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凌乱美”学姐的“真言”
随着暑假的开始,校园里的人,开始变得稀少,宿舍和食堂陆陆续续关闭了大部分。“原则上不同意学生留校”的学校,最终仁慈地,都给我们的申请盖了章,我和燕子很happy(高兴)地卷上铺盖儿,搬入了暑假留校暂住宿舍。
那些用来给暑假留校学生住的宿舍,大多是毕业生宿舍。常听别人说,毕业即失业,每一年,总会有大量不想搬出去但又不得不搬出的学姐和学长一拖再拖地住在宿舍,直到东西被宿管中心的‘老师’们‘搬’出门外。学姐和学长们被残忍告之:你毕业了,再也没有权利住在这里了。这时大家才发现,在一个消费的市场经济时代,学校不是慈善机构,不是避风港,不是象牙塔,它只是你花几万元买来的四年时间和千亩土地的空间,怎么消费,一切由你。
因为自主权在已,有人享受它的自由,有人迷恋它的宽松,有人把握它的宽广,有人深陷它的麻痹,有人遭受它的忽视,还有一大片一大片的人,一下子,迷失了方向。“迷茫”,变成了我们脑中最频繁的词儿。一停歇下来,它就乘虚而入,游荡在身体的每个角落。最后,那些过于享受自由的,挂科了;迷恋宽松的,成为了网络游戏的“王中王”,游戏通关了每一级,或者成为了网聊世界里的天使,灿烂的笑脸只有上线时才绽放得如火如荼;深陷麻痹的,还未来得及体味大学生活,就糊糊涂涂匆匆忙忙地领上了毕业证;遭到忽视的,有人找到了爱情或事业的寄托,有人因此而混沌堕落;成群成群随波逐流的人,到了毕业证盖章的那一刻,还不知道“我想要去哪做什么”。只有少数同时把握住宽广,自由和自我的人,靠着努力和坚定,终于取得了自己想要的敲门砖。
于是,毕业离校,那不再是一件光荣神圣的仪式,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一场青春年华与单纯时代的严肃葬礼——告别了曾以为是避风港的象牙塔,从此踏入风口浪尖的世界,一个逼迫着你成长的世界。
我们留校的宿舍,住的曾经是同一个专业的上届学生。因为走得匆忙,宿舍保留了很多原样。墙上梦幻的水滴娃娃贴图还未撕下,睁着雾蒙蒙的眼睛在思考着什么;浅绿的假柳条假绿叶垂空而挂,随风轻摇,好像在诉说这儿的历史;迎面贴在墙上的全身镜,将空落落的宿舍和来人,照的格外寂寞;还有那阳台,芦荟盆里的泥土,早已干燥成了灰白色,可怜巴巴地等着雨露降临。一切都在诉说,这里已是过去式。
我选了个和我宿舍一样的床位,这样可以减少我的陌生感。站在书桌前,极目的前方墙上,贴着几个用彩纸剪裁的大字——凌乱也是种美!我无语地笑了笑,这是什么座右铭?!
打开衣柜,几个袋子凌乱地躺在里边,这些学姐也真是,拉出来扔一下又不会要命。顺着视线习惯,我看了看衣柜下方的大抽屉,也许那里会更好些,于是蹲下来,伸手拉开。两三只黑色的小东西却忽然迎面蹿出来,把我吓了个冷颤,茫然不知所措的手,立刻随着后退而坐在地上的身子抽回来,一阵恶心传遍全身,对于后来者,墙上的座右铭原来是种提醒。只是,这种“凌乱美”我可受用不来!我不由自主地站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手开始上下左右甩动,惊慌发麻地颤着道,“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怎么了?”蹲在床上拿着抹布擦灰的燕子转过头问我。
“小强!有小强!太恶心了!这个学姐是哪方圣神?竟然养了这么多,一拉开抽屉就给我这样活生生的惊喜!吓倒人啊!”我连连打了几个冷颤。
“这有神马好怕的?!待会我下来帮你帮它们灭了。你收拾一下,干净了,没有了食物来源,它们自然不会来。回头我们再去买包樟脑丸,熏死它们!”燕子低头擦着床板,头也不抬地说道。真没想到,燕子这样温和甜美的女生,竟然不怕蟑螂。说起灭蟑螂的话来,气势汹汹,毫不留情。
“我不敢开其他抽屉啦。太吓人了。”我远远地闪开,望着那几个黑漆漆的地方,“我看它随时还可能窜出个什么怪物。你看过美国那不片子不?《衣橱里的怪物》?”
“你是不是看恐怖片看多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怪物?!要是真有,我们学校早就被作为‘世界上第十一大奇迹’划入保护区,拿来研究,你我也不会在这里,”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她用手肘戳了戳我,将一块洗好的抹布塞到我手上,“赶紧清理一下,待会还要搬进来。抽屉,我帮你一一打开。”
她穿上一双皮手套,走到我的衣柜旁,快速地将下面的每一个抽屉拉开,将里面的‘遗留物’一并拉出。“你可以抹了。赶紧的!”
“还有一个~”
“啊?哪里?”
“书桌下面的那个小抽屉。”
“那个小抽屉应该没事的。”
“还是你开吧。”我望着燕子,可怜巴巴地乞求道。
“好吧。拿你没办法~”
燕子叹了口气,走过去,伸手轻轻拉开。
“嘿,有封信也!”她惊喜地说道。
“什么信?”我好奇地挪了挪,踮着脚张望。
“没那么恐怖了,瞧你那夸张样儿,”燕子走过来,一把把我推到抽屉前,“自己看啰。我的手戴着手套,有点脏。”
我拿起那封信,只见信封的正面写着,收件人:即将成为此床主人的人。
“那学姐可真有心,还知道要写这东西给‘后来者’。赶紧打开,看看有什么‘绝世真言’?”燕子站在一旁,盯着我的信,催促道。
那封信折叠地很好,和学姐留下的其他东西,很是“不一样”。我打开信,开始默读起来。
“写了什么?写了什么!”燕子欣喜地看着我,眼睛闪闪发光。
“我还没看完。你等下自己看好了。”我盯着信回答道。
“你念出来吧,干脆。”她焦急地说道。
“我不想念啦,又不是笑话,念着没感觉。你等下自己看,会更有体验的。”
学姐的信,确实很‘真言’,有点沉重,有点醒世,我向来朗诵不好,不想因为自己口语的拙劣破坏这一份贯连的倾吐和真心的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