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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好莱坞的迷恋(1)

90年代早期,迈克尔·奥维茨新招迭出,频施手段,在好莱坞闹得风风火火,可是,他与CAA公司的核心业务也越离越远。他不情愿承认自己对人才经纪越来越烦了,可真实的情况是,他对此的确是了无兴趣了。“我希望干点别的什么事……我发现很多事情都是极有趣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当初才选择去当一位代理人,因为我什么事情都想去小小地试一把。可是当我干了27年以后,还能剩下什么呢?”奥维茨明白,他扶持了许多人的事业:

导演理查德·多纳,与CAA签约,并执导完1980年的电影《内部行动》之后,他的事业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因为他又执导了三部《致命武器》电影(1987年、1989年和1992年),还执导了《玩具》(1982年)、《傻子们》(1985年)和《吝啬鬼》(1988年)。

作家兼导演迈克尔·克里奇顿,他的职业生涯是最值得拿来当作好莱坞的标本的。他最红火的一年是在1993年,当时他最畅销的两本书《侏罗纪公园》和《旭日》都被拍成了好莱坞的巨片。两本电影的脚本,他都是共同写作者之一。

西德尼·波拉克,1982年因为《图特西》而被提名为最佳导演,1985年因为《走出非洲》获得奥斯卡的最佳导演奖。1993年,他还执导了电影《事务所》,该电影获得7700万美元的票房收入。

肖恩·康纳利,1987年因为在《贱民》中的表演而赢得奥斯卡最佳配角奖。康纳利好像就是一位成熟老师的自然人选,他可以帮助一位年轻得多的英雄,奥维茨也帮他落实了这么一个角色。他在电影《印第安那·琼斯和最后的十字军东征》(1989年)中扮演了印第安那·琼斯(哈里森·福德饰)的父亲。

汤姆·克鲁斯,主演完《雨人》之后,1992年他和波娜·瓦格纳创立了瓦格纳·克鲁斯制片公司。他们生产的电影《非常使命》公演于1996年,是当年票房收入最多的一部电影。还是多年以前在他的办公室里,奥维茨就对这位19岁的陌生面孔做出过自己的承诺,使他与达斯丁·霍夫曼和保尔·纽曼演过电影,还与一些杰出的导演如马迪·斯哥塞斯及巴利·列文森合作过。

奥维茨把CAA变成了好莱坞最有影响的机构,可是他已经无心再去抢夺大牌明星了。他现在渴望做成的是大公司的交易,为此他需要超出好莱坞的限制。他的许多同事都认为,虽然奥维茨没有明说,但他肯定是感到怨恨,因为大笔的钱财都被娱乐业的迈克尔·艾森纳和巴利·迪勒以及大卫·格芬们捞走了。严格来说,奥维茨本人现在已经是腰缠万贯,他拥有CAA50%的股份,个人资产已经是数百万美元了。因此,与其说他对有可能搜集到的巨额资金有兴趣,还不如说他对成为更大玩家想入非非。

如果他有能力将CAA变成一个商业巨人,那么他也许会想办法让这家人才经纪公司保持更长时问,可是,这一点不再有可能了。商业上的熟人,投资人龙·佩里尔曼对此很能理解,说奥维茨因为无法将CAA变成一笔巨大的商业资产而深感挫折。“迈克尔已经竭尽全力将这家人才经纪公司推向了极至。他发现,在个人服务业中,很难积聚资产,因为这门业务与独特的个人资产有关(代理人)。因此,如果他想让CAA变成公共公司,那么这样的个人服务企业的准确市场价值将很难判断。有一阵子,迈克尔在寻找一条办法,以使该门业务变成一种固定资产,可是他就是没有想出办法来。”

虽然他坚持对商业界的朋友们说,他永远也不会离开创新艺术家公司,可是奥维茨不断地接到一些人的邀请,他也发现这种受求于人是非常令人惬意的一件事。他长期以来一直梦想管理娱乐帝国,比如迪斯尼乐园或者时代一华纳公司。有一次,他对苏珊·琳恩说,他最佩服的商业人物是鲁伯特·麦道克,因为麦道克好像知道如何将一些小小公司组合起来,建立一家全球的娱乐网络。可是要加入迪斯尼或者时代华纳公司,奥维茨就意味着要将自己置于别人的管理之下,而他几乎总是负责处理一切事务。奥维茨天生就不是一个位居第二的人。

不管是什么原因,奥维茨显然是坐立不安了。他告诉纽莱克斯的主席伊凡·塞登伯格说,他正在筹划对自己的生活来一次大调整,可是具体怎么调整,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塞登伯格鼓励他向东边发展,因为在那边才有可能进行大行动。可是,奥维茨什么也没有说。

一方面,奥维茨在对自己的未来进行深思熟虑,另外一方面,CAA的高级长官们也在不断地烦躁起来。罗兰德·伯金斯1994年便离开了CAA公司,去开办他自己的制片公司去了,可是公司的五位元老中的三位仍然还在管理着公司。虽然奥维茨很高兴地看到,一些代理人已经在沿着职位级别不断地上升,可是最简单的一项事实是,没有哪一位得到了合伙人的待遇。CAA的有些经理们感觉到,虽然奥维茨因为他对公司的贡献而的确应该享受优厚的待遇,可是别的人也是有所贡献的,也应该享受一些权利,可这位大权独揽的人却在独自吸引媒体的全部注意力。如一位高级管理人员所比喻的,奥维茨和他的合伙人们已经构筑起了一枚奇怪的火箭,大家都一起飞到了月球上,可是现在没有任何人感觉到完成此使命的快乐,没有哪一个人感觉到,他或者她因为帮助CAA升到月球而得到足够的承认。到CAA庆贺成立二十周年的时候,CAA的某些高级管理人却感觉到情绪低落。那种扬名已久的同志情怀已经悄悄滑远,不复存在了。奥维茨有可能会感觉到这种不断增长的病态,这反过来也许会使他产生更多的离开该公司的想法。尽管如此,CAA的大部分代理人还是觉得,公司若是失去了奥维茨的领导,将会是无法想像的。

媒体对奥维茨下一步准备干什么开始感兴趣了,可是他们只能依靠少数一些极不准确的来源来猜测行事。奥维茨从不在公开场合谈论这个问题,的确,他在私下里也很少谈到这个话题。可是,所有这些并没有阻止人们在奥维茨下一步的行动上进行猜测,他成了好莱坞最受人关心的人物。

彼德·巴特是《每日杂闻报》的编辑,他是1995年春天遇到奥维茨的,而且很快便感觉到,这人有点像是要弃船出走了。当两个人开始讨论人才经纪业不断增长的竞争时,奥维茨的眼睛突然一下子失去了光芒,而且很快便转移了话题,“这一切都会产生变化的——全部都会变。”

“迈克尔,你说的是哪些方面?”

“到今年底,好莱坞的一切都会产生变化,”他重复说,“每家公司都会采取一项新政策,顶层的领导人几乎都会被赶走。”

“那是一个相当具有预见力的判断,”巴特说,也许这可能有些轻视了,“如果一切都会发生变化,那你准备到哪里去呢?”

从奥维茨脸上的表情很难判断出什么东西来。“我仍然会留在这里,过去干什么,将来还干什么。”他这样说。可是哪怕还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巴特都注意到,他的手在很紧张地来回搓动着。巴特对这种身体语言的解释是,这位人才代理人已经想好了一个离开CAA的计划。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巴特经常与奥维茨见面,他发现奥维茨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很少与人进行眼部接触,而且,他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这表明,他正在费力地考虑一些具体的事务。

奥维茨离开CAA的导火索是,艾德佳·布隆夫曼1995年4月9日决定以57亿美元收购MCA80%的股权。两天之后,《纽约时报》报道说,布隆夫曼正在考虑请迈克尔·奥维茨来当MCA的主席和执行总裁,以替换82岁的里欧·瓦塞曼。可是同一天早晨,在与CAA的代理人们进行的一次会议中,奥维茨坚定地说:“你们都看到报纸了,我也读了报。现在,我们开始会议吧。”虽然奥维茨可以全盘否认这些消息,报纸却仍然还在不停地报道说,他正悄悄地与布隆夫曼进行磋商。奥维茨听起来极有说服力的话,让他的代理人们都松了一口气。“我们都对这些谈判极感紧张,”布莱恩·洛德说,“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将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CAA到底还能不能存在下去。”

已经有谣言传出来,说“年轻小伙子们”将在奥维茨之前先走。CAA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年轻小伙子们”都担心,他们有可能要开始失去客户了。他们开始频繁地会面,杰依·莫洛雷说:“主要是因为我们在处理一批不安的客户,可同时也因为我们产生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意识。”工作量增加了,与客户通电话的时间成倍增长。客户们直接与奥维茨讲话,比如达斯丁·霍夫曼,他们都感觉到特别紧张。“这更多的是一种信息管理,而不是危机管理。”杰依·莫洛雷回忆说。

不仅仅是CAA的代理人们发现奥维茨一布隆夫曼谈判令人十分不安,许多人都在想,奥维茨离开CAA后,这个行业就会发生一场地震,这比1986年2月斯坦雷·卡曼去世引起的震动要大得多。如果奥维茨离开CAA,那将意味着这家代理公司的全部客户都将作鸟兽散,供其他代理公司瓜分,这一点也会将奥维茨牢牢控制了长达十五年的人才代理业战场夷为平地。

报界称,龙尼·梅耶和比尔·哈勃都有可能与奥维茨一起加入MCA,奥维茨的确也在与CAA的一些员工谈话,要求他们与他一起加入MCA公司。当MCA的谈判快要接近成功的尾声时,杰依·莫洛雷突然出现在奥维茨的办公室,问对他有什么样的安排。莫洛雷说,他情愿留在CAA,可奥维茨回答说,他希望莫洛雷能够与他站在一起,不管自己下一步准备干什么事情。这时候,他仍然无法告诉莫洛雷,准备让他去干什么。

媒体一旦发现奥维茨已经“进入角色”,“好莱坞最受人关注的交易”就受到了广泛的关注,这是《纽约时报》所说的。这对奥维茨产生了不太舒服的副作用。奥维茨因为必须将他与布隆夫曼之间的谈判保密起来,就只好被迫去骗很多人,包括在MCA的一些密友。“迈克尔从来不对我说假话,他从来都没有那样对待过我。”西德尼·西恩伯格说。他是MCA的总裁,他无法相信,迈克尔·奥维茨怎么会在没有告诉他本人的情况下,去参加一场MCA高级职位的谈判。大卫·格芬试图告诉西恩伯格,他非常天真。奥维茨极想告诉西恩伯格,可是只要谈判还在进行之中,他就没有任何选择,只有保守秘密。

奥维茨觉得这整个事情相当折磨人,他与哪怕自己最喜欢和最尊敬的客户谈话时,都保持着一份戒心。作家兼导演迈克尔·克里奇顿有一次遇见了奥维茨,当时谈判仍然还在进行之中。克里奇顿急于想让奥维茨讲讲他的公司咨询方面的事情,特别是他与日本人的交易及可口可乐公司的广告方面的事。克里奇顿明白,奥维茨在CAA不会呆得太久了,因此,他希望知道奥维茨下一步打算干什么。“我很想猜测一下他下一步打算往哪里走,”克里奇顿说,“并试图在谈话之中发现这一点。我们现在谈得更多了,因为我是一位如此重要的客户。我希望能够找到一点迹象,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东西,而这一点你知道是没有把握的,他会当着你的面说谎。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表达这个意思。如果他不打算告诉你,那他就不告诉你。如果他必须告诉你什么事情,他就会告诉你。可是经过这一切之后,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他会告诉我一些事情,然后我会说,不是这样的,然后,他会一笑了之。与他谈话总是一场游戏,你可以想办法猜测一下有没有什么苗头会露出来。可是一般来说,那只是一场白日梦。”

在奥维茨与MCA的商谈过程中,《首映式消息》1995年的最有影响的人物单又出版了。奥维茨的位置比头一年升了一点,到了第二位,仅仅落在史蒂文·斯皮尔伯格之后。该杂志认为奥维茨拿到了一些了不起的客户,如阿德里安·莱恩(他是一些极轰动的电影的导演,如《致命吸引》和《不体面的提议》),还有男演员艾迪·莫菲、休斯·格兰特和比利·克里斯多尔。该杂志还引述了他与小贝尔公司达成的咨询交易,以此作为将他往上提一个位置的理由。编辑们写道,奥维茨是好莱坞惟一的权力操纵人,“他可以实实在在地惩罚他的对手。”可是,它又犯了一个错误,认为奥维茨在由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大卫·格芬和杰弗雷·卡森伯格共同组成的“梦幻工作室”制片厂的活动中,并不是一个内幕操纵者。

5月18日的新闻报道提到说,奥维茨希望得到MCA2亿美元的股票,或者是2.8%的奖金。十天以后,奥维茨的价码就已经升到了2.5亿美元,一些报道透露说。6月1日,奥维茨和布隆夫曼据说达成了意向性合同。当《新闻周刊》的一位记者问奥维茨说,该杂志如果登一期封面文章,称他准备接受MCA的工作,该杂志以后是否会因此而有什么困窘。奥维茨告诉这位记者说,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从正式的立场上讲,奥维茨对该杂志暗示说,他所探索的可能性远不止MCA一家。接着他又说:?我无法预测未来,惟一可以透露的准确消息是,我喜欢我自己在CAA的生活。”

突然奥维茨与布隆夫曼之间的谈判遇到了意外的障碍,1995年6月5日星期一的早晨全盘崩溃。早晨6点30分,奥维茨给布隆夫曼打电话,告诉他不想完成这笔交易了,奥维茨并没有说出任何原因。可在他与当时的亲密朋友进行的讨论中,他对他们说,他开始担心起来,因为布隆夫曼有可能爱上了好莱坞,因而可能会亲自管理该公司,而不给自己以实际负责的权力。

另外一方面,奥维茨的许多商界朋友都相信,奥维茨把自己的价定得太高了,超过了市场的行情。出版人莫特·苏克曼说:“不知怎么搞的,迈克尔一下子竟失去了对市场的直觉判断力,即一种实用主义。他对于可能发生的一切寄予希望过大。西格兰姆仍然是一家公共公司。MCA真正关键的一点在于,它必须从CAA挖来一些人。当他与MCA进行商谈的时候,他就有可能利用迈克尔·奥维茨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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