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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乌伯代理人(2)

奥维茨坚持说,所有与松下公司的交易有关的记事全以手写,他不想让任何东西进入电脑磁盘,那样太容易放错地方,而且很有可能落入他人之手。哪怕松下公司的经理们,在听起他的讲演时,都只能用手抄,因为在那里是禁止使用录音设备的。奥维茨禁不住喜欢买礼物的习惯,将购买礼物送给松下同事的活交给自己的长期助手去办,别人一概不知。他要求在有权批准招募与此交易有关的任何人员中,不准许有任何年轻律师公司的律师,或者投资银行业的助手们,因为他们有可能会了解这笔交易的细节,再转到别的公司,然后将这些细节交给媒体。或许正是因为这么多可笑的步骤,松下的经理们被奥维茨迷住了,对他百分之百信任。

好莱坞的其他人,如果严格来说不是对奥维茨极大的影响力无动于衷,那也可以说是噤若寒蝉。在过去,好莱坞有权威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到了1990年的上半年,娱乐业才开始兴起品评之风。这样的互相比较,对迈克尔·奥维茨来说无疑是大开了方便之门。他的名字出现在许多名单的顶端,这使许多人相信的东西变成了确切的事实,即迈克尔·奥维茨真是好莱坞最有影响力的人。当年3月,他被推选为CAA的主席,龙尼·梅耶接过了总裁的位置。

也正是在1990年的早期,《首映式消息》的编辑们梦想到开办一个《名人单》活动,将好莱坞电影业的一百位最有名望的人物排成序,将这份名单在当年5月公布。总编苏珊·琳恩让该杂志的编辑克里斯·肯莱利专管此项目,他又将此任务派给四位记者,让他们到该行业里找人问询(名单里面的人和不在名单里的人都问),让他们提出谁应该列在名单里面,为什么。在肯莱利办公室的墙上,订满了各种各样的指标卡片,上面写着名字,都是有可能入选最有影响的人物名单的可能人选。在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里,随着记者采访的完成,编辑就根据情况换动墙上名单的位置,以符合各自所定的级别。他和他的记者们是根据直觉而不是任何严格的标准到纽约市内去的,他们在那里花很多时间与苏珊·琳恩一起确定最后的选择。尽管苏珊不能反对这些选择,可是她还是尽力帮助她的小组达成一致意见。

在5月公布名单的时候,迈克尔·奥维茨出现在最上层。“尽管最近在他身上出现了一些背信弃义的事,”《首映式消息》写道,“尽管有艾斯特哈斯事件出现,可是CAA的这位乌伯代理人手上控制的A级人才仍然超过城里的任何一家,而且再大的项目都可以按照他的选择来确定制片厂。值得人们注意的项目包括《鬼影之一和之二》、《双胞胎》、《走出非洲》和《雨人》。他是一位军事艺术迷,非常认真地接受了日本式的管理方法。他与政界关系不错(最近为比尔·布拉德雷举办了一次每菜1000美元的晚餐),与新闻界也不错(《洛杉矶时报》的老板谢尔比·柯菲是他的朋友之一)。他有可能让人感觉到有些躁动不安,有些强硬。为什么安心去得代理人佣金的10%,而在迪斯尼的那一位迈克尔却赚得更多?”

里欧·瓦塞曼处在这份名单的第二位,其后跟着的是迈克尔·艾斯纳、巴利·迪勒、华纳兄弟的斯迪夫·罗斯、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杰夫·卡森伯格、华纳兄弟的包勃·达利、汤汤·波拉克和弗兰克·曼库索。

还在好莱坞全城到处都在流传有关《首映式消息》登载的权威人物名单的闲话时,CAA的专家们就已经在确定,哪一些电影制片厂是松下公司经理们最成熟的目标。奥里昂公司是其中之一,可是这家公司似乎太小了;派拉蒙是另外一家,然而它的股权太分散了(包括出版人西蒙及舒斯特公司、NBA球队、纽约灯笼裤公司),也不太符合松下公司的商业策略。松下在寻找的那家公司是MCA公司。奥维茨一向喜欢瓦塞曼的公司,如果MCA公司对索尼公司来说是一块吞不下去的肥肉,那么松下却有可能愿意为此付出代价。另外,MCA和松下好像非常合适,因为他们的保守管理风格和家长式文化非常相似。最好的地方还在于,MCA实际上正在寻找一个买家。

1990年春天,奥维茨催促松下公司的头儿认真考虑接管MCA的事情。到了6月份,斯迪芬·里佛斯和奥维茨、桑迪·克利曼和包勃·高尔德曼碰了一次头。奥维茨告诉CAA的这位发言人说:“我们不能谈这件事,可是前面就要出现一个大动作了。你必须把你的耳朵张得开开的,要确保找到合适的助手。就在前面某个地方,一定会出现闹哄哄的情况。”

8月末,奥维茨与费力克斯·罗哈丁联系,他是拉查德弗莱的投资银行家,正好也是MCA董事会的成员。他请罗哈丁向MCA传达松下公司对它的兴趣。西拉塔和瓦塞曼接着在瓦塞曼的家里见了面,俩人谈得不错,这笔交易就算正式运转起来。到此时,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奥维茨已经组织起了一支一百二十五人的队伍来代表松下公司,其中有CAA的一些员工,包括斯迪芬·里佛斯,还有一群人是来自亚当斯及莱因哈特公共关系公司的,再加上来自纽约的一家法律公司,即辛普萨切尔及巴莱特公司的人。奥维茨找到他的朋友赫伯·艾伦,让他来处理投资银行业方面的事务。阿伦回忆说:“我们对支付价格有可能比此交易中的其他人更为保守。虽然日本公司有可能支付更多的钱,可是我们认为根本就不值那么多,因此我们在那里是帮上了大忙的。”

队伍集合起来后,问题很快就出现了。西德内·西恩伯格,即MCA的总裁,得知销售MCA的秘密行动后,就告诉了MCA的董事会。并且还告诉了大卫·格芬,他最近才成为MCA的最大股东,共有1000万股。9月上旬,奥维茨急于让这笔交易快速成交,因此与瓦塞曼和西恩伯格会见了好几次,他没有提到松下公司愿意为MCA公司支付的价格。9月19日,这次是在拉查德弗莱与西恩伯格和罗哈丁会谈。奥维茨说,松下公司正在考虑以每股75美元到90美元的价格收购MCA公司。可是伊拉克领导人萨达姆·侯赛因在刚刚过去的8月2日进攻科威特,引起股票直线下滑。这样MCA的股票在9月中旬的时候,正以每股仅36美元的价格被收购。罗哈丁对奥维茨的反应是,MCA无意以该公司当前极低的交易价格成交。9月25日,《华尔街日报》公开了松下公司对MCA的兴趣,其经理们已经在计划于9月下旬在纽约会面,以确定这笔交易的最后细节。可是松下公司告诉日本报界说,这笔交易不一定成交,说MCA正在有意透露该交易的细节,以扩大其价格。里欧·瓦塞曼很生气,因随着会见日期迫近,气氛变得僵硬起来。

这笔可能出现的交易消息一旦泄露出来,报道就开始出现了,说奥维茨希望管理MCA制片厂,而奥维茨否定了这个报道。

9月下旬,瓦塞曼和西恩伯格与松下负责人及凯亚·托约纳加,即松下的另一位经理一起在纽约的阿森尼广场共进午餐。随行人员有迈克尔·奥维茨、弗力克斯·罗哈丁和包勃·斯特劳斯,他是民主党内的权威经纪人,也是MCA的董事会成员,松下公司的受薪顾问。第二天早晨,双方在西恩伯格在特郎普大厦的公寓里会面,以确定交易的最后细节。当他们准备为购买该公司签署价格协议时,问题出现了。瓦塞曼好像对每股75美元觉得满意,这是奥维茨在上次会面时透露的价格。可是松下的人却认为,每股的价格为64美元。而且让他们极其失望的是,瓦塞曼宣布,交易到此为止。奥维茨对日本人说,他相信瓦塞曼是认真的,不会在价格上面让步。奥维茨希望,松下的头儿会被吓住,可是这位松下经理坚持64美元一股的价格。瓦塞曼现在是进退两难,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从交易中走开,MCA的股票价格将会像该交易的消息公布时突然升起来时一样猛跌下去。

到现在,奥维茨更像是一位谈判者而不是咨询人,他对谈判双方施加了自己的压力。在感恩节的晚上他宣布说,这笔交易已经完结,他已经谈够了,准备搭班机去洛杉矶,与在那里的家人一起度假去。对奥维茨来说,这次飞行仅是耍手腕吗?看上去不太可能,因为其他人也在想,这笔交易已经完蛋了,两边在价格上分歧太大,日本人一点也不想退让。可是也有谈判者在考虑它的可能性,即奥维茨离开谈判桌,也许只是为了让谈判双方改变他们的想法。

在感恩节的晚上,包勃·斯特劳斯与里欧·瓦塞曼共进晚餐。瓦塞曼说,如果价格再高几个美元,他有可能会重新考虑此事。正当他们结束谈话时,奥维茨的飞机已经飞到了洛杉矶。三个半小时以后,即洛杉矶时间早晨5点30分,斯特劳斯和罗哈丁乘上了去找奥维茨的飞机,他们认为这笔交易或许有商谈下去的可能。奥维茨给松下的负责人西拉塔打电话,说服他每股再升3美元,然后安排让西拉塔和托约纳加与瓦塞曼及西恩伯格会面。当这四个人再次在纽约见面时,他们完成了此笔交易,才花了不过四十五分钟,松下公司每股支付66美元,或者一共支付65.9亿美元。

在华尔街,很少有交易是以如此缓慢的速度成交的,因而这笔交易也成了大新闻。评论家攻击说,这笔交易代表着美国更大的一部分市场又拱手卖给了日本人,可是大卫·格芬没有发牢骚,这笔交易使他成了更富有的一个人。瓦塞曼和西恩伯格可以得到的安慰是,MCA仍然有可能保持原状。

奥维茨在商界的朋友们喜欢讨论他到底为此交易付出了多少。赫伯·艾伦说:“迈克所做的复杂工作在于,他是在概念上对日本人进行销售的,然后又将瓦塞曼带到谈判桌上。最了不起的成就是使日本人动心,然后又让瓦塞曼同意。迈克尔将这笔交易从他自己的射门线带到了另一边约一码远的地方。对于这笔交易实际的完成,他有很多助手可以帮忙。”(阿伦和包勃·斯特劳斯认为,是他们提供了那种帮助。)

事实上,这是赫伯·艾伦第一次了解奥维茨,他喜欢自己看到的东西,“他的效率很高,决心很大。他所参与的事情是在一个他没有任何经验的领域里(投资银行学),可是他吸收到了信息,然后使该笔交易成功了。这是一大笔金融交易,与跟一位大明星签约完全不同。我很欣赏他的决心,还有他愿意听从有经验的人的劝告的精神。”

对CAA的交易小组来说,与奥维茨一起进行这笔交易的体验实在让他们大开眼界。雷·克茨曼认为,该交易有十多次已经崩了的,可每次当他问奥维茨怎么才能克服这最后一道障碍时,奥维茨的反应总是“不要让其完蛋”。

这笔交易对于奥维茨本人来说也有小小的好处,他拿到了4000万美元的咨询费。这笔高酬劳不仅引起了好莱坞其他一些代理公司对他的嫉妒,而且还引起了华尔街的投资银行家们嫉妒。他们都非常清楚,最近以来,经纪人的生意是越来越少了,而好莱坞的一个小小的人才代理人竟做成了一笔如此巨额的生意,这无异于是在华尔街的伤口上面抹了一大把盐。

按照奥维茨的说法,他的酬劳是另一码事,与CAA没有任何关系,只有那些和他一起直接参与交易的代理人才会得到报酬。

索尼和松下这两笔交易,使奥维茨与这两家大型好莱坞制片厂的所有人建立了亲密关系。更重要的是,现在已经非常清楚了,迈克尔·奥维茨已经成了公司交易中一位成熟的精英,好莱坞再没有另外的人胆敢进入这样一个领域。

可是奥维茨本人还有更大的考虑在酝酿中。新闻记者康妮·布拉克为《纽约客》上的一篇文章采访他时说,MCA交易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高度。奥维茨打断她说:“我不认为这是个极高点,而只是一个平台而已。”在过去,奥维茨限制自己只参与与电影和电视演员们签约,然后为他们寻找工作,现在他已经卷入好莱坞制片公司和世界上的大公司之间的公司交易这么一个非常精细的工作中了。在这个过程当中,他把“人才代理”这个工作推向了一个新的极至,并使他成为一部分是公司咨询专家,一部分是投资银行家的角色。他相信,时机一旦成熟,这些新的角色会使他觉得非常合适。

由于在CAA传统的核心业务之外进行了一番冒险活动,奥维茨有可能感到很激动,甚至也有可能感到底气十足,胆气更壮,可是他仍然决定,不要让自己在外面的工作太多地干扰自己代理公司的中心使命:表演业客户的获取和培养。1991年冬天,他注意到了一位年轻的导演,即迪姆·伯顿,他以一些绝好的电影使好莱坞重现曙光,其中包括《傻子》(1988年)、《蝙蝠人》(1989年)和《艾德华·西索汉茨》(1990年)。奥维茨已经成了伯顿迷,“我很喜欢他做的工作,因为他的作品很有绘画效果,而且很美。你不妨去看看《艾德华·西索汉茨》,它就像一幅油画,红蓝相间,甚是优美。”奥维茨得知,伯顿是学艺术的大学生,因此就邀请他到布伦特伍德的家中去看他的艺术收藏品。伯顿对奥维茨来说可谓是一项挑战,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导演。可是奥维茨感觉到,他可以向这位导演提供一个代理公司,这家代理公司将好莱坞最好的交易都收在门下了。不管奥维茨对他说了些什么,很显然一切是极其有效的,伯顿离开了威莫公司,与CAA签了约。

不用说,威莫公司的经理们非常生气。他们争论说,奥维茨一定许诺把月球给伯顿了——包括他自己的主题公园——可实际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威廉·莫里斯公司的总裁杰里·卡茨曼嘲讽地说,“伯顿没有任何理由要离开威莫公司,CAA也没有任何理由去追求他,而事实是CAA公司的确这么做了。这家公司不拿到所有的客户是不安心的。”奥维茨反驳说:“我对伯顿寄于厚望,可是,他并不想建设一个我们希望他来建设的公司。”

卡茨曼承认,CAA并非第一个掠夺性地抢夺人才的公司(卡茨曼的话是“偷人才”),可CAA的确在背后撬威莫公司的人,把弗莱德·斯贝克特弄走了,里克·尼奇塔弄走了,凯文·胡凡弄走了,还有布莱恩·诺德、贝丝·斯沃福德和简·辛德尔,“我们不仅得小心我们的客户,而且还得留心不要让自己的代理人被别人撬走了。”

而在CAA,伯顿与人合作,共同制作了《圣诞节前的恶梦》(1993年)和《船上侍者》(1994年)。90年代中期,他还制作了《詹姆斯和大桃子》、《蝙蝠人的归来》以及《永远的蝙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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