖七的识海中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虽然白毛地鼠是出于把他当食物掳进洞来的,但好歹悲剧尚未发生,并且在乖七的教育下有了悔意,那就饶它一家六口去吧。
“吱吱吱!”
白毛地鼠带着它的夫人孩子退到一边,却并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抬着一只爪子指着石洞深处一阵吱吱乱叫。
“你,要我去……里面?”北殷子君试探着问道。
“吱吱!”白毛地鼠点点头,带头往里面走去。
一只会听人话的地鼠,这地方可真有意思,北殷子君脑中想到。
跟着白毛地鼠,在石洞的里面又看到了一处石洞口,进入第二道石洞走了百米远的距离,北殷子君看到前面有光,往前便越走越亮,还有鸟叫声隐隐传进洞里来。
又行走了大约有百米,眼前豁然开朗,踏出洞口,入眼竟然是一片鸟语花香的山谷。
“好美……”北殷子君惊怔地赞叹道。
“或!”乖七高兴的大叫,咻地一声,飞着游览观光去了。
“吱吱!”
身后传来白毛地鼠焦急的叫声,北殷子君回头一看,发现白毛地鼠战战栗栗的站在洞口,就是不敢踏足走出山谷里来。
北殷子君疑惑的抬头看向石洞口,终于发现洞口顶上似乎刻着有字。
他腾身到洞口顶部,用树叶擦去上面的青苔发现上面刻的是一道符文,符文线条间隐隐有青色雷电在流转。
他回到地面,用树枝扒开洞口前的枯叶树枝,发现下面的腐叶间,层叠着各种野畜骸骨,仔细看,这些骸骨上面都有被雷电烧灼的痕迹。
一道雷符!
北殷子君有些意外,意外这道雷符竟然没有对他发动攻击。
难道,这道雷符仅会针对动物发出攻击?可它为什么没有攻击乖七?难道是因为乖七长得不禽不畜不虫么?
“回去吧。”北殷子君将白毛地鼠打发了,在山谷里游览了起来。
山谷里灵气充足,到处花香鸟语,流水淙淙。
北殷子君走进了一个简陋的木亭子。
木亭子建在山谷中心的一个小湖泊北岸,简单的四根大原木立起,上面盖的是树皮,树皮上生着一蓬旺盛的绿萝,亭子有一条木桥笔直伸向湖心。
地上的落叶和木板上的青苔,可以看出此处已经荒废许久了。
北殷子君在木桥尽头坐了下来,清澈湖水,绿荷红鱼,青山倒挂,红日投影,云游水底。
“吙!”
头顶传来乖七的叫声,北殷子君抬目看去,只见乖七正朝着木亭子后面的悬崖飞,落在一块突兀而出的大石上转头看着他,几乎同时,他脑海中读到了乖七让他上去的意思。
北殷子君旋身飞上大石,发现脚下大石只有一丈见方的面积,平坦的地面满是各种飞鸟的骸骨。
重要的是,大石内侧山体上竟然有一扇石门。
石门上面同样刻着有符文,而且,符文的线条较之前那个洞口的复杂,符文脉络间流动的雷电也比较清晰。
看来,地面这些飞禽的尸体和骸骨,应该是被这道符文留下的。
石门是一块扁平的自然石,不高,北殷子君犹豫了一下,伸手朝门楣上方的符文摸去。
嗡——
手指触及符文的瞬间,原本沉寂的符文突然光芒大盛,北殷子君只觉一阵酥麻自指尖瞬间游遍全身,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收到丝毫的伤害。
他收回手,朝指尖一看,看到有轻微的烧灼痕迹,再抬头看向上面的符文,发现符文光泽暗了许多。
看来,结果岁月的洗刷,符文已经开始失效了。
北殷子君试着推了推石门,才发现石门不是朝里开的,于是他试着朝外拉,但听“咯咯”声中,石门被拉开了,里面是一间宽大的天然石室。
石室里,左侧一个木架,木架上有一些已经霉败的枝枝叶叶,右侧地上放着一套炉鼎,里面靠墙有一个木架床,床上几块畜皮堆在一起。
北殷子君翻了翻木架上面的东西,拿起一根枯枝折断,凑到鼻子下,闻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这说明木架上面放的应该是灵药,可惜已经失效了。
地上的炉鼎还算完好,除了表面蒙尘之外,没看见什么破损之处,揭开盖子,鼎内一团黑黑的东西粘在底上,像是药液残渣。
他走到木架床前,将上面的畜皮一张张的拿下,当他拿开床上的最后一张大畜皮之后,心中不由骇然。
木架床上躺着一副骸骨!
骸骨甚是高大,色泽暗黑,尤其是关节位置,更是一种罕见的蓝黑,原本应该很光滑的关节面布满严重腐蚀的溃疡痕迹,可以想象,这人在死前有多么的痛苦。
床上之人,竟是身中剧毒而死。
只不知这人是试药而中毒而死,还是被人暗算中毒而死。
北殷子君的判断倾向于后者,因为身为一名炼药师,对于一些陌生的药物是很谨慎的。
入土为安,北殷子君打算把骸骨埋了。
北殷子君先向床上的骸骨拱手告罪,然后摊开一张畜皮,骸骨一块块往畜皮里拣,包好了,找了一处向阳的山坡,安葬了。
“这位前辈,自古曰,入土为安,小子我多有得罪了!”将骸骨安葬好之后,北殷子君捏了三柱土香插在坟前,拱手告罪道。
回到石室,北殷子君想到不知何时才能出得去,于是决定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慢慢寻求出去的方法。
于是他开始整理石室,首先,被骸骨污了的木架床上面的木板和那些当作席子用的畜皮是要丢弃的,其他的弄干净就可以。
将畜皮席子掀开,北殷子君又有了新发现,席子下面对应着骸骨四肢的的木板上画着四个符文,四个符文之间画有链接的金线,符文中间位置画着一个形似符文的圆圈,圆圈分出四根金线分别连向四个符文。
这五道符文上面虽然没有感觉到有灵气波动,但北殷子君还是不敢乱动。停下了动作,他仔细的观察起这一组符文来,慢慢地,他又有了新的发现,他看到了一行细细的字,凝集目力仔细一看,字面写的是:埋尸五行破,道衍有缘人!
竟然是一座五行符阵!
这位前辈好强的心机,好巧的手段,竟然用自身骸骨为五行之土去成就这座五行阵。若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先将骸骨安葬了,而是粗暴的将骸骨弃在一旁就在床上乱找乱翻,一定会激活这座五行符阵,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定了定神,北殷子君小心地将中间那块床板掀起,这块床板入手甚是沉重,他好不容易将床板翻起,才发现这其实是一根削平一面的木头,在木头中间位置,他发现了一个方形的格子线条,他判断应该是一个藏物暗格。
用剑尖轻轻将格子撬开,发现里面除了一对黑色护腕外,再无他物。
前辈所说的“道衍有缘人”,难道就藏在这对护腕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