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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魔术师2

融融在旋转木马旁的秋千上坐了好久,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那么喜欢看旋转木马,反正她从来没有上去坐过。不是认为只是小孩子的游戏,而是会有一种深深的悲伤的感觉。旋转木马,幸福又残忍,明明那么近,却隔着永远也到达不了的距离。

眼睛不禁深深的深深的流出眼泪来,毫无征兆,来不及遮掩,也无法停止。

翊学怔怔的看着她,喉咙像被人突然间扼住了似的难受得很,他张了张嘴,声音却消失在空气里传播不出去。

是在为什么而伤心呢?他想。突然间又想起了她灿烂的笑容。

翊学,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多管闲事啦!他自嘲的笑了笑,却没发现阿华田里倒映出的表情却是那么的悲伤。

夜幕开始降临。树木在沙沙作响。橘黄色的路灯陆续亮了起来,柔和的光泽铺满了整座小城,这让她感到了一丝温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一家人住在乡下老家时的温馨美好时光。

真是奇怪,哭什么哭啊!融融站起来抹了抹眼泪,有些好笑自己的奇怪举动。然后转身离开,背影是那么的坚定。

翊学以为自己会跟上去的,但是没有。他诧异于自己的冷静,可怕的冷静。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吧。当他走出餐厅时,那首mylove刚好响起。

桌子上的阿华田只喝了一半,已经凉了。

从西城男孩出来,通常都是直接回去的,但是今天不知怎么的还想要走走,总觉得好像遗忘些什么,或者说是少了点什么,心里空空的,有点不安宁。不知怎么的竟然走到了紫荆河,深深的惊讶,毕竟这是第一次看到夜晚中的紫荆河。

夜晚的紫荆河是很漂亮的,河两旁的紫荆树上挂满了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灯笼,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所有的灯笼呼啦啦的一起亮起来,在风中摇曳出自己独特的美好。弯弯的紫荆桥横跨河两岸,桥上灯火辉煌人来人往,桥两边摆满了各种小吃和小玩意儿,就算只是平常的日子,却也像古时候的人赶元宵节一样热闹非凡。

翊学沿着栏杆慢慢走着。墨灰色的天空,湿润肥美的水草,不时跃出水面的鲤鱼,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像那不知名的水草般一节一节的努力向上拔长着,充满力量,直指苍穹。

紫荆河,真好啊!翊学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真该让他们也来看看!不过,他自嘲的摇了摇头,恐怕不知道的只有自己吧,无法对任何东西在乎、执着。清亮的眼眸刹那间失去光彩,融入沉沉夜色里。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熟悉的声音,幼稚的话语,伴随着轻轻拍打栏杆的拍子。

翊学蓦然转过头。眼里突然间多了抹色彩,像是被谁自作主张添加上去的,可是自己又并不讨厌不想抛弃。

融融呆呆的望着他,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两人就那样站在桥的中央,彼此笑了下,都没有说话,只是靠在栏杆上望着天空发呆。融融几乎是六神无主了,如果是亚可或者是少华、奇文、维普还好,她肯定会像往日的自己一样谈天论地语不惊人不罢休。可是,偏偏是翊学,唯独是翊学,她没有办法说出一句话。尽管,是那么想对他说出那一句话。声音像是被硬生生的剥离抽走,消失在这夜幕中。

河对岸有人在放烟花,很大很漂亮的那种。轰,轰,轰。一发接一发,火光照亮了整片天空,点亮了他们不可置信又惊又喜的表情,然后又迅速消失在雾气氤氲的河面上。两人的表情还来不及有什么变化,然后又是轰轰轰的几声,燃起了夜晚的热情。

火光在闪烁。

火光在消失。

他们一直站在桥上。

他们没有说话。

空气中有陌生香草的味道。河边的草丛中,不知名的小虫在低声鸣叫着,干枯的荷叶上,几只蛤蟆在跳来跳去,然后又一头扎入水中,溅起点点水花。

他们没有说话。

一直到最后,放烟花的人都离开了,摆摊的也陆续收摊回去了,桥上过往的人也渐渐少了。他们仍然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对视过。

偶尔,她会看看他的侧脸,面容清秀,轮廓清晰,他不知道。

偶尔,他也会看看她的侧脸,嘴角弯起柔软好看的弧度,还有个可爱的小酒窝,她不知道。

为什么总觉得你像一块冰呢?到底要多少度你才会融化?——融融

学校门禁的时间快到了,也不知道是谁先跨出脚步,反正两人几乎是同时移动,然后一起走回学校。

一起走过广场、书店。

一起路过游乐场、公园。

一起穿过绵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紫荆大道。

路上,仍然没有说话。两人之间始终平行保持着半米左右的距离,有点小心翼翼。空气中陌生香草的味道越来越浓。

直至回到了宿舍大门,两人才拉开了距离,然后分别走进各自的宿舍楼。

真是奇怪的一天!

洗完澡出来已完全没有了睡意,翊学靠在窗边望着深沉的天空发呆,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竟然会浮现出融融的脸。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到底少了些什么呢?

回到女生宿舍,已经没有热水供应了。融融有些懊恼。千千和茗芽下午回家去了,宿舍里只剩下她和安怡两个人。一直躲在被窝里跟男朋友聊电话的安怡听到她回来了,突然间翻起身,对电话那头说了声等一下,然后光着脚跑下床,指着阳台上盖着脸盆的两个水桶笑着说:“我帮你装了两桶热水,快洗吧,要凉了。”

“安怡,我太喜欢你了!”融融倏地一下一把抱住安怡,高兴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安怡摸摸自己的头,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发红,然后又继续躺回被窝对电话那头说:“我告诉你呀,我们班又多了一个很可爱的女生呀······”然后是一阵咯咯的笑声。

躺在床上,融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隐约浮现出翊学冰冷淡漠的脸。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夜晚微风轻轻拂过叶子上的露珠,凉凉的,甜甜的。

他的灵魂,被藏起来了。——融融

**********

一切似乎太过顺利太过美好了,很多时候融融不禁会想,上天是不是对她太好了呢?他们,是不是上天特意派来给她的使者呢?

星期天,早上九点。

长空湛碧,晴朗无比。早上的阳光还很温和,薄雾弥漫了整条街道。每一条道路两旁都是葱葱茏茏的紫荆,晨风踮起脚尖轻轻掠过,带着陌生香草和秋菊的芳香气味。

在校道口等18号车的时候,除了融融和翊学,其他人都还时不时的打着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融融在紫荆树下踩着铜钱般大小的斑斑点点尽情的蹦来蹦去。

翊学斜靠着灯柱,眼光迷离,浑身散发着一种慵懒的气息,像猫。

维普突然睁开眼冒出一句:“融融你蹦来蹦去的真像只猴子!”

融融的身子霎时停下来,如机器人般缓缓回过头,手指骨节在咯咯作响,“你——说——什——么?”

刚好18号车来了,维普率先冲了上去。

早上的公交车人还是挺少的,因为又是星期天,上班一族都休息去了。融融跟亚可坐在一起,翊学坐在融融后面,也是靠窗的位子。也许是车内的空气不好,融融一直觉得鼻子痒痒的,可惜空调车的窗子都是封死的,不能打开。融融看着窗子上紧急时可用的那把锤子,心想现在是不是紧急时刻呢。想着想着终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然后车子像是受到了感应似的,剧烈的震动了一下然后死火了。

奇文慢慢的从亚可身后伸出头来,故意用低沉的语调说道:“瘟神来了。”

幸好只过了一两分钟车子就又重新启动了。只是鼻子还是痒痒的,于是,融融终于忍不住打了第二个喷嚏。很不幸地车子又很配合的死火了。融融只能够用小狗般无辜的眼神环顾着大家。亚可揉揉她的头,把她的头往自己的肩膀靠拢,“你还是睡一觉吧。”融融点了点头,头很自然的靠在亚可肩膀上,幸好很快就睡着了。这还是第一次吧,在外面竟然也可以一下子就睡着了。是因为有他们吧,他们在,安全感就在。

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融融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的头竟然靠在窗台上,于是呼的转过头想教训亚可一顿。转过头的一瞬间,融融刹那间僵硬风化了。坐在他身边的竟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融融惊讶的环顾了四周一下,车上并不拥挤,还有空位,而且周围大多数都是老人。

“啊!”融融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声,然后用力的摇晃着那个老头子,“亚可亚可,你怎么变得这么老啦!糟啦,我们是不是上了时光车了。呜呜呜,还没好好享受青春呢这么快就老啦。”然后又摸摸自己的脸,右手慌乱的在包包里摸索着镜子。那个老人彻底被吓懵了。

“哈哈哈哈哈······”车厢后爆发出几个少年似乎忍了很久的笑声。维普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抹眼泪,“我们的融融实在太可爱了太搞笑了!”冷漠如冰的翊学也捂着肚子忍不住笑意,脸憋得通红,眼泪都快出来了。

亚可笑得花枝乱颤浑身无力,他扶着椅子慢慢挪到融融身边,“别慌,我在这里。刚才人很多的时候我们让座了,现在大家都坐在后面。别慌啊,我们不是上了时光车。哈哈哈······”

融融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出糗了,出大糗了!她狠狠瞪了后面越笑越夸张的少华和奇文一眼,眼神无比幽怨。下车的时候融融还处于风化状态,亚可拍拍她的头:“贵重物品,下车啦。”

融融用幽怨的眼神望了他一眼,继续风化。不过幸好亚馨的儿子很可爱,所以融融很快就恢复原状了。

亚可是拉着融融的手臂进去的,把她介绍给家人,因为其他人都已经很熟悉彼此之间的家人了,应该说早就像一家人一样了。虽然已经听亚可说了会带朋友过来探望,但看到融融的时候亚馨还是非常吃惊,特别是他们对她的态度,竟然笑容满满的,还不时开开玩笑。她太了解他们几个了!打小开始就一直都是5个人在一起,不容得别人进入他们的世界,哪怕是长大后各自交了女朋友,也没有融入到他们的世界里。

这个女生,一定不简单!

“融融,看了实际的初生婴儿,有什么感想呢?”亚可拍拍她的头。

“嗯,果然跟翊学一样。”融融看看翊学,又转过头指着正闭着眼睛睡觉的婴儿认真的对他们说道:“都是看不清楚眼睛。”

“哈哈哈!”四个人又开始揉虐她的头发。难道自己的眼睛看起来像白内障?翊学心想,有些郁闷懊恼。以前,他想都不曾想过这些问题。

正当大家想要摸孩子脸的时候,亚馨伸手刚想阻止,融融却先一步说了出来:“不许动!”大家不明所以的望着她。“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皮肤很嫩很容易受伤的,所以一定要剪了指甲才能碰,你看你们,我不是提过了吗,要记得剪指甲啊,怎么都没剪呢!”于是只有融融一个人可以碰孩子。

亚馨突然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窗台上白色的窗帘在随风飘动着。窗外阳光灿烂,天空蔚蓝,万里无云。真是个好天气啊!

“姐姐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们不打扰你了,下次再去你家看你和BB。”融融恋恋不舍的挥挥手。

亚可和翊学是最后走出病房的,在踏出病房的一瞬间,亚馨突然眨着眼睛开口道:“不错。亚可,好好把握啊!”

亚可回过头啊啊啊了几声,掩不住的笑意却从嘴角一直蔓延到眼角。

翊学的心咯吱了一下,弥漫在自己跟融融之间的那团浓雾似乎在慢慢扩散。

**********

从医院出来已是中午,融融摸了摸肚子说:“我们是去吃自助餐呢还是芥末寿司呢?”

“这······明摆着没有得选嘛!”亚可敲了敲她的头。

“那就是去吃自助餐喽!”说着就一蹦一跳的向前冲。

“小心!”奇文伸手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嘭的一声巨响,自助餐厅的玻璃门剧烈的震动了一下。融融走路是不带眼睛的,每次不是被小石子绊倒就是撞到玻璃门,即使来过这里几次,可每次还是会撞上。不过这次幸好有亚可,及时赶上了,融融只是撞到了亚可身上。可怜的亚可成了肉垫。

“经理,经理,不得了了,最恐怖的客人又来了!”一个服务生惊慌的推开经理室的门,颤抖着身子说。经理惊得手中的茶晃了晃,然后终于不负众望的摔在地上碎了一地。“又来了?”颤抖的声音中透着绝望。

不到一个小时,融融已经解决了十只鸡翅、六只鸡腿、五串鱼丸、五根火腿肠、两笼小笼包、一盘饺子、一碗炒面、一盘小龙虾,还有特设的各式精美点心,看得翊学只瞪大了眼睛完全忘记了吃。一旁的经理满头大汗一脸惨白,最怕的就是遇见这样能吃的客人。

亚可、少华边吃边拍拍融融的头,“不错不错,以后就跟融融来吃自助餐,感觉特别好,绝对不会亏!”

维普更是不停的帮融融拿食物,并佩服的说:“我以为我已经够能吃的了,想不到融融比我更厉害!”

融融拍了拍肚子,“当然!小时候我爸妈都说了,我比猪还能吃!”

众人听了都别过脸拼命忍着笑。比猪还能吃,亏你还敢说得理直气壮!

以为这样就完了吗?当然不是!正餐过后,甜品时间才开始。珍珠奶茶、红豆西米露、牛奶木瓜糖水、一个大蛋糕、两杯酸奶、三个雪糕。相信在场的人都没有见过个子小小却如此能吃的女生了。不知道能不能进吉尼斯纪录?

翊学轻轻掩住嘴巴,想笑但忍住没有笑出来。比猪还能吃······女生不是最怕别人知道自己能吃吗,怎么融融就不一样了呢!

“哎呀,融融,真的是你啊。”融融正把第三个雪糕往嘴里塞的时候一个化着淡妆长相姣好的女生靠了过来。融融定眼看了一下,努力的在脑子里搜索着,良久才想起是小学兼初中的同学,并奇怪她怎么也回到紫荆了。

“云虹是你啊,好久不见啦。”融融对她扬了扬手,心里觉得很奇怪,虽说同窗九年了但一直没有交谈过。“这几位是我的高中同学,这个是我小学到初中的同学云虹。”

“哪个虹啊?”少华一脸坏笑的靠了上来。

“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虹。”融融一边把雪糕塞进嘴里一边说。

啊啊啊啊啊!五个人异口同声一脸惊呆。

“是彩虹的虹吧。”呆了一会亚可终于小心翼翼的开口了。

融融从雪糕中抬起头来愣了下,点了点头,扑闪扑闪眨了下眼睛,然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好烫啊好烫啊!”融融手忙脚乱的拿起杯子喝水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本来是想说好冰的,想不到慌乱中说出的话更是让人忍俊不禁。

“融融你异性缘还是这么好啊。”

“我们的融融以前也很受欢迎吧?”少华一脸坏笑的揉揉融融的头一边跟云虹搭话。

“这是我手机号码,方便的话再联系啊。”说完莞尔一笑,看得云虹直愣愣的,几乎魂都被勾走了。

融融无可奈何的继续吃着雪糕,“又来了,又来了。”

从餐厅出来时,维普搭着少华的肩膀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少华你眼光也退步得太厉害了吧,这样的女生你也看得上?”少华望着前面一脸兴奋的在讨论着接着去哪玩的融融,脚步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却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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