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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晏殊

晏殊(991—1055年),字同叔,抚州临川(今江西抚州)人。以神童被荐于朝廷,赐同进士出身。宋仁宗时官至宰相。范仲淹、欧阳修等名士皆出其门下。晏殊是北宋初期的重要词人。其词多为宴游消遣之作,内容狭窄,词风绮丽,但抒写闲愁却凄婉和谐,风流蕴藉。

浣 溪 沙①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注释

①浣溪沙:唐教坊曲句,“沙”或作“纱”。又名《小庭花》《玩丹砂》《减字浣溪沙》《醉木犀》等。

赏析

本词为晏殊的名作,是悼惜花落春残、感叹年华易逝之作,表现了士大夫的一种淡淡的哀愁。情致缠绵,凄婉隽丽,其中尤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二句广为传诵,脍炙人口。

浣 溪 沙

一向年光①有限身,等闲②离别易消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③。

注释

①一向:一晌,片刻。年光:年华,时光。

②等闲:平常。

③怜取眼前人:唐元稹《会真记》中的崔莺莺诗:“还将旧来意,怜取眼前人。”

赏析

本词为伤春念远之作,仍有光阴易逝、应及时行乐之慨叹,但取景高远,境界开阔,寄寓着作者对人生哲理的探索。

清 平 乐①

红笺②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注释

①清平乐:唐教坊曲名。《清平乐》又名《清平乐令》《亿梦月》《醉东风》。

②红笺:有红线格的绢纸,多指情书。

赏析

本词充分体现了作者“闲雅而有情致”的艺术风格,写景状物细腻、雅致,抒情表意委婉含蓄,虽写一般的离愁别恨,貌似平淡,却蕴含丰富,情思无限。

清 平 乐

金风①细细,叶叶梧桐坠。绿酒②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

紫薇朱槿③花残,斜阳却照阑干。双燕欲归时节,银屏昨夜微寒。

注释

①金风:秋风。

②绿酒:美酒。③紫薇朱槿:两种花卉。花色艳丽。

赏析

本词通过对自然物象的选择、描绘,表达了作者对季节更替、岁月流逝的感慨。情境和谐交融,意境淡雅含蓄。

木 兰 花

燕鸿过后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长于春梦①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

闻琴解佩②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注释

①春梦:白居易有《花非花》词云:“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本词改易数字,内涵更为丰富。

②闻琴解佩:闻琴,指汉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事;解佩,指传说中的汉皋神女解佩玉赠郑交甫事。

赏析

本词从青春和爱情的易逝,感慨美好事物的短暂,寄托在现实政治中对忠臣贤人受贬的愤慨。在晏词中,这种运用“比兴”手法、有所寄托的作品,是比较少的。

木 兰 花

池塘水绿风微暖,记得玉真①初见面。重头②歌韵响琮③,入破④舞腰红乱旋。

玉钩阑下香阶畔,醉后不知斜日晚。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⑤如今无一半。

注释

①玉真:美人。“真”即仙,多作美女之代称。

②重头:词的上下阕句式音韵完全相同名“重头”。

③琮(zhēnɡ cónɡ):玉石碰击声。

④入破:乐曲之繁声名“入破”。

⑤点检:清理,查点。

赏析

张宗木肃《词林纪事》云:“东坡诗:‘尊前点检几人非’,与此词结句同意。往事关心,人生如梦,每读一过,不禁惘然。”

木 兰 花

绿杨花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①。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②。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注释

①五更钟、三月雨:皆怀人之时。

②一寸:指芳心。千万缕:千愁万恨。

赏析

《蓼园词选》:“言近指远者,善言也。年少抛人,凡罗雀之门、枯鱼之泣,皆可作如是观。‘楼头’二语,意致凄然,挈起多情苦来。末二句总见多情之苦耳。妙在意思忠厚,无怨怼口角。”

踏 莎 行

祖席①离歌,长亭别宴,香尘②已隔犹回面。居人③匹马映林嘶,行人去棹④依波转。

画阁魂消,高楼目断⑤,斜阳只送平波远。无穷无尽是离愁,天涯地角寻思遍。

注释

①祖席:送别之宴席。

②香尘:因道路上多落花,尘土都带有花的芳香。

③居人:在家之人。

④棹(zhào):桨,指船。

⑤目断:尽眼望去。

赏析

这首词写别情。通过对具体场景的描绘,表现无尽的离愁别绪,语淡而情浓。

踏 莎 行

小径红稀,芳郊绿遍①,高台树色阴阴见②。春风不解禁杨花③,乱扑行人面。

翠叶藏莺,朱帘隔燕,炉香静逐游丝转。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

注释

①“小径”二句:写暮春景色。红稀:花朵凋残。绿遍:芳草遍地。

②阴阴见(xiàn):见,同“现”。暗暗显现。

③“春风”句:春风不懂得约束杨花飞絮。

赏析

本词描绘暮春景色场面开阔,从园内到郊外,从庭院到室内,暮春时节的各种景物都尽收眼底,显现出大自然的一片生机。在这种美好的、充满生机的景色中,主人公的“愁梦”,也只能是一种淡淡的哀愁了。

蝶 恋 花

六曲阑干偎①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②。谁把钿筝③移玉柱,穿帘海燕双飞去。

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④清明雨。浓睡觉来莺乱语,惊残好梦无寻处。

注释

①偎:倚靠。

②黄金缕:指嫩黄的柳条。

③钿筝:用罗钿装饰的筝。

④一霎:一会儿,片刻。

赏析

作者通过对“一片空”的“金碧山水”的描绘,抒写了淡淡的人生哀愁,所谓“有寄托入,无寄托出”。一说,此词为冯延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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